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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馬斯·韋恩的話說出口，房間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一時之間，真的很難用短于兩萬字的字數，去形容伊恩此時此刻的復雜情緒，他張了張嘴后又感覺自己聽錯了把嘴巴閉了回去。
“抱歉，你說什么？“伊恩的手不斷在自己的嘴巴前欲捏又止，唯有一雙瞪成了龍眼的眼珠子在述說著他內心當中有幾分不可思議。
伊恩是真的很難想象舔狗牛頭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要知道那家伙的舔狗詞匯庫里，可是翻來覆去也都只有那么幾句無腦舔狗語錄啊。
這樣一個詞匯匱乏的惡魔，居然能夠靠言語忽悠到一位地獄之王？
“你的有頭侍從，好像用三個多小時的促頭長談，讓謊言之王貝利亞相信了你是地獄的未來，是路西法真正看好的接班人。”托馬斯談起這件事的時候表情更加古怪了幾分，他并不覺得區區一個下位惡魔能夠用謊言欺騙謊言之王。
正因如此。
這才是最讓托馬斯·韋恩感覺不可思議的事情，即便是狡猾聰明如他這樣的家伙，也想不到那個下位惡魔是如何忽悠住的謊言之王。
“胡說八道，路西法都不愿意分我一半魔力，他明顯只是單純的想要看我在地獄里……等等，你剛才說我的垃圾桶忽悠的家伙是誰來著？”伊恩突然抓住托馬斯的袖口，對方身上的絲綢面料在他指間滑過。
阿瑪尼的服裝。
一看就還是走私貨。
“謊言之王貝利亞！”伊恩也沒等托馬斯·韋恩給出回應，畢竟他剛才其實也聽的很清楚，少年的眼睛在昏暗光線中反常地發亮了起來。
金紅色的眼眸像是200瓦大燈泡。
閃的托馬斯有些不適應，伴隨著他打了一個響指，房間角落里最后一點灰燼當中，也是突然騰起幽藍火焰對抗伊恩的瞳光。
兩種光將托馬斯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所以？為什么一個名字能讓你興奮得像聞到狗薄荷的地獄惡貓？”他微微后仰，避開伊恩突然逼近的面孔。
伊恩松開手，開始在房間里踱步，耐克運動鞋踩在灰燼上發出細碎的聲響，他的嘴角越咧越開明顯是喜不勝收。
“這個名字好，這個名字妙！”伊恩像吟誦咒語般念叨著，突然轉身語氣堅定，“這個名字一聽就很適合加入我的新·光之國！“
伊恩不僅擅長開小號，還擅長建立空殼公司，玩過紅警這個游戲的老登和小登都知道，狡兔三窟，多開幾個基地總歸不會錯。
很顯然。
新·正義聯盟已經滿足不了伊恩了，因為有“奧特炸彈”，他自詡人間的第一個奧特曼，所以覺得dc宇宙也該有屬于自己的光之國。
“有一個偉大的事業在等著我，那就是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凈化地獄。好在我來了，當我把地獄變成新·m78星云后它就將比天堂還光明！這就是煥然一新，改頭換面，萬象更新，脫胎換骨，額，我的詞庫不該這么匱乏才對，怎么就沒了……反正這里還有很多類似的美式成語我就不多說了。”
“主要是我擔心你文化低，理解不了。總之，這就是我——地獄新王，奧特之王伊恩，新時代的地獄改造大師，惡魔們的靈魂美容師，罪惡的終結者，黑暗的凈化器！””伊恩在滔滔不絕，他甚至還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粉筆，開始在墻上畫起了自己的企劃書，言語里全是專業名詞，不過托馬斯·韋恩一個字都沒聽懂。
他上輩子，這輩子都看過不少企劃書，不過鬼畫符到伊恩這種程度的還是聞所未聞，布魯斯·韋恩三歲時的涂鴉之作都比這整潔。
“不是，你真的一點都不擔憂？你真打算接受那個惡魔的效忠嗎？”托馬斯·韋恩從西裝內袋抽出手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面龐。
唾沫星子簡直如雨一般。
他甚至懷疑伊恩是在故意往自己臉上吐口水。
“放心吧，托馬斯老哥，你還是第一個效忠我的惡魔之王，地位誰也撼動不了。”伊恩的表情真誠的宛如抖腳賣貨主播。
托馬斯的瞳孔在此刻微微放大。
“我什么時候宣誓向你效忠了？”托馬斯·韋恩都懵了，不管他怎么仔細去回憶，也沒有回憶起自己曾經有過如此不明智的抉擇。
“你不是想要上天堂嗎？”
伊恩眨了眨眼，眼神困惑。
托馬斯·韋恩聞言連忙解釋，“哦，不不不，我是用這個新哥譚向你換取贖罪券，是買東西，不是把我自己賣了。”
他顯然生怕解釋慢了就解釋不清楚，被對方蓋棺定論了。實際上，對于伊恩這種胡言亂語，托馬斯·韋恩心中也是跟明鏡一樣。
“我看你就是想借此把影響拐到布魯斯身上吧？”他不是用狐疑的眼神看伊恩，而是用確信無比的語氣拆穿了伊恩的小心思。
都不需要什么讀心術，讀臉術在伊恩這里很好使。
“額……托馬斯老哥你真的好聰明。”伊恩訕笑著后退一步，哪怕內心很是遺憾，他也只能是拙劣的豎起自己不甘不愿的大拇指。
托馬斯·韋恩面無表情。
“呵呵。”
他整理著領帶，每個音節都像是飽含無語，“只要是成了奴隸，那么奴隸的兒子還是奴隸，這規矩還是我祖上定下的階級劃分。”
“你想要用我爺爺的手段對付我？”也不知道托馬斯·韋恩在炫耀什么，有一說一，他可能從娘胎里就已經預定了下地獄的席位。
能夠在哥譚那種地方發展壯大，將城市管理的至少表面上還看的過去，這樣的人天生就適合在地獄里面當惡魔。
反正都沒差。
哥譚太上皇展現了一下自己的家學淵源，屬于正統阿美莉卡老星條旗，伊恩當然比不過，所以少年只能是甘拜下風。
“等我的二哥有求于我，他只要能生出一個新氪星，我也能當氪星老王爺。”伊恩在心中暗自發誓得給二哥多物色幾個能生的老婆。
二哥滅霸的藥劑就該用在它該用的地方。
黑人身體好，阿美莉卡的黑妹們肯定能多生。不過考慮到自家二哥的xp，伊恩覺得小馬寶莉或許該拍一個真馬版本的電影電視劇。
氪星半人馬也不是不行，這還算是奇幻種族呢，不過叫一匹馬嫂嫂總歸還是有些別扭，所以伊恩覺得自己還是得糾正一下二哥的XP才行——托馬斯盯著又開始若有所思的伊恩，有點擔心對方還在企圖謀劃什么鬼主意。
“說真的，伊恩，我希望你能抵擋住駕馭魔王的誘惑。那可是謊言之王，擅長欺騙與陰謀，詭計比我還多很多很多。”
“天知道他這種詭異的決策，究竟是不是想圖謀你什么。”托馬斯·韋恩嘆了口氣，轉移話題的同時也是說出了自己內心的防備。
一看就是曾經肯定有在謊言之王那里吃過虧。
“放心吧，沒問題的，我有勞動契約，很有法師效應……對了，謊言之王生前應該不是大嚶帝國亦或者天府之都的人吧？”
伊恩也還是保持著一些謹慎，只不過托馬斯·韋恩一時沒跟上這跳躍的思維，不太明白他到底想要表達什么意思。
當然。
這個老阿美莉卡星條旗人還是給出了回答，“你或許并不了解，貝利亞他們是原罪的化身，和我這樣的后天惡魔不一樣。”
“他們從不存在'生前'這個概念。”托馬斯·韋恩向伊恩科普了惡魔的分劃，只是這種劃分伊恩早就在克勞利身上已經洞察。
“那就行了呀！我徹底放心了，我有驚世智慧，所以他詭計肯定沒我多端，能勝過我的只有那兩個地方的熊熊們！”
房間陷入詭異的沉默。
灰燼里最后一點火星噗地熄滅。托馬斯緩慢地眨了三次眼睛，臉上的困惑并未減少，他開始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離開人間太久，所以和現在的年輕人有不小的代溝，也許這就是當代年輕人的某種互聯網文化的表達方式？
