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冰冷的尸體旁,那半塊被Cecilia小心翼翼放下的壓縮餅干,在月光下泛著粗糙的麥黃色光澤,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王哲心中漾開復雜難言的漣漪。他凝視著Cecilia沉默走回的側(cè)影,工裝寬大的下擺掃過地面碎石,露出的腳踝蒼白得近乎透明,那份單薄脆弱,與方才她輕描淡寫間剝奪生命、將活人化作干尸的恐怖力量,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割裂感。
人性?她還殘留著嗎?那半塊餅干,是她對“規(guī)則”的程序化模仿——模仿王哲曾給予她食物的行為,還是……在那片被吞噬本能占據(jù)的意識深處,一絲屬于“Cecilia”本身的、真實情感的泄露?
王哲沒有答案。他默默走上前,從背包里翻出一塊邊緣磨損的破布,蹲下身,輕輕蓋住了小女孩未能瞑目的雙眼——那雙眼睛里還殘留著恐懼與茫然,又將破布一角掖好,遮住了那半塊刺眼的餅干。他無力為這個無辜的孩子尋找一處像樣的墳墓,這片冰冷的工業(yè)廢墟,就是她最終的歸宿。一種深沉的疲憊和無力感攫住了他,比面對巨型變異體的利爪、“本地人”的弩箭時更甚——敵人的威脅可以用力量對抗,可人性的復雜與黑暗,卻讓他無從下手。
“清理痕跡,離開這里。”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連抬手的力氣都仿佛被抽走了幾分。
蘇婉清立刻行動起來,她的動作粗暴卻高效:一腳將那具干癟的尸體踢進附近一道狹窄的地面裂縫,又用腳掌將散落的血跡和戰(zhàn)斗碎屑掃進塵土里,再抓起碎石覆蓋其上,短短幾十秒就抹去了戰(zhàn)斗的痕跡。她對人類的死亡毫無感觸,瞳孔里只有對王哲命令的絕對服從,以及對潛在威脅的警惕——方才Cecilia爆發(fā)的力量,同樣讓她感到本能的忌憚。
Cecilia依舊安靜地站在一旁,像個沒有生命的木偶。只是當一陣夜風卷起蓋住小女孩的破布,露出那半塊餅干的一角時,她灰白的瞳孔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如同平靜湖面閃過一絲漣漪,隨即又迅速恢復了死寂,仿佛剛才的波動只是錯覺。
他們再次上路,向著遺落之城那如同巨獸殘骸般的輪廓深入。夜色更濃,空氣中的硫磺味幾乎要凝固,氣氛比之前更加凝滯。王哲不再試圖與Cecilia進行任何交流,那半塊餅干帶來的短暫觸動,很快被更現(xiàn)實的危機感覆蓋——她對指令的抗拒雖然微弱,卻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如同堤壩上出現(xiàn)的第一道裂縫,隨時可能崩塌。他必須更加小心地維持那脆弱的“規(guī)則”平衡,不敢有絲毫松懈。
周圍的景象愈發(fā)荒涼破敗。扭曲的鋼筋從斷裂的混凝土中刺出,銹跡斑斑,如同巨獸暴露在外的骸骨;破碎的玻璃窗后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仿佛有無數(shù)雙眼睛隱藏在陰影里,無聲地窺視著他們;空氣中那股硫磺和臭氧的混合氣味中,開始摻雜進一絲若有若無的腐爛甜香,甜膩中帶著腥臭,令人胃里陣陣翻騰,那是變異生物尸體或人類殘骸腐爛到一定程度才會有的氣味。
他們避開相對開闊的大路,在倒塌的建筑物和廢棄的車輛殘骸間穿行。根據(jù)Cecilia偶爾抬起手指、用嘶啞聲音提供的模糊方向指引——她似乎對這座城市的布局仍有殘存記憶——他們正逐漸靠近城市曾經(jīng)的工業(yè)核心區(qū),那里的廠房和反應塔更加密集,也更加陰森。
在一個被炸毀大半的十字路口,他們看到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十幾具人類的尸體被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懸掛在銹蝕的路燈桿和殘存的電線桿上。這些尸體并非被簡單地吊死,而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扭曲成了雙膝跪地、雙手合十的“懺悔”姿態(tài),干癟的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眼球凹陷,嘴巴大張,臉上凝固著極致的痛苦與恐懼,仿佛在死前經(jīng)歷了難以想象的折磨。尸體早已風干,衣物破碎不堪,顯然懸掛在這里已有不少時日,卻沒有被變異生物啃食的痕跡,像是被刻意保留下來的“展品”。
“凈化……儀式……”Cecilia抬起頭,看著那些尸體,灰白的瞳孔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是用嘶啞得如同生銹鐵片摩擦的聲音,平靜地陳述著一個事實,“‘清道夫’……或者……模仿者……”
王哲胃里一陣翻騰,強忍著才沒有吐出來。這場景比單純的殺戮更加令人不適,充滿了某種扭曲的、宗教般的殘酷意味,仿佛在向所有路過者宣告著某種“規(guī)則”或“信仰”。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求救聲和金屬碰撞的打斗聲,從前方的街區(qū)傳來,斷斷續(xù)續(xù),卻足以穿透夜色的寂靜!
