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號半 第一章，立著衣領踢球

《坎通納附體！皇馬青訓小將飛踹皇馬球迷！》

《西足協官方：駁回球員工會的申訴，華國小將終身禁賽。》

《他背棄了馬德里信仰。》

《百年豪門的青訓恥辱！讓施暴者滾出拉法布里卡！》

《受害者采訪：“我們只是沖他唱了一首歌，跟他開個玩笑，沒有別的意思！”》

2011年12月15日，一張“黑發少年飛踹看臺”的照片，占據了歐洲各大體育媒體的頭版頭條。

馬德里球迷聚集在伯納烏球場外，拉起了橫幅，要求俱樂部嚴懲施暴者。

各大足壇名宿紛紛現身發聲。

...

兩日前。

托拉林市政球場。

國王杯1/16決賽，龐費拉迪納VS皇家馬德里。

半空中的LED牌顯示著0:2的比分。

隨軍出征的皇馬球迷們為此欣喜若狂：銀河戰艦即將打破“過去五年國王杯被西丙球隊淘汰”的魔咒。

比賽場面呈現著一邊倒的態勢。

18歲皇馬小將-赫塞，持球左突右晃。

靈動的縱向突破，簡潔的擺脫方式，早已吸引了所有目光，雙方球迷不禁攥緊拳頭，呼吸急促。

連CTV5解說員也忍不住為其歡呼：

“拉法布里卡的寶石！”

“伯納烏的未來！”

“伊比利亞的天驕！”

“打門！”

“這球有了！”

呯！

足球宛若一粒炮彈，掠過橫梁，飛向了看臺。

赫塞郁悶地跺了跺腳。

客場看臺依舊爆發出了一陣陣熱烈喝彩，掌聲如潮水般淹沒球場。

即使是再挑剔的本土球迷，也會對自家青訓“羅曼語系分支”的小將特別寬容。

...

皇馬替補席的角落。

一名身披客場黑色金邊球衣的亞裔少年，正注視賽場，手指快速戳著空氣，就像是在撥動戰術板上的磁旗。

“節奏更慢了，對方兩名中衛的橫向間距拉開到十米左右，兩名拖后中場縮短了與后衛線的縱向間距，9號和10號的輪轉傾向，想要引誘我們的壓迫網前提...”

語氣冷靜，聲音很小。

旁邊的年輕助教看得一愣一愣，不自覺地揚起雙手準備說點什么，卻發現完全沒有打斷對方的機會，眼前的青年隊小將...難道又犯病了？

犯病？

原因是近幾個月以來，這位青年隊小將沒事就指著空氣說“那里有個穿著7號球衣的坎通納！”

懦弱的性格也變得愈發暴躁，不再是默默忍耐的受氣包。

前不久，他在回宿舍的路上還揍了三個找事的醉漢。

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這小子的空間觀察能力突然變得極為敏銳，在訓練賽中踢得越來越聰明。

...

稍稍猶豫，小助教輕輕地用水瓶捅了捅對方的手肘，安慰道：“高，不要緊張...噢，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自己擰得開瓶蓋。”

少年名叫高啟，今年剛滿18歲。

從小在拉法布里卡青訓體系中長大，三個月前的生日，他選擇了華國國籍。

很巧合，高啟選擇華國國籍，也是俱樂部所希望看到的，于是順手推舟安排了這次一線隊替補的機會。

德國足球皇帝曾經說過：“如果現在誕生了一位來自東方國度的優秀球員，不需要如何復雜的運作，贊助商也會把他送到歐洲勁旅。”

...

皇家馬德里是一家很注重人文關懷的俱樂部。

但本土球迷里面有...有壞人啊，還不少。

西丙球場遠遠不如伯納烏那般氣派，替補席與看臺的間隔很窄很窄，甚至沒有遮陽棚的隔擋。

以至于高啟能夠清晰聽到...身后的那群本土球迷，唱起了一陣陣不堪入耳的歌曲。

歌詞極為下流低俗。

這絕不是偶然事件，能編成歌曲的行為，說明這個群體基數多么龐大：就像你在家里看到一只蟑螂，暗處可能有一千只。

小助教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制止。

“要隱忍，就像往常一樣。”

“他們是桑斯家族的人。”

“羅納爾多和馬克萊萊也遭遇過這些，你就裝作沒聽到，你斗不過...你拿他們沒辦法的。”

小助教有些話始終說不出口：以高啟的水平，過了今夜，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皇馬一線隊出場的機會，但如果與球迷發生肢體沖突，那可能在西班牙各級聯賽永遠都踢不上球，不能辜負在訓練場上揮灑的汗水。

畢竟，不是人人都能立著衣領踢球啊。

...