“我或許真的和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有代溝了。”
他到現在都還沒懷疑伊恩的精神狀態。
托馬斯老哥真的好溫柔。
“沒事，老哥你的兒子能理解我，他可喜歡我了，投資了我好多好多超越時代的項目，明顯就是慧眼識英雄。”伊恩正用粉筆在墻上添加“新·光之國“的附屬設施——包括但不限于“惡魔員工食堂“和“地獄醫保“。
托馬斯看著伊恩背后逐漸成型的規劃圖，其中某個標注為“伊恩快樂屋“的區塊格外刺眼，他有點不敢去思考那到底是什么快樂法。
“我的地獄貓呢，有沒有被找回來呀？”伊恩覺得這時候自己缺少捧哏，而地獄貓比惡魔頭顱巴爾更會花花轎子抬他。
畢竟是一輛小車車，會抬人也很正常。
聞言。
托馬斯·韋恩的嘴角微妙地抽搐了一下，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他堅信一定沒有什么惡魔和伊恩系的惡魔一樣邪門。
下位惡魔的頭顱是這樣，那輛地獄貓也是如此。
“它在外面瘋狂狩獵惡魔，好像是覺得只要變得足夠強，就能來救你，收音機里一直播放著什么十年魔西十年魔東的錄音。”
“嗯，好像就是你對它的一些鼓勵？”其實托馬斯·韋恩很想要說蠱惑這個詞，不過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委婉的說法。
“這就是忠誠啊！”
伊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兩盞被突然點亮的南瓜燈——托馬斯·韋恩面無表情地看著伊恩在無限感動。
“確實忠誠。”
韋恩家的地獄之王感慨地補充了一下劇情。
“不過我親自出手，還是抓住了它。”他像是在回憶那個惡魔車的邪門，對方的某種屬性好像對惡魔有天然的克制效果。
那絕對不是正常的惡魔車。當然，如果考慮到對方的主人是面前這個邪門的小鬼，那么或許所謂的不正常也算得上是合理。
“抓回來了？”
伊恩的動作戛然而止。
“你給我停在哪兒了？它不愛停收費的車位，愛和別的車搶車位。”他對于惡魔車的一些秉性也是早就手拿把掐。
“我想，我已經知道這一點了，它吃掉了其他所有的惡魔車……”托馬斯·韋恩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塊懷表看了看。
“放心吧，現在我一直用活地獄犬在投喂它，它暫時也沒有再企圖繼續逃離車庫了，你可以在離開前去拿回你的這輛車。”
托馬斯·韋恩明顯也知道投喂**有多好用。
“太棒了！“
伊恩拍手，再次對地獄貓的忠誠表達了肯定，“等我和我新姑姑再一次談條件的時候，我要跟我的新姑姑要點大姨媽給它喝！”
此話一出。
懷表直接從托馬斯·韋恩手中滑落。
吊在銀鏈上不斷晃蕩。
他的瞳孔擴張到近乎人類的大小。
“你的.新姑姑？“也不怪托馬斯·韋恩的反應如此大，畢竟他對超人家的情況還是有所了解，所以新姑姑這個稱呼很難不讓他想到伊恩之前給他看的照片——那一張瑪莎和老喬納森的合照，上面的瑪莎可不是喬納森的官配瑪莎。
“其實這不重要。”伊恩并不知道托馬斯·韋恩對婚姻的危機感如此重，他記得要對黑暗的事情守口如瓶。
那些房間里的惡魔家具的凋零，就已經證明了黑暗不想要別人知道她的事情，伊恩可不能因此害了自己的托馬斯老哥。
他很善解人意，并且為別人考慮。然而，也正因如此。眼見伊恩有些鬼鬼祟祟，卻更讓托馬斯·韋恩想入非非了一下。
“我要上天堂！真的！我得趕緊上天堂！”托馬斯·韋恩急了，他摘下眼鏡用力擦拭，仿佛這樣就能擦掉腦海中浮現的可怕聯想。
“我這就寫信叫布魯斯好好對待他的新叔叔。”看得出來他已經處于急不可耐的程度，果然，孩子永遠是父母的意外。
“可我還沒開始試驗呢，得先用一些小惡魔進行實驗。”伊恩老爺對自己的產業都很嚴謹，不希望出現客人出事的情況發生。也因為這份嚴謹，窗外適時地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托馬斯·韋恩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變化。
他深吸一口氣，又吸了一口，再吸一口——這個接連不斷的動作在這地獄充滿硫磺味的空氣環境下顯得尤為難得。
硫磺都快把托馬斯·韋恩腌入味了，好在他終于是平息了自己起伏不斷，胡思亂想的心情，隨后立馬對著空氣打了個響指。
一團黑影應聲出現在房間中央，扭曲蠕動著逐漸成形。十幾個被鐵鏈捆住的小惡魔像一坨會尖叫的毛線團般滾落在地，他們綠豆大小的眼睛里寫滿恐懼，在看到托馬斯·韋恩的瞬間集體失禁，散發出腐魚和臭雞蛋的混合氣味。
“你要的實驗材料。”托馬斯·韋恩用腳尖嫌棄地撥弄了一下惡魔堆，“現在你應該能帶著它們趕緊返回人間開始研究了？”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催促，同時也確實足夠惜命，沒有想要用自己冒險的想法——畢竟是曾經的哥譚第一任大老爺。
小惡魔的命在他眼里或許還真不是命。伊恩蹲下身，像挑選西瓜般挨個敲打小惡魔的腦袋，他發現了其中確實有幾個適合當垃圾桶的好腦袋。
“別急嘛，我還得等我的垃圾桶王，還有貝利亞——”伊恩給惡魔巴爾升了職，惡魔巴爾不再是簡單的垃圾桶了。
它成了垃圾桶們的王。
“不需要等他！他們會在地獄的出口等你。”托馬斯·韋恩突然提高音量，隨即又強迫自己恢復優雅，“我是說贖罪券實驗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被其他事務耽擱呢？這可是真正的大買賣，整個地獄都會因此向你臣服。”
這也不算是阿諛奉承，而是在闡述事實。沒有一個惡魔不想要移民天堂，多少年了，就連地獄之王們也都在謀劃著攻陷天堂。
“我的心理醫生你也已經找來了嗎？”
伊恩從惡魔堆里拎起一個長著六只耳朵的小家伙，后者正用其中兩只耳朵堵住眼睛，這家伙有點像是他以前看過的外星怪物動畫片里的角色。
“額……”
托馬斯·韋恩聞言后有些欲言又止，仿佛在顧忌或者說是忌憚什么事物，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優柔寡斷的猶豫不決。
“該不會是我的心理醫生已經被吃掉了吧？額，有的惡魔估計真的會相信吃掉心理醫生就能治愈自己內心的心理疾病。”
“這就叫吃什么補什么……”伊恩的食譜里并沒有同類，所以哪怕他能理解這個理論，可他也還是不會付諸于實踐。
小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這就叫地獄·奧特之王的光明磊落。
就在他還想說什么的時候。
“漢尼拔·萊克特！“
托馬斯·韋恩突然打斷他，語速快得反常。
“對，你要的心理醫生。“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懷表邊緣，“我已經確定了位置，嗯，他是我第一個確定位置的家伙。“
哥譚老國王還是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然后呢？”
伊恩放下六耳惡魔。
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托馬斯·韋恩的表情再次變得遲疑了起來。他看向窗外，又看向地面，最后看向那群瑟瑟發抖的小惡魔——就是不肯看伊恩的眼睛。
