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堯看著駱和裕的眼神有些迷茫,宋時玥的心往下一沉。
該不會真的把這十幾年的記憶忘掉了吧?
駱和裕看著宋堯眼中的陌生感,心情很復雜,又很沮喪,但仍是忍不住的喚道:“父親。”
一聲真摯的呼喚,喚醒了宋堯全部的記憶。
他艱澀的開口,“和裕。”
“是我,父親。”
駱和裕的擔心頓時化為烏有,面露欣喜。
只是,宋正宜的面色卻變得晦暗。
“父親,你是何時有了外室的?”
宋順勸阻:“正宜,你父親剛剛蘇醒,還是讓玥兒為他檢查一番,再詳細詢問吧。”
宋正宜動了動嘴唇,忍下滿肚子疑惑和憤怒,大步走到茶桌旁。
宋順嘆口氣,讓開位置,讓宋時玥再次為宋堯仔細檢查,轉頭對駱和裕道:“駱公子,可否去偏廳稍坐片刻?”
看著滿臉淚痕的宋順,駱和裕默默點頭,他知道,宋家人需要一個真相。
而他的疑惑,可以稍后再詢問。
顧玉宸帶著他去了偏廳,留下宋家人獨處。
宋時玥一番檢查后,確定宋堯因為受到刺激引起了頭痛,觸發了他的記憶。
別的嘛,沒有什么大礙。
她向宋順和宋正宜點點頭,表示可以進行詢問,便要退離床前。
宋堯呼的拉住她的手,“女兒,你娘是怎么稱呼你的?乖乖嗎?”
“父親,您還是先回答兒子,駱和裕是怎么回事?”
宋正宜覺得宋堯背叛了他母親,很生氣。
宋順知道他的心情,但是,“正宜,你不該先問問當年的事嗎?這里面一定有誤會!”
宋順邊說邊將宋堯扶起,在他身后放了一個靠枕。
“大哥,別怪正宜問的直接,實在是這些年他過的很苦。”
宋順沒有等宋堯回答,先給他講起了宋家這些年的經歷。
“你說什么?有人茂名頂替我,還納妾?”
宋堯急切的坐直了身子,“你大嫂呢?怎么不見她,她這些年受了這么多委屈,我卻一無所知。”
宋時玥一直觀察著他的神情,急切,擔憂,心疼,還有濃濃的深情。
可以看的出,他對娘的感情沒有變。
宋時玥拍拍宋正宜的肩,“大哥,你坐下,我們慢慢聊。”
宋正宜也看出了父親對母親的感情沒有改變,其中真的是有什么誤會吧。
他搬來床凳,三人圍坐在床前,看向宋堯。
“二叔已將宋府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告訴你了,現在該您說了。”
雖然他說的還算恭敬,但宋堯依舊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埋怨和失望。
長出口氣,抿了口宋順遞來的茶水,這才說道:“十六年前,玥兒出生那晚……”
那個夏日,趙醉薇經歷一番煎熬,終于誕下一女。
這可是他們夫妻盼了好久才盼來的女兒,宋堯萬分欣喜。
不等丫鬟們幫趙醉薇收拾妥當,便急著命人將千金寶貝抱給他瞧。
只是才看了一眼,便聽屋里驚呼夫人昏睡過去了,他便將還沒抱到懷中的女兒,又托付給丫鬟,自己沖進屋內看夫人。
就這樣一直在夫人床邊守著,根本沒發現女兒已經被人調換。
一直到深夜,趙醉薇漸漸蘇醒,他剛想起身查看,就被身后突然出現的黑影敲暈。
宋堯說到這里,心疼的看向宋時玥,“乖乖,你這些年還好嗎?”
“我還好,師父待我極好。”
宋順剛才只是大略的提了宋時玥被掉包,被高人收養,他們發現假宋堯,也是因為宋時玥的回歸。
“關于我這十幾年,以后你再慢慢了解,先說說你被敲暈之后的事吧!”
宋時玥沒有任何稱呼,宋堯有些失望,但他知道,孩子心里不舒服,一切都得慢慢來。
宋堯再次陷入回憶……
他當年被人敲暈,再次醒來時,他在一輛馬車上,一個錦衣婦人正關切的望著他。
宋時玥忍不住插話,“那婦人是秦氏。”
“不錯,我當時我沒有一絲記憶,不知道自己是誰,經歷了什么?為何在馬車上?又要去哪兒?她當時稱我為夫君,說我遭歹人打劫,傷到了腦子。”
宋堯忍著頭痛,回憶著自己醒來后的情景。
“等我的傷好后,只知道自己叫駱巍,淮州梁縣人士,父母皆已去世,與秦氏育有一子一女。”
話雖如此,但他本能的抗拒秦氏,從未與她有過任何親密接觸。
而對于孩子們,他潛意識里知道,自己是有孩子的,只是對他們卻親近不起來。
想不出具體原因,只能歸結于自己頭部受傷引起。
駱和裕當時也不過三歲,見到他總是欣喜的喚爹,日子一久,漸漸的有了些父子親情,便對他們兄妹用心教導。
只是十年前,他因為對自己失憶,很是困惑不解,找不回記憶的痛苦,讓他借酒澆愁。
卻沒想到,醉酒一夜后,秦氏躺在了他身邊。
他心中沒有任何的喜悅,反而很是厭惡,惱恨,恨自己為何要醉酒?怨秦氏趁機而為。
可秦氏卻認為,夫妻間做些親密的事是理所當然的,而且反過來抱怨他多年的冷落。
他當時被秦氏的眼淚和抱怨,弄得心煩意亂,并沒有再追究下去。
哪知兩個月后,秦氏告訴他懷孕了。
雖然他對那一晚沒有任何印象,但醒來后秦氏的確在他身邊,所以對這個并不在他意愿中的孩子還是有些期待的。
駱和臨出生后,他總有一種錯了的感覺。
感覺不該是個男孩,應該是個女孩。而且他對駱和臨的出生,完全沒有預期中的喜歡。
甚至不如對駱和裕兄妹來的親切。
尤其是那孩子越長越與自己不一樣,他心中的疑惑越深,秦氏的解釋是駱和臨長得像舅舅。
的確是有三分相似,但他沒有打消了疑慮,對那個孩子還更加冷淡。
自己也搬離了秦氏的院子,另居一處。
“除了那一晚,我和秦氏沒有任何親密交集,連相敬如賓都談不上。”
可那一晚,卻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尤其現在他恢復了記憶,感覺自己臟了,對不起趙醉薇。
宋堯神情痛苦,不斷的自責。
宋時玥突然出聲,“也許那一晚,你們也沒有發生任何實質性的關系。”
“什么意思?”
“意思是說,你被人做局了,從頭至尾,秦氏都在欺騙你。”
宋堯心底涌出一絲竊喜,如果那一晚并不存在的話,他還是有資格回到趙醉薇身邊的。
“她為什么要騙我?”
“那就得問秦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