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風動警兆
山澗的晨霧里還浮著松針的清香,青狼幼崽突然對著黑風口的方向炸毛。這小家伙正趴在小兵腳邊啃骨頭,此刻卻脊背弓起,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灰色的尾巴繃得像根繃緊的弦 —— 這不是尋常的警戒,是遇到強敵時才有的姿態。
“朱哥!” 弓箭手從瞭望的竹梢上滑下來,箭囊里的鐵簇箭撞出急促的脆響,“西北方向有動靜!至少三十騎,正往咱們這邊來 —— 不是之前的斥候,是正規軍!”
朱天林的靈力感知瞬間鋪展開,像張浸了水的網。黑風口通往蓮山的山道上,三十道紅光正快速移動,比普通元軍的氣息凝實三倍,最前面的那道紅光尤為扎眼,帶著種久經沙場的悍戾,靈力運轉間竟有淡淡的黑氣縈繞 —— 是元軍的游擊將,專門負責清剿山林義軍的精銳。
“是巴圖的親信,孛魯。” 李山突然握緊木槍,槍桿在掌心轉出冷汗,“這人用一把九環刀,殺過咱們三個隊正 —— 黑風口的弟兄說他刀上的黑氣能蝕人靈力,中者三日必亡。”
山洞里的氣氛瞬間凝重。趙虎把剛編好的藤甲往弟兄們身上套,甲片的碰撞聲里帶著刻意的鎮定:“孛魯的騎兵雖然快,卻進不了松樹林的七道岔口 —— 咱們可以退到那里,用之前布置的陷阱拖延他們。”
文相站在巖壁前,手指在竹簡的 “松樹林布防圖” 上快速移動,最終停在第七道岔口:“讓山民先帶孩子和傷員從密道撤往備用山洞,咱們在岔口設伏。” 老大人的指尖在 “孛魯” 兩個字上頓了頓,墨痕暈開成小小的黑點,“記住,別硬碰硬。他要清剿,咱們就跟他耗 —— 蓮山是咱們的地盤,耗到他糧草盡了,自然會退。”
朱天林望著洞口的殘旗,紅色的布條在晨霧里輕輕顫動。靈力感知掃過整裝待發的弟兄們,李山的槍尖凝聚著靈力光點,趙虎的木刀裹著淡淡的白芒,連小兵都把藤條編的小人塞進懷里 —— 那是他的護身符。每個人的氣息都有些亂,卻沒人后退,像澗邊扎根的老松,迎著風站得筆直。
“李山帶三人守第一道岔口,用石矛砸馬腿;趙虎帶兩人守第三道,用藤蔓絆馬索;弓箭手和我守第七道主路,” 朱天林把長柄刀從石縫里拔出,紅光在刃口亮得灼眼,“記住咱們練的鐵骨功 —— 靈力聚在要害,步法沉在腳底。不求殺敵,只求拖住他們三個時辰,給山民爭取轉移時間。”
青狼幼崽突然竄到朱天林腳邊,用鼻尖蹭他的手腕。這小家伙顯然想跟著去,喉嚨里發出撒嬌的嗚咽,卻被朱天林按住了腦袋:“你去給山民帶路,比跟著我有用。” 他把塊野豬骨塞進狼崽嘴里,“等咱們回來,給你烤最肥的肉。”
松樹林的晨霧比山澗更濃,能見度不足五尺。朱天林蹲在第七道岔口的巨石后,靈力順著樹根蔓延,能清晰地 “聽” 到馬蹄聲正在靠近,每一步都踏在山道的石縫里,節奏沉穩得像敲在人心上的鼓點。孛魯的紅光越來越近,那道縈繞刀身的黑氣在霧里若隱若現,像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來了。” 弓箭手的聲音壓得極低,鐵簇箭已經搭在弦上,箭頭對準岔口的必經之路。這孩子的靈力順著弓弦流轉,讓箭桿微微震顫,竟在霧里拉出道幾乎看不見的氣流 —— 這是他新練的 “靈箭術”,能讓箭矢在霧里保持軌跡。
馬蹄聲在第一道岔口外停住。孛魯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穿透霧氣砸過來:“南蠻子聽著!巴圖將軍有令,降者不殺!若敢頑抗,今日便踏平這蓮山!” 話音未落,九環刀的碰撞聲響起,顯然是在示威。
李山在第一道岔口按兵不動。他的靈力聚在槍尖,像粒攥緊的火星,只等朱天林的信號 —— 這是他們試練時定下的規矩,主攻手未動,側翼絕不暴露。