“他的.呃.情況有些特殊。“
地獄之王最終擠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比我的小貓貓還有我的垃圾桶還要特殊？”伊恩略顯詫異的挑了挑眉，他不擅長淡淡的笑，不過非常擅長挑眉。
甚至還會眉毛舞這件事伊恩也不愛炫耀。
“他就呆在那些懺悔房里，只是所在的懺悔房有些特別，我和我的人把他給帶不出來。”托馬斯·韋恩嘆了口氣。
他之前也沒想到找個人類靈魂會遇到那檔子情況。
“帶不出來？”
伊恩感受到了托馬斯·韋恩的為難，越發好奇，難道這種外宇宙的合法融入者靈魂，還有著和其他土著靈魂不一樣的死后待遇？
DC宇宙對“留學生”也有優待？
“這個.“
托馬斯·韋恩突然轉身向門口走去，好像對于提起某些事情都感覺忌憚。
“你最好親眼看看。“
托馬斯·韋恩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一塊燒紅的炭。他的忌憚很是濃郁，黑色手套不斷摩挲著懷表邊緣。
這是緊張的表現。
伊恩越發的好奇了起來。
沒等伊恩繼續詢問什么，托馬斯·韋恩打開了一扇平平無奇的門，里面展現出了一個本不應該存在于門后的通道。
這明顯是托馬斯·韋恩的某種能力。
進入其中，兩人從地獄的底層世界開始，一路向上攀升。
地獄。
這不是凡人想象中的火焰與硫磺之地，而是一個由無數維度拼貼而成的瘋狂集合體。就像孩童粗暴撕碎不同畫風的繪本，又把碎片隨機黏合成一幅新的拼貼畫。近處，十八世紀的巴洛克教堂尖頂插進未來主義的金屬都市。
一塊漂浮的金色石板連接著一座倒懸的宮殿，宮殿的門口卻通向一片荒涼的雪原，整個地獄就像是一幅被瘋子畫出來的立體迷宮。
古埃及金字塔的斜面延伸成哥特式飛扶壁，鏈接上了瑪雅文明般的區域，一片片區域的所有建筑都在緩慢蠕動，就像被無形之手揉捏的橡皮泥。邏輯在這里被徹底拋棄，只有力量與意志才能維持存在。
地獄的一個個交界在呈現。
伊恩對此也不感覺奇怪。他早就已經知曉，整個地獄并非單一的空間，而是如同一個層層疊疊的巨大洋蔥。
每一層都包裹著不同的維度、不同的規則、不同的痛苦與秩序。他們穿過了燃燒的焦土、漂浮的怨靈之海、扭曲的鏡像城市，最終抵達了上層地獄——一個比任何地方都更接近“統治核心”的區域。
也是伊恩之前墜落前所呆著的地盤。
路西法的王座附近。
那王座懸浮在半空，周圍環繞著無數燃燒的光環，仿佛整個地獄的意志都凝聚在那張王座之上。然而，托馬斯并沒有帶伊恩靠近王座，而是指向了一片密密麻麻、排列整齊的方盒子屋。這些都是困住所有人類靈魂的懺悔屋。
那些屋子宛如巨大的棺材，通體漆黑，表面刻滿了古老的符文和禁制，每一個都像是一個獨立的牢籠，又像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從窗戶能往里面看去，顛倒圖書館內，書籍用鐵鏈鎖住正在閱讀的學者。
一片荒漠中。
商人跪拜著自我復制的合同。
這是旁觀者的角度看到的事情，所呈現出的那些畫面，意喻著被困靈魂心中最大的執念，它們束縛著靈魂們讓靈魂們無法離開。
“你的醫生在編號0的盒子屋內。”托馬斯·韋恩來時更換的西裝突然滲出冷汗，西裝布料上蝕刻出尖叫的人臉圖案。
很顯然。
這個地獄牌西裝在驚恐。
“0號房間里沒人知道是誰，不過哪怕路西法，也一直都不敢接近……”他的話還沒說完，伊恩的手指已經搭上了0號房間的門把手。
“咔嗒。“
那是個樸實無華的黃銅把手，普通得像任何人間公寓的配件，此刻卻讓托馬斯·韋恩發出了緊張到極致的吞咽聲。
門開了。
沒有預想中的地獄景象，沒有噴涌而出的怨靈洪流。只有一道光——如此柔和，如此溫暖，像冬日清晨透過薄紗窗簾的陽光，輕輕漫過門檻。漢尼拔·萊克特醫生就坐在門內的沙發上，他穿著那套標志性的板正西裝。
目光平靜如水。
好似在干著老本行。咨詢師筆記本攤在他的膝頭，鋼筆在紙面投下細長的陰影。一切都如此正常的宛如他還活在人間里。
“我好像逐漸理解了一切。”伊恩遲疑了片刻，還是踏入其中，他看向了漢尼拔醫生的對面，那里果然空無一人。
不過并非完全空蕩。
這一間和漢尼拔辦公室差不多的房間內，屬于病人的沙發上充盈著一道光芒，比門縫溢出的更加純粹，更加.浩瀚。
它沒有固定形態，卻仿佛包含所有形態；不發出聲音，卻像千萬個交響樂團同時在腦中演奏。當伊恩凝視它時，看到無數可能性在其中生滅——一個微笑的嬰兒長成持刀的兇手，滴血的玫瑰綻放出和平鴿。
甚至宇宙的所有光輝都在光芒中旋轉。
它沒有固定形態，卻讓人莫名聯想到一位慵懶倚靠的貴婦，光芒流轉間偶爾浮現出女性輪廓的驚鴻一瞥。
“所以，女士，你是對你的丈夫非常不滿嗎？”心理醫生正全神貫注地傾聽著什么，鋼筆在筆記本上沙沙滑動。
完全沒注意到身后的入侵者。
“他就像塊冰冷的石碑！”光芒也在專注談話，沒有注意到伊恩的到來，她突然劇烈波動，聲音如同千萬個風鈴同時震顫。
“那個老頑固自從發明了'自由意志'就開始裝聾作啞！創造宇宙時還會說句'要有光'，現在卻把我關在這種地方！“
光芒扭曲成一團憤怒的漩渦。
“請用'我感到'句式。“漢尼拔溫和地打斷，“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光芒不情愿地波動著。
“是的，我感到被忽視，所以我鬧了幾下脾氣，可他也不該把我直接關進地獄，我只是想要毀掉你們所有人類而已。”
“誰讓他在你們身上過分的關注。”光芒不只是有著女性的聲音，還帶著女性特有的不滿，怨婦的形象不需要呈現就已經讓人能夠清晰感受。
“吱呀——“
伊恩的皮鞋在這時突然踩到一塊松動的地板。
漢尼拔醫生猛地轉頭。
“伊恩？伊恩·肯特？”他有些驚疑不定了起來，非常難以置信，不明白自己在人間的病人怎么追到了這個地方。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一下。”
伊恩眼見已經偷窺不到八卦，索性大步走了過去。
“我應該是先預約的那個。”
伊恩之前可就已經預約了漢尼拔醫生，他是真的跋山涉水來見自己的心理醫生。只見，伊恩轉向那團光芒露出營業式微笑。
“女神阿姨，你坐到我的專座上了。”此時此刻，全知伊恩再次上線，他已經認出了沙發上的光芒到底是什么物種。
原初之光。
世界上第一縷光芒。
也是上帝的老婆，路西法和一眾大天使的母親——是的，論XP這一塊兒，什么喬丹，許仙，寧采臣都弱爆了。
看看人家上帝！
日了道光！
還生了很多仔！
就單憑這一點，人間有那么多xp自由也是情有可原，畢竟人類來自于造物主上帝，從源頭上XP就已經出了不小的問題。
“？？？？？”
光芒里的輪廓盯著伊恩。
好像對這不速之客感覺到驚愕。
“你怎么會在這里？”
漢尼拔醫生也想不通伊恩是不是也掛了，如果從他對伊恩的了解來看，伊恩會來地獄也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
“那什么，具體的情況，我的韋恩管家會向你解釋，我們先離開這里。”伊恩可不敢像是和黑暗交流時一般和路西法老媽交流。
這女神是真到了更年期。
要知道，人類是上帝最得意的造物，這證明祂把能賦予的都賦予了人類，所以人類的更年期何嘗不是祂復刻了自己老婆的生理狀態呢。正因如此，不是女神太過于擬人，而是先有女神的更年期狀態，所以人類才有了更年期。
“米莎小姐著急壞了，我也著急壞了，咱們先回人間，我有好多病情要和醫生您交流呢，等我回去給你找個帥點的尸體。”
