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萇苗看來,大伯一家之所以表現得和樂,不過就是太窮,沒什么好爭奪的東西。
她今日一看到萇楚,就心生厭惡,就算先前沒見過,可那抹厭惡就好似滲透到骨子里,讓她看到就不舒服。
不論如何,萇楚的模樣氣質都沒辦法跟她比,她才是萇家的大小姐。
有其父必有其女,萇昌此刻也走到了萇盛的面前,饒有深意的笑問:“大哥,二十年沒見,你過得如何?”
萇盛不想跟他廢話,當初他們一家被后娘趕出來后,跟萇昌他們就不再來往了。
“你說這些作甚?我過得是好是壞,不都是要被你牽連流放?”
本想著耀武揚威的萇昌面色一變,他就算被流放,也曾坐到御史的位置,哪里是萇盛這個鄉野人能比的?
“大哥,手里沒錢的日子不好過吧?我聽說你們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很是緊巴,平日連肉都吃不上。而我們家即便被流放,也仍能頓頓吃肉,大哥若是也想讓家人吃上肉,不如好好求求我,或許我會給大哥分些肉。”
萇昌說著,他手下的小廝已經用銀錢跟官差買了肉和菜,分給家里人。
萇昌的臉上滿是炫耀,驕傲地就好似要飛到天上去。
萇楚看著他欠揍的模樣,跟身邊的沈夜吐槽,“我知道他為什么會被流放了。”
“為什么?”
“長得太討厭,皇上估計都看著他煩,以為他同族都跟他一個樣,干脆一起流放算了。卻沒想到,我們這些同族也很煩他。雖說是第一次見,但這個二叔,還真是欠揍。”
沈夜忍不住笑了,他已經從手下口中得知萇御史被流放的原因,確實跟阿楚猜測的差不多。
他父皇恐怕此刻正后悔牽連到萇御史同族呢。
“阿楚說得對,但我覺得,將來咱們家會過得比萇御史一家好。”
萇楚肯定地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隨即,萇楚靈光一閃,拉上沈夜去找官差。
“我可否借用一下你們的鍋具,給家人做些吃食?放心,我用過后,會洗干凈的。”
不等官差回答,萇苗就冷笑出聲,“空口白牙的一句話,就想借鍋,也不知道哪來的臉。”
果不其然,官差不愿意借,甚至開口就是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用一次鍋具,萇楚不可能會答應,也不想答應。
且不說流放路還長,真這樣花下去,就算再多的錢也不夠花。
再者,二兩銀子已經足夠買一套新的鍋具,她沒必要跟官差借用。
只不過身在流放路,想買鍋具并不方便。
出門前,萇家人只隨身帶了些必不可少的東西,鍋具這些沒帶上。
沈夜朝暗處看了一眼,只見暗夜里,一道身影快速閃過,隨后又很快消失。
不多時,一隊官差趕著驢車而來,驢車上裝著滿滿的食材和衣物,跟原本的官差做交接。
“上頭吩咐,讓我們接手差事,你們可以回京去了。”
新來的官差手里有交接的文書,原本的官差驗過后,雖詫異為何會忽然就不讓他們去了,但也沒多做糾纏。
走流放路不是件輕松的事,但凡有其他選擇,誰又會愿意走這一趟?
好處是流放路油水多,也算是有些彌補。
如今被換下來,這些官差倒也沒說什么,當即就交接離開。
新來的官差頭領走到萇家人面前,朝萇盛躬身一禮,“聽說您是讀書人,在村里是教書的夫子,這次又是無辜被牽連流放,實乃無妄之災。您放心,我會約束好手底下的人,多加照顧你們,保證你們能安全的趕到流放地。”
什么,想借用鍋具?
不管是鍋具,糧食,全都隨便用!
萇楚看著官差們對她家人的態度,有些納悶,這態度未免也太好了些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萇楚下意識地后退,拒絕了官差的好意。
誰知道他們是什么目的,還是要小心為妙。
官差頭子可憐巴巴地看向沈夜,天可憐見的,殿下可要看清楚啊,他沒做什么,他是被人誤會的。
新來的官差頭子,正是沈夜的手下之一,衛風。
沈夜沒眼看的移開目光,他這手下,怎么突然變成不太聰明的樣子?
真不想承認,跟他認識。
不過,阿楚對官差有防備心也不難理解,身在流放路,很多事都有可能會發生,有所防備是好事。
沈夜低聲勸道:“興許是皇上得知咱們家是被無辜牽連,這才派人多加照顧。既然官差要借鍋具給咱們,咱們就用。放心,有我在,不會出岔子。”
萇楚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有沈夜在,總能保護她和家人的安全。
他可是能徒手打獵的人。
只不過她才不相信皇上會那么好心,若當真是個好心的,就不會下旨將他們全族流放了。
萇楚一嘆,“就是不知道,我那個二叔究竟犯了什么事,會牽連到我們。”
沈夜已經得知流放的原因,可他不好直接說出來,畢竟他沒有名正言順得知此事的途徑,干脆借口去跟新來的官差打聽。
不多時,沈夜回來,帶著他“打聽”到的消息。
“萇御史當街打傷了安貴妃的侄子,惹怒了皇上,這才牽連咱們。”
萇楚對后宮的事知道的不多,書里只提到過,安貴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嬪,在后宮的地位無人能及。
這樣來看,得罪了安貴妃的侄子,皇上一怒之下將他們全家流放,也算能理解。
萇楚壓低聲音道:“你說會不會是皇上早就對我這個二叔不滿,剛好找到個理由,這才下旨流放?”
沈夜一怔,沒想到阿楚竟然猜到了這一點。
“或許吧,阿楚要不要下廚?”
萇楚看著官差投來的善意眼神,也不管背后有沒有什么目的,先做飯再說。
她很有信心,她將飯菜做好后,分給官差一些品嘗,只要是吃過她做的飯,她就不信以后還能再忘記這個味道。
官差的驢車上有米面糧食,肉脯蔬菜饅頭。
此刻天色已經擦黑,萇楚想趁著天黑前讓家人盡快吃上飯,因此做的是簡單的清湯面,臥上一顆荷包蛋。
清澈見底的面湯煮出來的面條,撒上一把小蔥花,分明沒加什么調料,香味還是不受控地直往人的鼻孔里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