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門外傳來 “哐當” 一聲悶響,像是有啥重物砸在了地上。張嘯北猛地蹦起來,舉著槍沖到門邊:“咋回事?難不成那些怪物打進來了?”
他剛把耳朵貼在石門板上,就聽見外面傳來鐵皮扭曲的 “咯吱” 聲,還有液體滴落的 “滴答” 聲,腥臭味順著門縫鉆進來,嗆得人直皺眉。姜嘯虎也站起身,按住張嘯北的肩膀:“別急,聽聽動靜。”
兩人屏著氣聽了半晌,外面漸漸沒了聲響,連銅鈴鐺的嗡鳴都歇了。燕嘯夫從樓梯口探出頭:“咋了?外面安靜得有點嚇人。”
姜嘯虎從腰間摸出匕首,往門縫里插了插,借著微弱的光往外瞅:“好像都沒聲了,我去看看。” 他從里面按動機關,石門剛打開,就見白砂地上躺著那只大蟲子的尸體,黑血淌了一地,把白沙染得跟潑了墨似的。周圍散落著鐵人的斷肢殘臂,有的胳膊還卡在蟲子的獠牙里,有的腦袋滾在一邊,銅鈴鐺摔得癟了半邊。
“都死透了?” 張嘯北探頭一看,眼睛瞪得溜圓,“這倆貨還真能折騰,最后同歸于盡了?”
姜嘯虎走出去,踢了踢地上的鐵人胳膊,冰涼的鐵皮上還沾著黑血。大蟲子的尸體已經開始僵硬,頭上的疙瘩癟了下去,像塊爛肉。“看來是兩敗俱傷,” 他蹲下身摸了摸蟲子的尸體,“都涼透了,咱暫時安全了。”
燕嘯夫扶著門框往外瞅,突然指著遠處的石牌坊:“你們看,那些蟲子的小崽子也沒了。” 果然,白砂地上空蕩蕩的,連個蟲影都沒有,只有幾處沙堆還在微微顫動,像是埋著啥東西。
張嘯北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死得好!省得老子動手了。” 他轉身想回塔,腳脖子突然被啥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半截鐵人手里的刀,銹得都快成廢鐵了。
“ 先回塔里吧,” 姜嘯虎往回走,“老李還沒醒,外面還不一定安全。”
三人回到塔內,姜嘯虎把李嘯沖挪到石箱子上,墊了件大衣。張嘯北翻出塊干凈的布條,蘸著剩下的水給李嘯沖擦臉:“這小子臉色看著好多了,就是還沒醒透。”
燕嘯夫從懷里掏出那個本子,借著火光翻到有字跡的地方:“你們看,這上面寫著圣物在塔頂琉璃閣,咱得上去瞅瞅。”
姜嘯虎盯著本子上的字跡,眉頭皺成個疙瘩:“能是啥寶貝?”
“管它是啥,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張嘯北把槍往背上一甩,“總不能白來一趟。”
三人順著樓梯往上走,木質的臺階被踩得 “嘎吱” 響,像是隨時會散架。二樓的欄桿缺了半截,往下瞅能看見大廳里的石箱子,火把的光在墻壁上晃出晃動的影子。燕嘯夫扶著銹跡斑斑的扶手:“這塔怕是有些年頭了,臺階都朽成這樣。”
走到三樓,再往上走,樓梯變成了石頭的,臺階上刻著些歪歪扭扭的符號,跟石牌坊上的輪回圖有點像。姜嘯虎摸著冰冷的石階:“這上面怕是不好走,都當心點。”
到了塔頂,果然有座小閣樓,門是琉璃做的,透著外面的紫光,看著像塊巨大的紫寶石。燕嘯夫推開門,里面空蕩蕩的,只有正中央的石臺上擺著個東西,用一個金屬罩子蓋著,金屬罩子上刻滿了梵文的字跡。燕嘯夫仔細端詳后發現似乎是某類咒語。
“這就是圣物?” 張嘯北走過去不管什么咒語不咒語的,一把掀開金屬罩子,露出個蜘蛛形狀的杯子,銅制的八條腿撐著圓肚,杯口邊緣鑲著圈銀絲,看著倒像是個精致的擺件。“就這玩意兒?老毛子犯得著為個杯子拼命?”