一邊說著，伊恩就想要趁著女神不注意，趕緊帶著漢尼拔醫生離開，然而，他才剛把漢尼拔醫生從椅子上拽起來推出大門。
伊恩自己半只腳都還沒邁出去呢。
“啪~”
大門突然關閉了。
這是路西法老媽回過神了。
“阿姨？你叫誰阿姨？”光芒瞬間收縮成致密的一點，亮度驟增到足以灼傷視網膜的程度。咨詢室里的所有陰影都被驅逐出境。
就連墻角的老鼠標本都在強光下顯出了骨架。
伊恩轉身時，發現那團光已經凝聚成一個三米高的人形輪廓，無數光粒子在她周身狂暴流轉，像是即將爆發的日珥。
“人類，你怎么進來的？“光芒女神的聲音現在清晰可辨——是個帶著成熟社會口音的女中音，但每個音節都像玻璃碎裂般鋒利。
“就是打開門走進來的。”
伊恩指了指身后，趕緊當了一波誠實伊恩。光芒人形明顯晃動了一下，仿佛這個回答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
“我沒有同意你進來！所以，你憑什么能進來？”女神的音量讓書架上的書籍開始劇烈抖動，然后紛紛燃燒了起來。
她的光比伊恩的光強多了。
奧特認慫。
“不是，世界如此美好，女神阿姨你的脾氣不要如此暴躁。”伊恩舉起雙手作投降狀，企圖安撫對方的情緒。
他的汗水是真的在滴落。
“不要叫我阿姨！你這卑劣的人類！拙劣的造物！”更年期實錘了，一道光鞭抽在伊恩腳邊，地板上立刻出現一條熔化的溝壑。
伊恩的眉毛被熱浪燎得卷邊，但他反而向前一步，心中已經是有了主意。對付這種女神，絕對不能夠表現的太過于膽怯。
“我和路西法稱兄道弟，他的媽媽就是我的阿姨，很合理。”伊恩理直氣壯的開口，他再次使用了自己的人脈纏繞技能。
效果拔群。
光芒突然靜止了。
不過這種靜止比先前的暴怒更可怕，就像超新星爆發前那一秒的絕對平靜。
“是路西法叫你來的？“他打算讓你來代替麥澤金折磨我？”女神的光形收縮到正常人類大小，亮度降到燭火般的溫和程度。
她的聲音突然輕柔得像羽毛拂過，卻又有著讓人背脊發涼的冷意——這位女神此刻的殺傷力恐怕比暴怒時更強。
“當然不是這個樣子，路西法沒跟我說什么，但是哥們的交流都在不言之中，他不說，不代表我不能領會了他的意思。”
“漢尼拔醫生也就那樣，我收費更貴，所以根據超級等式，我自然醫術更高明，他想要我來偷偷幫他關心你一下。”伊恩不知道對方為什么要抓漢尼拔醫生，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最好用的身份就是精神病專家。
路西法愛看心理醫生。
他老媽或許也有這樣的潛在嗜好。
“關心？”
女神發出一聲冷笑。
這聲音讓房間里所有玻璃制品同時出現蛛網狀裂紋。那些都是對方意志的具現，明顯是女神的情緒出現了一些破防的波動。
她抬手幻化出一本鑲滿寶石的日歷，上面密密麻麻標記著紅叉，“所謂的關心，就是隔三差五派惡魔來給我做一些懲戒？“
聞言。
伊恩的余光瞥見墻角堆著幾具焦黑的惡魔骸骨。
從制服判斷都是路西法親衛隊的精銳。
說實話，伊恩真的不想要成為其中一員，他面對黑暗時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惡意，可是面對這個女神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那都是事出有因。”伊恩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瘋狂眨動右眼。他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響亮。
“對，事出有因，原因我不敢多說。”伊恩也不敢說上帝壞話，只能是瘋狂擠眼睛，好在路西法老媽也和他一樣聰明。
女神皺起眉頭，開始遲疑。
“他在做給他的老爹看？他還是希望得到他老爹的原諒？”路西法老媽一開始思想還行，不過眼看又要想到危險的方向。伊恩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個問題好比在雷區跳踢踏舞，一步錯就會引發天堂與地獄的雙重制裁。
果然。
家庭矛盾真的不好調節啊。
聰明如伊恩都感覺到了棘手。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走一招險棋。
“我是人間最好的心理專家，路西法帶我來了地獄，可沒有帶我去天堂。誰在他心中分量更重一些，還不顯而易見么？”伊恩答非所問，瘋狂的進行可以有各種解釋暗示，他是真正掌握了語言藝術的男人。
保底都是某考公大省的公務員水平。
這個狡猾的偽命題讓女神陷入了沉思。光芒如潮水般漲落，時而顯出貴婦的慈祥輪廓，時而變成少女的纖柔線條。
伊恩趁機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發現汗珠已經在皮膚表面蒸發了——他出道了五六個兩天半，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情況。
“有意思.“
女神的態度突然柔和了下來，她伸手發光的手抬起伊恩的下巴，光之手指在他皮膚上留下熒光的指紋。
“你比那些只會尖叫的惡魔有趣多了。”根據美劇《路西法》里的了解，這位女神的精神病情況比路西法還要嚴重不少。
天知道她此時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在騙我嗎？“
路西法老媽的聲音忽然溫柔下來。
光暈凝聚成一雙近乎實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伊恩。那目光像是能穿透靈魂，讓伊恩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伊恩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但他臉上依舊掛著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您那么聰明，如果我騙您，您一定會發現，不是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順勢坐到了漢尼拔醫生之前的位置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沙發扶手，仿佛他真的只是個來替班的心理醫生。
而不是一個誤入神明封禁之地的勇士。
“嗯？”
路西法老媽的光暈微微閃爍，像是在思考他的話。
伊恩趁熱打鐵，眨了眨眼睛，語氣誠懇：“說實話，我出道至今，沒有差評，您不試一試，怎么知道我不是更好的選擇呢？”
他的表情如此真摯。
仿佛他真的相信自己能比漢尼拔·萊克特，那個有著能在食人魔和頂級心理醫生之間無縫切換的天才之姿的男人，更擅長安撫一位創世級女神的情緒。路西法老媽的光暈波動了一下，顯然沒有被完全說服。
“如果你真的那么好，你還預約剛才那個……叫什么什么的醫生干什么？”路西法老媽哪怕有用得到人類的地方也看不起人類。畢竟人類是導致她被關在這個地方的罪魁禍首，而且她從人類誕生之初就看不起這上帝最得意的造物。
很顯然。
創世女神婚姻的矛盾和大多數人類婚姻的矛盾其實差不多，出現裂痕都源自于其中一方不理解另一方的個人喜好。
“真正的大師，都有一顆學徒的心。”伊恩面不改色的回應了一下，他攤開手，語氣輕松，甚至帶著一股子發自內心的驕傲。