下半場最后階段，比分依舊是0比2。

足球飛出底線。

中圈線外，第四官員舉起了LED換人牌。

客場看臺頓時爆發而出的一陣陣熱烈喝彩與掌聲。

導播鏡頭移動到場邊。

伊比利亞的海風，吹拂著黑麥草與黑發。

見到這一幕，CTV5解說員的語氣...漸漸掩飾不住心中的洶涌澎湃。

“比賽進行到第88分鐘，皇家馬德里用掉了最后一個換人調整。”

“下面替補登場的是18歲小將-高啟！”

“高啟在兩個月前的生日毅然選擇了華國國籍，他成為了第一個踏上西班牙國王杯賽場的華國球員！”

“歷史性的一刻。”

“多么美好的開始。”

“歐洲賽場的處子秀，便是代表銀河戰艦出戰！”

“請多給他一點耐心。”

這個歷史時期，東方足球媒體很務實，不會把征戰海外的小將吹上天。

直播間，彈幕紛飛。

-【加油！】

-【皇馬青訓一個比一個帥啊，剛剛上場的莫拉塔，現在上場的高啟。】

-【身高一米九二，看這位置...到底是中前衛還是前鋒啊？】

-【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他的確選擇了華國國籍，但拒絕過全運會的征召，這個月還為了皇馬首秀的機會，拒絕了國青隊的集訓，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可惜這小子是在國外注冊的球員身份，要不然足協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理解一下吧，我看過小日子拍的一部馬德里紀錄片，拉法布里卡青訓宿舍舊址...位于繁華的紅燈區，三毒俱全，還是***的聚集地，成長環境就這樣，沒學壞就很不錯了。】

-【聽說他天賦還不錯。】

-【歐洲不缺天賦好的球員，歷經艱辛的飛升者，最終成為了圍剿孫悟空的十萬天兵中的一員。】

-【客場初盤讓三，能不能打穿盤？再進一個啊！】

...

比賽恢復。

所剩無幾的時間里，沒有發生“首秀帽子戲法，一鳴驚人”的劇本。

高啟甚至沒有觸球的機會。

CTV5解說員只能盡量在其他方面找補。

“現任皇馬主帥很注重防守細節，但在進攻端給球員的自由度非常高！”

“注意看高啟的位置，先占據兩線之間的空檔。”

“這個橫向朝著中路的移動傾向...很精髓，抓住了對方后腰球員的防守盲區。”

“哇，再折返傾向邊路！與赫塞漂亮的拉邊輪轉，充分拉扯開對方肋部的空間。”

“在皇馬這次自主進攻過程中，我們華國小將的跑位極為冷靜，思路很清晰！”

“教科書式的現代中前衛...中鋒！”

“...”

快節奏推進抓死了慢節奏聯防，體力下降的西丙球隊，區域協防速度越來越慢。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著。

比賽第92分鐘，傷停補時最后一刻。

高啟出現在禁區弧頂處，背身倚住對方中衛。

赫塞送出一記精妙斜傳，穿透了中場屏障。

下一刻，所有人以為傳球線路上的華國小將第一腳觸球會是射門。

連CTV5解說員忍不住開始歡呼：

“漂亮！”

“半轉身起腳！”

“哎？沒停住球？是故意漏過去的？”

“太讓人意想不到了！”

“莫拉塔！一擊致命！”

“絕殺。”

足球高高掀起網窩。

托拉林市政球場也掀起了山崩海嘯般的掌聲與歡呼。

比分改寫：0:3！

嗶！嗶嗶~

主裁判吹響了全場比賽結束的哨聲。

2016年之前的國王杯比賽，如果最后時刻發生進球，是不需要把球放回中圈重開再吹響終場哨。

...

高啟和隊友簡單慶祝后，便走下場。

機械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在腦海中悄然響起：

【任務完成：銀河戰艦的處子秀。】

【任務獎勵發放中：坎通納“暴君”模塊（殘缺）→（完整）。】

【海鷗跟著拖網漁船，是因為他們認為沙丁魚會被扔進海里。】

【我沒有后悔過，即便是時光倒流，我依舊會踹爆那群家伙，他們羞辱我的母親和祖國！】

虛影飄散。

高啟搖搖頭，揮散了腦海中浮現而出的無數片段。

小助教熱情地迎了上來遞過毛巾：“踢得很棒！高！就是這樣，用場上的表現來打倒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

真的能打倒嗎？

近景看臺的歌聲沒有平息，“歌唱者”的嘴臉愈發丑惡。

老桑斯家族的皇親國戚們肆無忌憚：即便是當年皇馬太子在伯納烏完成帽子戲法，照樣被本土球迷現場嘲諷，你一個沒進球的外籍小將，“零觸球”的首秀表現能平息歌聲？

...

海風呼嘯。

高啟頓時覺得一陣恍惚。

視野中漸漸凝聚著一個立著衣領的桀驁背影。

老桑斯家族的歌聲在風中飄蕩著，浮現出一張張魔鬼的猙獰臉龐。

少年握緊的拳頭，不停地劇烈顫抖。

負面情緒瘋狂彌漫。

金邊黑衣不知道什么時候立起了領口。

接下來。

令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身高一米九的華國小將，后撤幾步，開始助跑，起跳，揚腳！

魁梧的身軀，宛若一顆重磅炸彈，狠狠砸進了近景看臺！

教科書般標準的飛踹動作！

踹爆！

一時之間，人仰馬翻！

小助教目瞪口呆。

皇馬教練組瞠目結舌。

攝影機瘋狂閃爍。

不遠處，赫塞愣在原地，視野中的這一幕暴力畫面不禁讓他想起了某款割草游戲。

炸了。

徹底炸了。

整座托拉林市政球場亂成了一團。

初出茅廬的華國小將，暴揍自家球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