孛魯見無人應答,冷哼一聲。馬蹄聲再次響起,這次卻分成三股,顯然是想分兵包抄。朱天林的靈力感知 “看” 到十騎往李山守的第一道岔口去,十騎沖向趙虎的第三道,剩下的十騎跟著孛魯,直撲第七道主路 —— 是想同時突破,速戰速決。
“動手!” 朱天林低喝一聲,靈力順著長柄刀炸開。巨石后的藤蔓突然繃緊,藏在暗處的石矛帶著破空的銳響飛出,精準地砸中最前面的兩匹戰馬!馬受驚直立,將騎手甩進霧里的陷阱,慘叫聲瞬間被松針吞沒。
弓箭手的鐵簇箭緊接著射出,箭尖的靈力穿透霧氣,正中第三匹戰馬的眼睛。這一箭用了十足的 “靈箭術”,竟在馬頭上炸出朵細小的血花,連孛魯的九環刀都慢了半拍,沒能擋住。
“有埋伏!” 孛魯的怒吼聲里帶著驚怒。九環刀在霧里劃出道漆黑的弧線,黑氣所過之處,松針紛紛枯萎墜落,竟將射向他的石矛攔腰斬斷!“給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朱天林趁機拽著弓箭手后撤。孛魯的刀氣比預想中更強,那黑氣果然能蝕靈力,剛才被斬斷的石矛上,殘留的靈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他的靈力感知掃過第一道岔口,李山已經帶著弟兄們退到第二道,石矛和藤蔓陷阱擋住了元軍的沖擊,卻也暴露了位置。
“往第五道岔口撤。” 朱天林的聲音貼著地面傳來,靈力順著樹根傳給李山和趙虎,“把他們引到‘一線天’—— 那里只能容一人通過,騎兵展不開。”
第二節 狹路刀鋒
一線天的石壁滲著冰冷的潮氣,朱天林靠在崖壁后,長柄刀的紅光在指尖明滅。孛魯的騎兵被三道岔口的陷阱拖慢了半個時辰,此刻正擠在狹窄的通道里,馬蹄聲亂得像鍋煮沸的水 —— 這正是他們要的效果,把精銳騎兵變成首尾不能相顧的散兵。
“朱什長,李隊正他們跟上來了!” 小兵從通道那頭跑過來,藤甲的甲片撞出輕響,這孩子的小腿被流矢擦傷,卻跑得比兔子還快,“趙隊正把孛魯的后隊引到了反方向,說能拖住他們一炷香!”
朱天林的靈力感知 “看” 到李山帶著弟兄們在通道中段布防,每個人都扎著標準的馬步,靈力聚在兵器上,像排蓄勢待發的箭。最年輕的小兵突然從懷里掏出藤條小人,快速擺弄著 “弓步沖拳” 的姿勢,仿佛這樣能給自己鼓勁。
孛魯的怒吼聲在通道口炸響:“南蠻崽子!只會躲躲藏藏嗎?有種出來決一死戰!” 九環刀的碰撞聲越來越近,黑氣順著通道蔓延,崖壁上的青苔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枯萎。
李山突然低喝一聲,槍尖的靈力凝聚成寸許長的光刃:“朱什長,我去會會他!” 這漢子的靈力運轉得比試練時更穩,鐵骨功的淡金光暈在甲片上流轉,顯然是把 “弓步沖拳” 的力道融進了槍法。
“等他進來。” 朱天林按住他的肩膀,靈力感知捕捉到孛魯的氣息停在通道口,顯然在猶豫。這游擊將雖然兇悍,卻不魯莽,知道一線天是絕地,不敢輕易深入,“弓箭手,射他的馬。”
鐵簇箭帶著靈力的銳嘯飛出,卻在通道口被九環刀劈成兩半。孛魯的笑聲順著石壁滾過來:“就這點本事?也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 刀風突然加重,竟將通道口的巨石劈出裂紋,碎石簌簌落在地上,像在倒計時。
趙虎的靈力突然傳來異動 —— 第三道岔口的陷阱被破了,他正帶著弟兄們往第五道撤,身后的元軍騎兵緊追不舍。朱天林的心臟沉了沉,孛魯的兵力優勢開始顯現,再拖下去,趙虎那邊會先撐不住。
“李山,左翼!” 朱天林突然沖出崖壁,長柄刀橫掃而出,鐵鏈同時纏住通道上方的老松。500 斤力量帶著身體騰空而起,劈山式的紅光在半空炸開,竟將俯沖下來的兩名元軍騎兵連人帶馬劈翻在地!“弓箭手,掩護趙虎撤退!”