“我若不了解一下同行，又怎么知道我已經超越同行？“他的自信簡直像是某種超自然現象，連路西法老媽都被震住了。
創世女神的光暈微微收縮，像是在重新評估眼前這個人類。
“你的身上確實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嗯，很不同。”她瞇著位于上面的光之眼，有些飽含深意的打量了一下伊恩。
“所以，你能平息我的憤怒？”創世女神重新坐回了沙發上，她愿意為伊恩身上的特別給伊恩一個機會。
畢竟。
那股還很稚嫩的力量。
讓創世女神想起了宇宙誕生之前的一些歲月。或許這是上帝的一個詭計，不過，創世女神覺得自己還需要思考一下。
眼見女神不再暴躁，伊恩也是立刻進入狀態，他表情嚴肅：“不，沒有人能平息您的憤怒，只有您自己能戰勝它。“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掏出一本書，裝模作樣地翻了起來。
“你在看什么？“
女神的目光落在那本書上。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只關心你的情況。”伊恩微微一笑，甚至沒有去遮擋書名——《育兒寶典：如何應對叛逆期的孩子》。果然，正如他所料，路西法老媽，創世女神蔑視人類，所以從不在意人類的文字。
她根本不屑于去認識人類的文字。她是創世之初的第一道光，全知全能的存在，怎么可能去關注自己最討厭的造物所擁有的東西？簡單難說，由于不屑于去了解，所以創世女神是個有全知全能層次的文盲。
她甚至沒有多看一眼書名。
“你說的對，我的情況最重要，我的心里有發不完的憤怒。”女神明顯被伊恩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沒有去過多探究伊恩手里捧著的東西。剛才那個醫生也有類似的東西，或許人類都喜歡在膝蓋上攤開一本書。
“您剛才說，感到被忽視？”伊恩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沙發扶手，臉上掛著專業心理醫生特有的那種“我完全理解你“的表情。
他用溫和的引導語氣開口詢問，說出了自己之前偷聽到的一些情況，同時悄悄把書翻到“處理分離焦慮“那一章。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被忽視當然會憤怒。”
“它像火焰，像風暴，必須要找到一個宣泄口……不要藏著它，有什么不滿就要傾訴，而我愿意當一個傾聽者。”
伊恩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正式無證行醫。
“不要藏著它，有什么不滿就要傾訴。”伊恩的聲音輕柔得像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孩子，他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前傾——這是《育兒寶典》第37頁強調的“積極傾聽姿勢“。聞言，路西法老媽的光暈微微顫動。
像被風吹動的燭火。她好像真的觸動了，光暈突然膨脹了一圈，咨詢室的溫度驟然升高。伊恩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但他保持著專業的微笑。好在這創世女神的光暈慢慢穩定下來，再次凝聚成一個更加清晰的人形輪廓。伊恩在心里給自己比了個大拇指——育兒寶典對付起了創世女神，效果拔群，路西法更像誰已經顯而易見。
“看來你還是有點水平，沒有勸我忍讓或者去理解那個混蛋。”女神的聲音里帶著罕見的贊許，仿佛終于得到了真正的理解。
“我們不能委屈自己不是么？誰對誰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感覺到了被忽視，所以你當然有權利表達不滿。”
伊恩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他翻開“正向肯定“那一頁，光暈愉悅地波動起來，像被順毛的貓，于是少年再次趁熱打鐵。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阿姨你的丈夫因為喜歡人類忽視了你，所以我也建議你可以找個新愛好然后忽視一下他。
順便也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伊恩依舊是嚴格照著自己了解到的知識在行醫，他的話得到了創世女神的強烈認同。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說得對！”創世女神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激動，反反復復都在重復著這同樣的一句話。
“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伊恩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明明說的是“找個愛好“，怎么到女神耳朵里就變成復仇宣言了？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女神看向了伊恩，眼神莫名。
“嘶~“
空氣中傳來詭異的抽氣聲。
下一刻，伊恩發現自己只是眨了眨眼，毫無預兆，整個人就消失在了房間里，再次回過神的時候已經站在了囚禁女神的房子外面。
“該死！把那個醫生還給我！“房子里傳來女神的怒吼，震得地面都在顫抖，“你連一個人類都舍不得給我么！“
此時此刻。
地獄的冷風吹過伊恩汗濕的后背，那種硫磺味的空氣從未如此清新。伊恩的反應很快，立刻從口袋里掏出一卷A4紙。
上面密密麻麻打印滿了工整的字跡，約莫2萬多字，這是他提前準備的兩萬字制式道歉信，專門用來應付類似的緊急情況。
“阿門！”
伊恩蹲下身燒紙。
火光中。
普通的紙張上的普通文字，居然在化作金色流光直沖天際。
托馬斯·韋恩和漢尼拔還站在原地發愣。
伊恩已經一手一個拽住他們。
“等等，發生什么——“
托馬斯的話沒說完就被伊恩打斷。
他逃的真的很快，也很狼狽。
“快跑！里面有真正的臟東西！地獄好危險！我得趕緊回人間！”伊恩邊跑邊喊，他開始瘋狂的用虔誠的聲音向上帝道歉。
然而。
念叨了幾句話。
他卻突然悲哀地發現自己的詞匯量還不如牛頭惡魔豐富。
“所以你不要新·哥譚了？“托馬斯皺眉，蝙蝠家族式的多疑性格立刻上線，“你該不會是要出爾反爾？“
也不怪哥譚太上皇多疑，他太熟悉伊恩這種資本主義了。
“是新·光之國！我要，我當然要！你先回去幫我整改一下，我對這座城市有絕妙的規劃。”伊恩一邊跑路一邊現寫企劃書。文件封面上寫著《新·光之國五年發展規劃》，下面用小字標注著“注：最終解釋權歸伊恩·肯特所有“。
“你管這叫城市規劃？“托馬斯看了一下上面的內容，哪怕他已經有所預防，可是此時此刻他的的聲音還是有點發抖。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快帶路！”伊恩一把拽住他的袖口，地獄的維度在他們腳下扭曲變幻。
托馬斯帶著伊恩穿過層層疊疊的空間褶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不同世界的交界處。很快，幾人返回了那片被托馬斯短暫“統治”的區域。一座繁華卻陰森的地獄城市，街道上流動著靈魂電池所制作出來的的能量。
