如果說江辭晚方才的無理取鬧對陸景聲來說無關(guān)痛癢,那現(xiàn)在她的這幾句話確實讓他生出幾分不悅。
這些話別人可以說,甚至外面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說。
可就不能是從江辭晚的嘴里說出來。
他們的關(guān)系如果正常發(fā)展下去,以后就是夫妻,是要相互扶持一輩子的夫妻。
哪一個丈夫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說這樣的話,說嫁給他不如嫁給別的男人?
天底下恐怕還沒有這么大度的人。
陸景聲的臉色不自覺沉了幾分。
江辭晚知道他現(xiàn)在不高興了,說話的聲音提高了些。
既是故意挑釁他,也是給自己壯膽。
“我說的都是實話,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這些事情你心里沒有數(shù)嗎?
還有,你以后不要再開你的那些破車來接我,坐在里面很不舒服知道嗎?我不想坐你的破車!”
陸景聲的車并不多,不像蒼明宇這種人,車庫里都能停滿。
一開始他買的車都是滿足日常出行的實用款,普普通通,價格也不貴。
只是后來頻繁出去應(yīng)酬,也需要一輛看得過去的車給自己撐門面,他這才花大價錢購置了一臺賓利。
有幾次他去接江辭晚的時候,這輛車送去保養(yǎng)清洗,他便開著普通的車過去接人。
江辭晚從來沒說過自己的不滿,他便也不知道她居然一直介意這件事。
陸景聲有些不知道怎么說。
在他猶豫的時候,江辭晚又惡狠狠地兇了一句:“你的車不僅破,還那么丑!你也是個丑八怪……”
陸景聲本來還想好好安撫她,這會兒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了。
而陸景聲越是沉默,江辭晚越是囂張。
她還想要去拿枕頭砸他。
只不過枕頭早就被她丟了出去,她只好用力扯過床上的被子。
動作太急,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還坐在被子上。
這一扯,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地倒在床上。
蓬松的羽絨被罩住她的身體。
江辭晚更加生氣了。
心里也尷尬,臉漲得通紅。
她干脆將被子全都拉起來,整個蒙住自己的頭。
這架勢,看起來是想自己把自己給憋死!
陸景聲站在床邊,看著她這胡亂發(fā)脾氣,最后連自己都不放過的模樣,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又沒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江辭晚知道他在嘲笑她,在被子里悶聲兇了一句,只不過聲音因為被阻隔顯得甕聲甕氣。
“沒見過人發(fā)脾氣嗎?陸景聲你真的好煩!”
她用力踢了踢被子,表達(dá)著自己的不滿,顯然已經(jīng)是惱羞成怒了。
“你趕緊出去,我不想看見你!快點走!”
陸景聲非但沒走,反而坐在了床邊。
看著鼓成小山包的被子,他已經(jīng)能想象到江辭晚現(xiàn)在氣鼓鼓的模樣。
“再悶下去,等會兒該缺氧頭暈了。”他伸手輕輕拍了拍被子,像是在哄小孩。
被子里傳來罵聲,緊接著江辭晚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
頭發(fā)已經(jīng)亂成一團(tuán),幾縷發(fā)絲黏在潮紅的臉上。
“要你管!”
她抬手去打他,卻被糾纏的發(fā)絲纏住手腕。
她發(fā)狠地拽了一下。
頭皮傳來刺痛,讓她倒抽冷氣,眼眶瞬間盈滿淚水。
“嗚嗚嗚……”
陸景聲知道,要是再讓她這樣發(fā)脾氣鬧下去,他倒是沒事,但她自己還不知道會把她自己折騰成什么樣。
就沒見過這種怪脾氣的。
分明是要對別人發(fā)火,結(jié)果反而和自己置上氣了。
“別哭了,我給你吹頭發(fā)。”陸景聲伸手想幫她揉揉腦袋,同時也給了她一個臺階下。
只不過江辭晚依舊很抗拒。
“別碰我!”她往床里邊挪了挪,胡亂抹了把臉,“我就喜歡這樣。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我想吹就吹,不想吹就不吹。”
分明還是在賭氣。
見狀,陸景聲也不繼續(xù)勉強她。
房間里安靜下來。
他盯著她泛紅的眼眶,那模樣楚楚可憐,招人得很。
陸景聲忽然笑著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江辭晚并不想聽,可她的耳朵沒有開關(guān),聲音還是傳了過來。
“王大嬸說山里有會吃人的精怪,它們會想方設(shè)法把他們看中的人留下來,一直困在山里陪它們……”
江辭晚的身體僵住。
“當(dāng)然,它們的能力有限,傷害不了身體強壯的人。可對于稍微弱一些的,又或者餓著肚子、生了病感冒發(fā)燒的,這些人更虛弱,它們就有機(jī)會趁虛而入……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
陸景聲編著傳言嚇唬她。
“阿嚏!”江辭晚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心里也有些害怕。
陸景聲站起來。
“算了,不說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回去睡覺了。”
等他走后,江辭晚看著一旁的飯菜,還是過去吃了幾口,填飽肚子。
沒過多久,王大嬸送了姜湯進(jìn)來,還非要幫她吹頭發(fā)。
江辭晚見外面沒什么動靜,陸景聲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下,肯定不知道這些事,便沒有拒絕。
今天在外面折騰了這么久,情緒也大起大落,江辭晚很累,沒多久就睡下了。
可到半夜的時候,她突然醒了過來。
屋子里開著燈,但心里還是有些害怕。
這么晚的時間,她不想打擾江耀華他們,想到蒼明宇平時睡得很晚,應(yīng)該還沒有休息,便給蒼明宇打了電話。
“我睡不著……好害怕怎么辦嗚嗚嗚……”
江辭晚下意識撒著嬌,語氣也可憐兮兮。
門外,陸景聲的身影早就佇立許久。
他擔(dān)心江辭晚,所以一直沒睡,聽到她房間里突然有動靜,就想著過來看看。
但沒想到她在給別人打電話。
哪怕聲音聽得并不清楚,但依舊可以分辨出來,電話那端是個年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