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荒地的古槐在暮色中伸展著扭曲的枝干,樹皮上布滿眼睛狀的疤痕。林默的洛陽鏟剛碰到樹根,就聽見 “咔嚓“ 一聲 —— 鏟尖戳穿了什么東西。
“老爺子,“ 他對著地窖方向喊,“您確定這是槐樹不是骨灰盒?“
挖到三尺深時,鏟子碰到了硬物。林默扒開泥土,露出半塊頭蓋骨,額骨上刻著清晰的 “寅“ 字。骨頭表面布滿細密的咬痕,像是被什么小動物啃過。
夜風突然靜止,槐樹的影子在地上扭曲變形。樹根縫隙里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在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林默的指尖剛碰到碎骨,整棵槐樹的葉子就 “嘩啦“ 作響,仿佛有無數人在同時倒吸涼氣。
這骨頭上的牙印... 該不會是那些債蟲啃的吧?
地窖方向傳來鐵鏈繃緊的聲響:“快...... 寅時...... 將至......“
城南亂葬崗的第七座墳塋前,林默蹲下身檢查墓碑。青石表面布滿蛛網狀的裂紋,縫隙里滲出黑色黏液。
“這位前輩,“ 他用桃木劍撬開墓碑底座,“借您嘴里銅錢一用,回頭給您燒最新款的 iPhone。“
棺材里的尸體突然睜眼,腐爛的嘴唇蠕動:“利...... 息......“
“利息好說,“ 林默從包里掏出張冥幣,“天地銀行最新發行,面值一個億。“
尸體 “咯咯“ 笑起來,露出嵌在牙床里的銅錢。錢幣邊緣確實有細密的齒痕,正中央卻多了個針眼大小的孔洞。
當銅錢被取出時,整片墳地的墓碑同時裂開,無數蒼白的手臂從裂縫中伸出。林默的腳踝突然被一只骨手抓住,寒氣順著腿肚子往上竄。
“天地銀行!“ 他甩出三枚泡過黑狗血的銅錢,“存取自由!“
廢棄藥廠的地下室里,七只巴掌大的黑蝎正在玻璃缸里廝殺。林默蹲在缸前,看著最后勝出的那只蝎子尾巴上纏著的紅繩。
“這位蝎兄,“ 他敲了敲玻璃,“商量個事?“
蝎子突然人立而起,尾針上的紅繩無風自動,在空中組成個 “死“ 字。
得,還是個文化蝎。
林默從包里掏出個玻璃瓶:“用這個換你的紅繩,正宗百花蜜,進口貨。“
蝎子歪著頭思考了三秒,突然閃電般竄出,尾針直刺他手腕。林默手腕一翻,鑷子精準夾住了紅繩末端的往生結。
繩子解開的瞬間,整間地下室的玻璃器皿同時爆裂。蝎群如潮水般涌來,卻在距離他三步遠的地方突然僵住,齊刷刷地仰頭看向天花板 —— 那里正滲出黑色的液體,組成一張模糊的人臉。
子時將至,林默在當鋪后院擺好三樣物件。碎骨上的 “寅“ 字開始發光,銅錢孔洞里滲出黑血,紅繩則自動編織成北斗七星的形狀。
夜空中烏云翻滾,月亮被吞噬得只剩下一圈血紅色的光暈。院里的老槐樹無風自動,樹皮上的眼睛狀疤痕全部睜開,露出血紅色的瞳孔。
“老爺子,“ 林默對著地窖喊,“接下來是不是該跳大神了?您給個 BGM?“
回應他的是地窖門 “砰“ 的炸裂聲。七道黑影竄出,在空中組成巨大的算盤,每顆珠子都是個猙獰的骷髏頭。
子時整,當鋪所有的門窗同時洞開。陰風裹挾著紙錢呼嘯而入,在柜臺前形成個小型的龍卷風。林默胸前的 “七“ 字突然灼燒般疼痛,七縷黑氣從心口被強行抽出。這感覺... 像是有人用燒紅的鐵絲在抽我的骨髓。
他咬牙將三樣物件拋向空中。碎骨嵌進算盤框架,銅錢卡住珠子,紅繩則纏住了整個算盤。
整間當鋪的器物開始共振,茶盞在托盤中跳舞,算盤珠自行滑動。掛在門楣上的銅鈴瘋狂搖擺,卻詭異地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最詭異的是,林默的影子正被某種力量慢慢 “撕“ 下來,像張人皮般貼在墻上扭動。
當最后一縷黑氣被抽出時,林默猛地將雄黃粉撒向算盤。粉末接觸黑氣的瞬間,整個算盤轟然炸裂。
“鄭主任,“ 林默對著滿天飄落的骨灰咧嘴一笑,“您這高利貸算法該升級了。“
手機突然震動,陰德賬戶彈出提示:
“陰債已清“
“新契約生成中“
地窖里傳來老爺子沙啞的警告:“嫁衣...... 歸魂......“
【三濟典當行?流水賬】
(仿線裝書記錄格式)
民國三十七年?子時
魂壓記錄:
收取魂魄:七縷(暫存算盤)
破解方式:三物鎮煞(碎骨、銅錢、紅繩)
消耗:
百年雄黃粉半斤
黑狗血浸泡銅錢三枚
所得信息:
鄭家契約漏洞(寅時可破)
嫁衣歸魂夜預警(明晚子時)
備注:
地窖封印破損 30%
備足往生錢(至少七捆)
—— 林默記
異象補錄:
寅時,算盤珠現人臉
卯時,銅鈴無聲自搖
辰時,影子自行修復
術語注解:
子時魂壓當(陰間清算):子時陰氣最盛時,債主可強行收取抵押魂魄。
往生結(陰間繩藝):特殊手法編織的紅繩結,可束縛陰物。
嫁衣歸魂(鬼新娘回門):亡魂借助特定媒介重返陽世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