空氣中彌漫著硫磺與地獄級希望的味道。
“你真想要這么折騰我的城市嗎？”
托馬斯·韋恩還是很在意那份企劃書。
“地獄貓在哪？“
伊恩打斷他，眼睛不斷掃視四周，“先找我的貓！“
托馬斯嘆了口氣，轉向一條冒著硫磺蒸汽的小路。道路盡頭是個標著“寵物樂園“的霓虹燈牌，下面用較小的字體寫著“兼惡魔科技實驗中心“。
車庫門打開的瞬間，一團黑影猛地撲向伊恩。
“喵嗷——！“
地獄貓的叫聲就是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
“嘿，老伙計。”
伊恩笑著走過去，蹲下身，輕輕摸了摸地獄貓的車頭。
“想我了嗎？”
他很高興自己的三號坐騎失而復得。地獄貓蹭了蹭他的手，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在撒嬌，燈像貓眼一樣亮了起來。
“好了好了，我們回家。“
伊恩拉開后備箱——然后順手把漢尼拔塞了進去。
車廂里一片寂靜。
漢尼拔·萊克特醫生整了整被弄皺的西裝領帶，透過后備箱的縫隙平靜地問道：“這是你在企圖報復我平日里對你的治療手段過于激進嗎？“
“抱歉！職業習慣！“
伊恩趕緊打開后車門。
“心理醫生應該坐后排。“
他把漢尼拔醫生請了進去。
立馬就準備出發。
由于剛才察覺到了的一些問題，這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要多呆。
“為什么走得這么急？“
托馬斯靠在車門邊，眼睛微微瞇起。
“里面到底是誰？“
他仍舊好奇是什么嚇壞了伊恩。
“你不會想知道.“伊恩跳到了車頂上，地獄貓的引擎立刻發出興奮的轟鳴，“別再接近那里了，里面是個真正的超級精神病。“
地獄貓的輪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四道燃燒的痕跡。
像離弦之箭般沖往上層維度。當他們沖到地獄出口時，伊恩猛地踩下剎車——他有頭侍從巴爾正漂浮在半空，對面站著個足有三層樓高的惡魔。地獄貓的遠光燈照過去，照亮了對方鑲嵌著謊言寶石的王冠。
“所以路西法也暗戀你的主人嗎？”
謊言之王貝利亞的聲音充滿難以置信。巴爾誠實地點點頭——它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而這恰恰是獲得謊言之王信任的最佳方式。
“走了！快！“
伊恩一個甩尾漂移，同時降下車窗撈起惡魔頭顱。就在地獄貓即將沖出入界通道時，貝利亞突然單膝跪地瘋狂吶喊。
“萬法帝皇伊恩神！收了我吧！我很會搞情報和間諜，肯特一家肯定需要自己的CIA！“也不知道惡魔頭顱說了什么。
他瘋狂表忠心。
這話說到了伊恩的心坎里。
地獄貓急剎在維度裂縫邊緣。
“進來吧，和醫生做個伴。“倒車回來的伊恩扔給了對方一個【勞動合同】，早已從惡魔頭顱那里知道這是大天使同款的謊言之王想都沒想的簽下了自己的真名。眼見車門打開，謊言之王很自覺的把自己縮成了吉娃娃大小鉆了進去。
他很激動。
堅信自己不是上了賊船。
而是上了開往新時代的航班。
“系好安全帶。“
伊恩猛地拍了拍地獄貓的車頂。
“我們要飆車了！“
地獄貓沖破層層維度屏障，朝著人間疾馳而去。門票硬幣再次發揮了作用，光亮出現在前方，伊恩以逃命的方式沖回了人間。
沒辦法。
聰明的伊恩已經意識到了《育兒寶典》的威力發揮有些失常，那個精神病創世女神已經不只是想要暗戀他那么簡單了————地獄之門在身后緩緩閉合，伊恩騎著地獄貓，如流星般沖出裂縫，重新踏入人間。
夜風呼嘯。
伊恩深吸一口氣。
感受著熟悉的空氣。
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停在了謀殺屋門前。車頭那對貓眼大燈閃爍著幽綠色的光，照得破敗的宅邸外墻上的血字更加瘆人。
謀殺屋里的幽靈們瞬間炸開了鍋。
墻上的血手印瘋狂游走，吊燈無風自動，地下室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被困在這個地方的那些靈魂們在戰栗，它們感受到了比地獄更可怕的東西：一個貨真價實的地獄魔王正蜷縮在這輛車的后排座椅上。
那可是本體！
怎么可能如此輕易進入人間！
一眾靈魂都嚇壞了。
它們在尖叫，嚷嚷著什么末日天啟來了。
“安靜！“伊恩由于情緒波動巨大，不耐煩地按了下喇叭，地獄貓發出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整棟房子頓時鴉雀無聲。
“哦，人間，空氣里充滿了謊言的味道。”發現自己只是力量被人間規則壓制，但是沒有被排斥的謊言之王再次堅信了自己的選擇。
它跟個真正的吉娃娃一樣搖起了尾巴。漢尼拔·萊克特醫生則臉色慘白，他畢竟只是凡人，旁邊可就是地獄大魔。
“我們要去哪里？“
漢尼拔竭力維持鎮定，但聲音里的顫抖出賣了他。
“先回我家，先回我家，我要找我大哥幫我祈禱溝通一下……”伊恩再次啟動了地獄貓，地獄貓在地獄好像又解鎖了新能力。它直接遁入了空間當中，實現了類似曲速折躍的飛行，只是轉眼之間將就帶著伊恩出現在了家門口。
有時候事情就是如此巧合。
伊恩還想要說些什么的話音在此刻戛然而止。
“嘭~”
地平線上。
一朵熟悉的蘑菇云正在緩緩升起。
是新新家炸了。
就這么炸在了伊恩面前。
“這次肯定跟我沒關系！我才剛回來！”
伊恩僵在原地。
汗水從鼻梁上滑落。
怎么說呢，他有點假裝不了一點。那完美的拋物線，那恰到好處的當量，那精準的爆炸時機真有點像是專業級的警告。
地獄貓的音響自動播放起《無家可歸》，凄厲莫名。眼見天邊飛來了懵逼的老男人，伊恩轉頭就想要下意識的逃跑。
結果很顯而易見。
他又一次被捏住了真正的后方七寸。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伊恩連忙進行了辯解。
可奈何他的口碑十分卓越。
“喬納森和喬丹都不在家，伊恩，這里沒別人了。你是故意炸了我們的新家，想要把你那個大房子拿出來嗎？”
超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咬牙的感覺。
他都沒有看到，聽到，感知到的情況……答案或許已經顯而易見。伊恩懷疑新家爆炸，是冥冥中某些存在的手筆。
但是他不敢有證據。
……
地獄的方盒子房屋里，燈火通明，卻寂靜無聲。
每一間懺悔室都緊閉著門，像是無數口棺材整齊排列在虛無之中。忽然，一道黑暗凝聚在其中一扇門前，無聲無息地滲透進去。門內，路西法老媽的光暈微微閃爍，她正面對著地獄的循環——那個永恒的背叛時刻。
四周的小鬼們擬態成大天使的模樣。
機械地重復著同一句話。
“你被放逐了。“
這樣的對地獄循環已經經歷了無數年，在地獄呆過的人都知道，呆在這里的人會不斷重復自己生前最不想要回顧的時刻。
路西法老媽的這個時刻顯然就是被放逐出天堂的曾經。
眼見一群小鬼化作了天使和上帝的模樣，要對自己持續施加這無止境的循環，創世女神當然不會因此受到真正的影響。
“滾開！“
路西法老媽的光暈驟然暴漲，刺眼得讓小鬼們紛紛后退。
“你們演得一點都不像！“
她能清楚的看到那些小鬼們的本質，不會受到地獄循環一次又一次重復的折磨，不過也正因如此她總能感受到別樣的難受。
“額……”
小鬼們面面相覷。
也不敢在普通人面前那般囂張。
其中一個怯生生地開口。