李山的槍陣立刻跟進,槍尖的光刃在狹窄的通道里織成扇形屏障,逼得元軍騎兵無法近身。最年輕的小兵突然從側面沖出,“虛步亮掌” 的步法在馬蹄間穿梭,手里的短刀精準地砍中馬腿關節 —— 這是他練了百遍的動作,此刻竟一氣呵成,驚得元軍騎手慘叫著摔下馬背。
孛魯見狀,九環刀帶著黑氣猛劈過來:“找死!” 刀風里的黑氣比之前更濃,所過之處的空氣都變得腥臭,顯然是動了真怒。朱天林的靈力感知 “看” 到那黑氣里裹著細小的毒針,一旦被擦到,靈力立刻會紊亂。
“小心他的刀!” 李山挺槍格擋,槍尖的光刃撞上黑氣,竟瞬間黯淡下去。他悶哼一聲,手臂上冒出細密的紅疹,顯然是被黑氣所傷。
朱天林趁機甩出鐵鏈,纏住孛魯的刀環。兩股靈力在半空碰撞,他只覺得手臂一陣發麻,500 斤力量竟被對方壓得后退半步 —— 這游擊將的力量至少有 600 斤,比李山還強。
“南蠻里竟有你這等人物。” 孛魯的眼睛在霧里發亮,九環刀突然旋轉,刀環的碰撞聲震得人耳膜發疼,“若肯降,我保你做個百夫長!”
朱天林沒有應答,靈力順著鐵鏈突然爆發。鐵骨功的淡金光暈覆蓋全身,竟硬生生抗住黑氣的侵蝕,同時長柄刀順著鐵鏈滑出,紅光直逼孛魯面門 —— 這是他將鐵骨功與劈山式結合的新招,專門用來破解強敵的硬拼。
孛魯被迫回刀自保,九環刀與長柄刀在半空碰撞,火星濺落在兩人之間的青苔上,竟燃起細小的火苗。朱天林借著反作用力后退,剛好落在李山身邊,低聲道:“撤到一線天盡頭,那里有山民的暗洞。”
李山立刻會意,槍陣緩緩后退,始終保持著防御姿態。弓箭手的鐵簇箭像道銀線,精準地射中追來的元軍騎兵,為他們爭取撤退時間。最年輕的小兵扶著受傷的李山,腳步雖急,卻沒忘了用短刀斬斷身后的藤蔓,不給元軍留下追蹤的痕跡。
孛魯看著他們消失在一線天盡頭,卻沒有追擊。九環刀的黑氣漸漸收斂,他望著通道深處的暗洞入口,突然冷笑一聲:“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刀身插入地面,“傳令下去,圍而不攻 —— 我看他們能在洞里藏幾天。”
暗洞的石門緩緩關上時,朱天林才松了口氣。李山的手臂已經紅腫,趙虎帶著弟兄們從密道趕來,身上的藤甲添了數道刀痕。但每個人的眼睛都亮著,沒人說話,卻默契地開始修補武器,清點剩下的箭簇。
文相正在暗洞深處查看地圖,老大人的手指在 “蓮山主峰” 上畫了個圈:“孛魯想困死咱們,卻不知道主峰有片野生谷地,能找到吃的。”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滿身血污的弟兄們,突然笑了,“至少咱們沒輸 —— 能從游擊將手里全身而退,就是贏。”
朱天林靠在巖壁上,長柄刀的紅光漸漸平息。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安全,孛魯的圍困像塊巨石壓在心頭。但看著弟兄們互相包扎傷口,聽著青狼幼崽在洞口發出安心的嗚咽,突然覺得這暗洞像個堅固的繭,能護住他們,直到破繭而出的那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