姜嘯虎拿起杯子,入手沉甸甸的,蜘蛛的眼睛是用綠寶石做的,在火光下閃著幽光。他擺弄著杯底,突然 “咔噠” 一聲,杯肚彈開個小口,里面盛著些清水似的液體,聞著沒啥味道,跟普通的水差不多。
“這是啥?” 燕嘯夫湊過來看,“看著像水啊?”
張嘯北想伸手去碰,被姜嘯虎攔住了:“別亂摸,誰知道有沒有毒。” 他把杯子合上,揣進懷里,“先帶回去再說,說不定有啥用處。”
三人往樓下走,剛到二樓,姜嘯虎突然停住腳步:“你們覺不覺得有點不對勁?”
張嘯北撓撓頭:“啥不對勁?這塔除了破點,沒別的啊。”
“老毛子,” 燕嘯夫皺著眉,“按馬匪說的,他們經常來這地方,還從沒出去過,按理說該有個營地才對。可咱一路過來,除了那具尸體,連個營地的影子都沒見著,也沒啥大的打斗痕跡。”
姜嘯虎點點頭:“咱從紅色石階梯下來,走的都是些險路,又是鐵人又是蟲子的,不像是大隊人馬能走的道。說不定還有別的路,咱走岔了。”
張嘯北一拍大腿:“可不是嘛!老毛子要是天天跟這些怪物打交道,早就死光了,肯定有啥安全的路徑。”
三人邊說邊下樓,回到大廳,姜嘯虎把杯子放在李嘯沖旁邊的石箱子上,轉身去翻找有沒有其他干凈的水。張嘯北蹲在地上畫著路線:“說不定另一條路在石牌坊后面,咱光顧著躲蟲子,沒仔細看。”
燕嘯夫看著本子上的地圖搖了搖頭說:“不對,這上面畫著個岔路口,從紅色石階梯順著下來,左邊是咱走的道,右邊畫著個箭頭,怕是就是安全路徑。”
“不對啊,咱下來只有左邊溝里那一條路啊,右邊是石壁啊!”張嘯北疑惑的說。
“或許也有什么機關,咱沒有發現!”燕嘯夫也很詫異。
正說著,躺在石箱子上的李嘯沖突然哼唧了一聲,眼皮動了動。姜嘯虎趕緊走過去:“老李醒了?”
李嘯沖慢慢睜開眼,嘴唇干得裂開了縫,嗓子里發出 “嗬嗬” 的聲響,顯然是渴壞了。他迷迷糊糊地瞅著四周,目光落在石箱子上的蜘蛛杯上,以為是裝水的容器。
“水…… 水……” 他掙扎著伸出手,抓住杯子就往嘴邊送。杯口的縫正好對著他的嘴,里面的液體 “咕咚” 一聲流進了他嘴里。
“老李!別喝!” 姜嘯虎發現時已經晚了,想搶杯子都來不及。
李嘯沖喝完才反應過來,茫然地看著手里的杯子:“咋了?這水…… 沒啥味啊。”
姜嘯虎一把奪過杯子,看了看里面空空的杯肚,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不是水!誰知道是啥玩意兒!”
張嘯北也急了,湊過來摸李嘯沖的額頭:“咋樣?有沒有啥不舒服?頭暈不暈?”
李嘯沖搖搖頭,又點點頭,皺著眉說:“好像…… 沒啥感覺,就是嗓子里有點涼颼颼的。” 他剛說完,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像是被啥東西嗆著了。
燕嘯夫趕緊扶住他:“慢點咳,別扯著傷口。”
咳嗽了好一陣,李嘯沖才緩過來,喘著粗氣說:“剛才…… 好像有股涼氣順著嗓子眼往下走,現在肚子里有點漲。”
姜嘯虎盯著空杯子,心里七上八下的:“這液體看著像水,可老毛子把它當圣物,肯定不簡單。你要是有啥不對勁,趕緊說。”
張嘯北在旁邊來回踱步:“這可咋整?萬一有毒,咱連解藥都沒有。早知道剛才就該把杯子收好了。”
李嘯沖試著動了動胳膊,傷口雖然還疼,但好像比之前有力氣了:“我覺得…… 還行,沒啥大礙,說不定就是普通的水。”
燕嘯夫拿起杯子聞了聞:“確實沒啥味,也不澀,不像有毒的樣子。”
姜嘯虎還是不放心:“再觀察觀察,要是有啥異樣......” 他把杯子收起來,“看好老李再說。”
這時李嘯突然覺得肚子里那股涼氣開始往上涌,順著喉嚨到了腦袋里,眼前突然閃過些奇怪的畫面:好多穿著老毛子軍裝的人在塔里搬運東西,還有人拿著蜘蛛杯往嘴里倒液體,然后倒在地上抽搐……
“呃……” 李嘯沖捂著頭,疼得齜牙咧嘴,“我好像…… 看見些東西。”
姜嘯虎趕緊扶住他:“看見啥了?是不是頭暈?”