“哦，尊上，可是王的命令難以違背啊.“
它們的王當然就是路西法，路西法實際上對于自己的老媽是又愛又恨的狀態，所以一直都使喚這些小鬼折騰老媽。
“那就假裝我還在那里！“
創世女神怒斥了一下，她的話當然也是神諭。小鬼們也很懂怎么當地獄公務員，所以也是立刻對著空氣開始表演。
所有偽裝成大天使和上帝的天使，都是開始對著空氣機械地念著臺詞：“你被放逐了你被放逐了”
這磨洋工的水平很有水平。
路西法老媽的光暈漸漸暗淡。
她飄到角落里，思緒翻涌。
“其人之道還自其人之身，這是好辦法。”她還在思考著，忽然發現自己的封印之地大門前，傳來一道輕微的響動。
“咔嗒。“
封印松動了？
創世女神感覺到了一些異常，很是難以置信，她猛地飄到門前，發現那道禁錮她千萬年的枷鎖，居然被解開了。
“伊恩·肯特，肯定是那個醫生，他知道要治好我的精神內耗就要放我出去.”她的光暈微微顫動語氣也是帶上了些許感激。
少了一些輕蔑。
下一秒。
這位創世女神毫不猶豫地沖了出去。
化作一道流光。
直沖人間。
醫院
重癥監護室里，一個垂死的老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伊恩·肯特！“她（他？）猛地坐起身，聲音洪亮得完全不像是將死之人。
醫生和護士驚恐地后退，眼睜睜看著這個本該咽氣的老人一把扯掉呼吸管，翻身下床，健步如飛地沖向走廊。
“伊恩·肯特？！“
十分鐘后。
一輛失控的救護車撞上了她（他？）。
又是過了幾分鐘。
一個被撞飛的摩托車手在半空中睜開了眼睛。
“伊恩·肯特！你們誰知道伊恩·肯特是誰？“她（他？）在空中調整姿勢，穩穩落地，然后開始狂奔。
話音未落。
一輛失控的油罐車碾了過去。
這是又一次附身人類失敗。
緊接著。
不遠處。
洛杉磯最糟糕的酒吧里，霓虹燈管滋滋作響，劣質威士忌的氣味混合著血腥味在空氣中發酵，一個醉醺醺的女人突然站上吧臺。
她雙眼迸發出刺眼的光芒。
康斯坦丁叼著半截香煙，手指在吧臺上敲打著不祥的節奏。他的風衣領子高高豎起，像是隨時準備逃離什么可怕的東西——通常這個判斷都很準確。
角落里。
一個本該斷氣三小時的女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伊恩·肯特！“
她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夜店。
“我知道你在人間！“女人的尖叫聲像玻璃碎片刮過所有人的耳膜。所有人驚恐地看著她，像是看到了一個瘋婆子。
聽到這個喊聲，康斯坦丁的香煙掉在了威士忌里，發出“嗤“的哀鳴。他的手指僵在半空，脊椎像是被灌進了液態氮。
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純屬應激。
創世女神活動著新身體的手腕，已經有臭味的皮膚下透出細微的金光。她環顧四周，目光像探照燈般掃過每個瑟瑟發抖的酒鬼。
最后，女神敏銳的鎖定在那個風衣男人身上——他正試圖用報紙擋住自己的臉，可惜《哥譚日報》頭版的小丑大笑照片實在不夠低調。
“康斯坦丁，認識伊恩·肯特？”女神的聲音出現在了康斯坦丁耳邊，康斯坦丁抬頭就看到了本該死去的女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對方體內的本質讓他戰栗，恐懼。康斯坦丁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透過報紙的縫隙，他看見那具行走的尸體眼眶里跳動著好奇。
“額……”
作為常年游走于天堂地獄之間的混蛋，他立刻認出了這是什么級別的災難——足以讓撒旦都連夜修改地獄防火預案的那種。
“您您找伊恩·肯特什么事情？“他慢慢放下報紙，露出專業騙子的完美笑容，任何魔法手段在此刻都是不敢用的狀態。
此時。
康斯坦丁只想試探對方的情況。
“他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得獎勵他。”創世女神占據的這個尸體手指劃過之處，吧臺上的霉菌開出了金色小花。
康斯坦丁的大腦以瀕臨爆炸的速度運轉起來。
聞言。
他立馬知曉了自己該說什么了。
“那個圣人！勇敢！果斷！道德楷模！”康斯坦丁腦海回憶著第一次見到伊恩，凡人之軀的伊恩就敢搶他們的車。
這還不叫勇敢果斷嗎？
很顯然。
驅魔神探也掌控了如何誠實的手段。
在回憶自己去賣車，然后被伊恩追著跑，狼狽無比的時候，他說了伊恩熱情洋溢，還有最后自己被吊著，伊恩的馬仔和跟屁蟲見死不救，只給他留了一條內褲的事情，他則對此下達了就連伊恩的朋友都樂于助人的評價。
滿滿都是真話。
女神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么感人故事。
“原來如此，敢冒著那么大的風險幫助我，會有這些品質也不奇怪，看來人類本就少的可憐的善良和美好都被他一個人占據了。”
創世女神先入為主的相信了康斯坦丁的評價。
康斯坦丁剛要松口氣。
他還想問些什么。
然而。
“咔嚓~”
天花板上的吊燈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
“砰！”
當康斯坦丁從碎玻璃堆里爬出來時，那具尸體已經變成了真正的尸體。酒吧里安靜得能聽見他口袋里鋼筆漏墨的聲音。
“哦……天吶，那個男孩到底招惹了什么。”他顫抖著點燃新香煙，突然發現所有酒客都縮在墻角用看瘟神的眼神看著他。
常年醉得不省人事的老杰克都清醒地舉著十字架。
酒保默默推過來一杯牛奶。
“算我請你的，以后別來了。”
“我得跑，我得往外星球跑，誰知道怎么去平行宇宙？該死，恐怕那也沒用！”康斯坦丁盯著牛奶杯里自己狼狽的倒影，突然非常、非常想給伊恩·肯特打個電話——他很想知道對方究竟肚子里裝了幾個膽囊才有那么大的膽子。
盧瑟工業的地下實驗室里，焚化爐的藍焰發出低沉的轟鳴。兩名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正把今天的失敗實驗體推進去。
“第47號又失敗了？“年輕助手看著推車上的類人形生物。
老員工叼著煙擺擺手：“燒了燒了，老板說這批氪星基因改造體全部處——“
推車上的“尸體“突然睜開了眼睛。
“伊恩·肯特！“
實驗體猛地彈起來，腐爛的聲帶發出高頻尖叫。它的眼球在高溫下迅速融化，卻依然精準地抓住年輕助手的防護面罩。
“活了！——“
年輕助手大驚失色。
老員工反應極快，一腳踹在推車上。
載著暴走實驗體的金屬推車哐當滑進焚化爐，爐門自動閉合的瞬間，他們還能聽見里面傳來悶悶的叫喊。
“伊恩·肯特！我知道你在——“
焚化程序自動啟動，三千度高溫瞬間將一切化作青煙。
年輕助手癱坐在地上：“那、那到底是什么東西？！伊恩肯特是誰？“
老員工猛吸一口煙，顫抖的手指把煙頭都捏扁了：“聽著小子，雖然老板已經失聯幾天了.不過有的禁忌你還是需要了解。“
他壓低聲音，“你要是還想領這周工資，就永遠別在我們集團提'肯特'這個姓，那會讓聽到這個姓氏的老板將你直接人間蒸發。“
這番話嚇到了年輕員工。
而就在這時。
通風管道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兩人僵直著脖子抬頭，看見通風口蓋板正在有規律地震動，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從管道深處爬過來，隱約還能聽見.