又來了?是“本地人”的陷阱,還是其他幸存者?
王哲瞬間警惕,抬手示意蘇婉清和Cecilia隱蔽。三人迅速躲到一輛側(cè)翻的巴士后面,車身布滿彈孔和抓痕,車窗早已碎裂,恰好能透過縫隙觀察前方情況。
只見前方一片相對空曠的廣場上,大約七八個穿著破爛、但明顯是幸存者打扮的人,正被二十多只外形猙獰的變異生物圍攻!這些變異生物形似剝了皮的獵犬,渾身覆蓋著暗紅色的肌肉,沒有毛發(fā),眼球突出,口中不斷滴落著黃綠色的腐蝕性涎液,落在地面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灼燒出一個個小坑。幸存者們背靠著一棟半塌的寫字樓,利用殘垣斷壁勉強支撐,有人揮舞著鋼管,有人拿著生銹的菜刀,還有人用撿來的消防斧抵抗,但動作慌亂,配合雜亂,顯然不是訓練有素的戰(zhàn)士。不斷有人被變異犬撲倒、咬傷,發(fā)出絕望的慘叫,鮮血很快染紅了腳下的碎石地。
他們的抵抗顯得雜亂而無力,武器也只是些臨時拼湊的簡陋工具,與之前那些穿著偽裝服、使用特制弩槍的“本地人”戰(zhàn)士截然不同。
是真正的幸存者?還是另一個更精妙的陷阱——用看似弱小的幸存者引誘他們出手,再發(fā)動突襲?
王哲眉頭緊鎖,內(nèi)心陷入掙扎。他不想再看到無辜者死亡,尤其是在經(jīng)歷了小女孩的悲劇之后。但之前的教訓太過深刻,同情心險些讓他喪命。
【遭遇幸存者被襲事件。】
【選項A:出手相救。命令蘇婉清擊殺變異生物,救助幸存者,可能獲得關于遺落之城的情報,甚至暫時結盟。風險:若為陷阱,將直接陷入包圍;暴露蘇婉清和Cecilia的能力,引來更多覬覦或敵意。】
【選項B:繞道離開。無視求救聲,按照原計劃向工業(yè)核心區(qū)前進,避免任何潛在風險。風險:可能錯失了解“遺落之城”內(nèi)部情況的關鍵情報;錯過救助無辜者的機會,承受道德壓力。】
【選項C:觀察等待。暫時按兵不動,等待戰(zhàn)斗結果。若幸存者即將全滅,再出手清理殘余變異生物,搜刮物資和可能的情報。風險:幸存者可能全軍覆沒,徹底失去情報源;長時間停留可能被變異生物或其他人發(fā)現(xiàn)。】
王哲看著那些在變異犬圍攻下苦苦掙扎、眼神中充滿絕望的幸存者——其中有一個中年男人,為了保護身后的年輕女孩,用身體擋住了變異犬的撕咬,手臂被撕裂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還有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少年,雖然嚇得渾身發(fā)抖,卻依舊握緊鋼管,死死盯著逼近的變異生物——又看了看身旁的Cecilia和蘇婉清。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猶豫。
“蘇婉清,清理掉那些變異犬,速戰(zhàn)速決,別暴露太多底牌。”他對蘇婉清下達命令,又轉(zhuǎn)向Cecilia,語氣嚴肅,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Cecilia,你留在這里,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動用吞噬能力,不準靠近那些幸存者,明白嗎?”他選擇了A,但加上了最嚴格的限制——他需要情報,也需要驗證,在沒有外部刺激的情況下,Cecilia是否能保持穩(wěn)定。
蘇婉清得令,血紅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嗜血的興奮,身影瞬間化作一道紅芒,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入變異犬群!她的利爪鋒利如刀,力量更是遠超這些普通變異生物,所過之處,變異犬的尸體紛紛倒下,殘肢斷臂橫飛,黃綠色的腐蝕性血液濺落在地,發(fā)出陣陣刺鼻的氣味。她的攻擊精準而致命,專挑變異犬的咽喉和眼睛下手,完全形成了碾壓式的優(yōu)勢。
突然加入的強大戰(zhàn)力讓幸存者們驚呆了,短暫的愣神后,他們眼中爆發(fā)出求生的光芒,抵抗得更加拼命,原本雜亂的防線也稍微穩(wěn)固了一些。
戰(zhàn)斗很快結束。不過兩分鐘,二十多只變異犬就被蘇婉清一人屠戮殆盡。她站在堆積如山的尸堆中,舔了舔爪子上沾染的污血,眼神不屑地瞥了一眼那些驚魂未定的幸存者,仿佛在看待一群弱小的螻蟻。
王哲這才從巴士后走出,緩步走向幸存者。幸存者們看到又有人出現(xiàn),而且似乎能控制那個恐怖的紅衣女孩,頓時更加緊張,紛紛握緊了手中的簡陋武器,警惕地看著他,身體微微發(fā)抖。
“我們沒有惡意。”王哲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威脅,目光掃過這群幸存者蒼白而疲憊的臉,“只是路過,碰巧看到你們遇襲。”他從背包里翻出一小卷繃帶和一小包消毒粉——這是之前林醫(yī)生給他的物資,一直沒舍得用——遞向那個手臂受傷的中年男人,“你們的傷需要處理,這個拿著。”
這個舉動稍微緩解了幸存者們的緊張。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孩,怯生生地走上前,接過繃帶和消毒粉,連忙蹲下身,為中年男人包扎傷口,動作生疏卻很認真。
“謝謝……謝謝你們……”中年男人喘著粗氣,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復雜地看著王哲和不遠處的蘇婉清,尤其是看到蘇婉清那非人的血紅瞳孔時,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你們……是從外面來的?不是‘本地人’?”