“老毛子…… 他們也喝了這液體……” 李嘯沖的眼神有點渙散,“然后就…… 就倒下了……”
燕嘯夫臉色一變:“難道這玩意兒真有毒?可你咋沒事?”
李嘯沖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知道…… 現在好像不疼了,就是有點暈。” 他說著打了個哈欠,眼皮開始打架,“我再睡會兒……”
沒等三人反應過來,李嘯沖就閉上眼睛睡著了,呼吸均勻,看著沒啥異樣。姜嘯虎摸了摸他的脈搏,跳得挺平穩,松了口氣:“好像沒啥大事,可能是太累了。”
張嘯北把杯子拿過來,翻來覆去地看:“這到底是啥玩意兒?喝了又死又活的。”
姜嘯虎把杯子放進背包:“不管有啥講究,先收起來,別再讓人碰了。” 他往石箱子上坐了坐,“輪流守著,我先盯會兒,你們歇著。”
張嘯北往地上一躺,枕著胳膊:“行,有事叫我。這破地方,能睡個安穩覺不容易。”
燕嘯夫靠在樓梯扶手上,翻看著那個本子,時不時皺下眉頭。火把的光在墻壁上跳動,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塔外的白沙地靜悄悄的,只有紫色的天偶爾閃過幾道光,像是誰在外面眨眼睛。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姜嘯虎換張嘯北守著,自己靠在石箱子上打盹。剛閉上眼沒多久,就聽見張嘯北大喊一聲:“不好!老李咋了?”
姜嘯虎一下子蹦起來,沖到李嘯沖身邊,只見他渾身抽搐,臉色發青,嘴里吐出些白沫子。燕嘯夫也跑過來,摸了摸李嘯沖的手,冰涼刺骨:“不好!他身上咋這么涼!”
張嘯北急得直跺腳,姜嘯虎抱起李嘯沖,發現他的皮膚下好像有啥東西在動,跟小蟲子似的。“這怎么辦?” 他大喊著,火把被碰倒在地上,火苗舔著石箱子,發出 “噼啪” 的聲響。
燕嘯夫突然指著本子上的一幅畫:“你們看!這畫上畫著個池子,旁邊有人在喝水!說不定塔里有水源,能解這毒!”
張嘯北眼睛一亮:“在哪?快找找!”
三人在大廳里四處摸索,姜嘯虎的手突然碰到個凸起的石頭,按下去之后,旁邊的一個石箱子“咔嚓” 一聲打開了蓋子,露出個黑漆漆的洞口,里面傳來 “嘩嘩” 的水聲。
“在這兒!” 姜嘯虎舉著火把往里照,里面是個小池子,水清澈見底,泛著藍光。
張嘯北抱起李嘯沖喊:“快!給他喝點水!”
燕嘯夫攔住他:“等等!這......!”
姜嘯虎想都沒想,捧起水就往李嘯沖嘴里灌:“管不了那么多了,總比看著他死強!”
水剛進李嘯沖嘴里,他就不抽搐了,臉色漸漸恢復紅潤,皮膚下的東西也不動了。三人松了口氣,癱坐在地上,看著石頭箱子發呆。
“這到底是啥地方……” 張嘯北喘著粗氣。姜嘯虎摸了摸李嘯沖的額頭,不燙了,呼吸也平穩了:“先在這兒守著,等他徹底好了再說。那杯子…… 不能再碰了。”
他把背包里的蜘蛛杯拿出來,想扔了又有點舍不得,最后還是揣了回去:“說不定以后還有用,先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