“.肯特伊恩肯特“
老員工扔下煙頭就跑。
“該死，真是鬼！鬼啊！調休！我申請調休！！“
年輕助手愣了兩秒，突然發現焚化爐的觀察窗上，慢慢浮現出一個發光的掌印——他也是大驚失色的落荒而逃。
直到跑出去，放松下來，年輕員工才發現褲襠此時才開始濕潤。實驗室內，尸體完全失去存在的可能后創世女神又一次失去了軀殼。
與此同時。
不可見的光再次流向新的尸體。
大都會東區的廢棄工廠里，槍聲像爆米花一樣噼里啪啦響個不停。某個幫派正在和另一個幫派進行“友好交流”，子彈在空中劃出漂亮的拋物線，偶爾還夾雜著幾句“你媽昨晚很棒“之類的禮貌問候。
突然，所有槍聲戛然而止。
“見鬼.”一個紋著骷髏頭的光頭壯漢顫抖著指向角落，“老大那、那個是不是我們剛才打死的叛徒？”
角落里，本該腦袋開花的尸體慢悠悠坐了起來。子彈從她太陽穴的彈孔里叮叮當當掉出來，像在玩老虎機中獎。
創世女神活動著新身體的下巴，碎掉的頜骨咔嚓一聲自動復位。她環顧四周，目光很快鎖定了一個正在哼歌的身影——
“糖葫蘆~糖葫蘆~一個子彈串一串~”
穿著紫色斗篷的女巫正用魔法把幫派成員們挨個掛上路燈，遠遠看去確實像在賣人肉糖葫蘆。她每掛一個就輕輕哼一聲，調子歡快得像是幼兒園老師帶小朋友做游戲。
“你。”
女神的聲音讓最近的三個幫派成員當場心臟驟停，“占卜師？”
女巫的哼唱戛然而止。她緩緩轉身，看到一具半邊腦袋爛掉的尸體正朝自己飄來——物理意義上的飄。
因為那具尸體的腳還在不斷生長著。
“嚴格來說我是女巫，不過確實會占卜.我買了不少占卜書哦。”女巫的“魔杖”悄悄對準了尸體胸口，“這位.女士？你確定不需要先叫個救護車嗎？”
她還是膽子大，見多不怪。
“我要找伊恩·肯特。”
女神腐爛的手指劃過空氣。
“占卜他的位置。”
她在發出命令。
女巫的眉頭緊皺，瞬間警覺。
“你一個腦袋都爛了一半，現在又死而復生的尸體，找伊恩·肯特干什么？”女巫戰術性后仰眼神充滿了戒備。
“我要感謝他釋放了我。”女神歪了歪頭，爛掉的腦袋在飛速痊愈，不過還沒有痊愈完成的脖子也是差點掉下來。
“他幫了我大忙。”
這是很誠懇的表達。
盡管語氣有些高高在上。
女巫的表情瞬間從警惕變成了然。
“哦——早說嘛！伊恩是這樣的，很喜歡幫助陌生人。”她隨手一指遠處還在冒煙的蘑菇云，“他住那邊，對，就是天天炸家的那個。我們都管那叫'肯特牌煙囪'，他經常在家里點蘑菇玩。可惜，他不愿意帶我一起點蘑菇。”
女巫的語氣帶著幾分遺憾。
“很好，你很友善。”女神轉身要走，突然又飄了回來。她生長完全了的臉湊近女巫，距離近到女巫能數清她眼球上的血絲。
“你是人類對吧？人類女人？”
創世女神開口詢問。
“如假包換？”
女巫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沒有底氣。
她感覺自己壓力很大。
好不容易才忍住用魔杖敲對方腦袋的沖動。
“你知道報復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嗎？”
創世女神開口詢問。
“那得看什么人”
女巫歪著頭給出了回應。
“比如我移情別戀的丈夫。”
創世女神咬牙切齒的的開口。
女巫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她一把抓住女神染血的手腕。
“姐妹！這題我會！”她的語氣突然變得像是閨蜜夜話，“你就要去睡他移情別戀的對象！這一招我還沒用過，不過肯定百試不爽！”
女綠茶的本質再次顯現，女巫很是激動和興奮。
“嗯，看來你居然還是個聰明的人類。”創世女人遲疑了一下，學著安撫貓貓狗狗的樣子摸了摸女巫的頭。
她想要轉身離開。
然而。
異常狀況再次發生。
“轟！！！”
只見。
天空當中，一架偏離航線的波音747精準地砸在了創世女神身上。沖擊波把女巫掀飛了二十多米，等她暈頭轉向地爬起來時，只看到飛機殘骸里伸出一只頑強掙扎的手臂。不過，很快這個手臂就不再動彈了。
因為創世女神被砸之后毫發無損。
只是神跡一般的成為了不能動彈的植物人。
這一幕。
那些逃竄的幫派成員就不多談了，就只說超凡的行列里，不只是女巫瞠目結舌，其實真正瞠目結舌的人還有他人。
洛杉磯。
【洛杉磯，大都會，紐約，今日突發多起離奇死亡事件！死者生前均高喊“伊恩·肯特”！】
新聞正在滾動播放，天下第二的路西法坐在吧臺前，手里捏著一杯龍舌蘭，眼睛死死盯著電視屏幕。電視畫面切到了一家醫院，監控錄像顯示，一個本該咽氣的老太太突然從病床上彈起來，中氣十足地大喊：“伊恩·肯特！你在哪？！“然后健步如飛地沖出病房，最后被一輛救護車撞飛。
“哦！不！”路西法猛地捂住臉，或者說是眼睛，他的情緒起伏非常巨大，酒杯里的酒液因為他的顫抖而泛起漣漪，此時此刻，某些情緒壓倒了他對自己老媽脫困的恐懼。
主要是更大的恐懼在滋生。
“我不要看到這種事情！”
路三歲上線，想要當縮頭之主。
他是全知者。
但他因為之前不想去關注的原因，并不知曉在那個地獄里，老媽的封印房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才會讓她對伊恩如此念念不忘。
這真的讓魔王細思極恐。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七個了。“女酒保擦著杯子，饒有興趣地評價道，“你媽還挺執著。全地獄都知道你媽被關在懺悔室里，現在她跑出來了，還滿世界喊一個男人的名字……“
她頓了頓，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這不是很明顯嗎？“
女惡魔表情很是八卦。
路西法的表情像是被人塞了一嘴檸檬。
“不，事情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路西法連忙否認。
“別自欺欺人了，想一想吧，他就去了地獄一天，一天啊，我好想知道他是用了什么能力，才讓你媽這么念念不忘？“女酒保的語氣帶著幾分感慨的感覺。
“別搖頭，我現在正在幫助你理解現狀呢，你要是反駁我，那你就解釋解釋，為什么她每復活一次，第一件事就是喊他的名字？她甚至都沒有想來報復你和我！“
女酒保的眼眸里帶著看穿一切的睿智。
“閉嘴！麥子！”
路西法猛地抬頭。
眼眸猩紅。
恐怖的壓迫力讓女酒保后退了幾步。
不過。
她并不打算計較路西法的情緒失控。
“好的，我閉嘴，反正這不影響有的人要多個爹嘍。”
高情商的女酒保一甩抹布。
哈哈大笑。
掏出了手機就對著電視機開始了瘋狂拍攝，她或許是準備將視頻郵寄到全球各大教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