“算是吧。”王哲簡短回答,沒有透露更多信息,“你們是這里的‘本地人’?”他試探著問道,想確認之前遇到的伏擊者是否與他們有關。
中年男人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苦澀與無奈:“我們?我們只是在這地獄里掙扎著活下去的可憐蟲罷了。真正的‘本地人’……是那些‘皈依者’和‘凈化隊’。”他提到“皈依者”和“凈化隊”這兩個詞時,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恐懼和憎恨,眼神中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憤怒。
“皈依者?凈化隊?”王哲心中一動,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兩個稱呼,立刻追問,“他們是什么人?”
“就是那些相信了‘神諭’,把自己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瘋子!”旁邊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子激動地插嘴,他的手臂也有一道傷口,正用布條隨意纏著,“還有‘凈化隊’,是‘皈依者’手下的劊子手!他們認為我們這些不肯‘皈依’的人是污穢,是‘神’的敵人,需要被‘凈化’!”他伸手指著遠處十字路口那些懸掛的尸體,聲音帶著顫抖,“那就是他們的‘杰作’!是他們的‘凈化儀式’!”
神諭?王哲心中猛地一震,立刻聯(lián)想到了“守夜人”和“基石”。難道這所謂的“神諭”,與“基石”有著某種關聯(lián)?甚至可能就是“基石”在背后影響著這些“皈依者”?
通過簡短的交流,王哲逐漸理清了情況:這群幸存者來自一個小型聚居地,由十幾個老弱婦孺和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組成,中年男人是領頭的,大家都叫他老張。他們這次出來是為了尋找食物和藥品,沒想到遇到了變異犬群,若不是王哲出手相救,恐怕已經(jīng)全軍覆沒。他們的聚居地就在不遠處一個隱蔽的地下人防工程里,已經(jīng)在那里躲藏了快半年,一直在躲避“皈依者”和“凈化隊”的搜捕。
“你們……要不要去我們那里暫時避一避?”老張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發(fā)出了邀請,目光卻忍不住瞟向一直安靜站在王哲身后陰影里的Cecilia。她低著頭,長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截蒼白的脖頸,但那過于死寂的氣息,依舊讓人無法忽視,“我們那里雖然簡陋,但至少能遮風擋雨,還有一些干凈的水和食物。”
王哲看著老張眼中的懇求與一絲希望,又下意識地摸了摸懷里的信標——信標依舊散發(fā)著微弱的能量波動,指向的方向正是這座城市的更深處,很可能與“皈依者”的核心區(qū)域重合。去幸存者的聚居地,或許能獲得更多關于“皈依者”、“神諭”以及“遺落之城”的情報,也能讓他們暫時休整,恢復體力;但同樣,他們的到來很可能會暴露聚居地的位置,甚至給這些無辜的幸存者帶來滅頂之災——“凈化隊”的追殺,或是其他勢力的覬覦。
他看著那個正在為老張認真包扎傷口的年輕女孩,女孩眼中還殘留著劫后余生的慶幸,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抖;又想起那個被弩箭射穿胸膛的小女孩,想起她手中掉落的半塊餅干……心中的猶豫漸漸消散。
“帶路吧。”王哲最終點了點頭,“但我們只停留一晚,明天一早就走。”他需要情報,也需要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仔細思考下一步的行動,更要弄清楚,該如何處理變得越來越危險的Cecilia。
幸存者們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老張更是松了一口氣,連忙在前引路:“好!好!我們走隱蔽路線,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
王哲對蘇婉清和Cecilia低聲吩咐:“跟緊我,保持警惕,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擅自行動,尤其是你,Cecilia,絕對不準使用吞噬能力,明白嗎?”
“是,主人。”Cecilia低聲回應,聲音依舊嘶啞,順從地跟上隊伍,腳步輕得像一片羽毛。
蘇婉清則不滿地哼了一聲,顯然對保護這些“弱小的人類”很不情愿,但還是乖乖跟在王哲身側(cè),血紅的瞳孔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陰影。
在老張的帶領下,他們穿過幾條狹窄的小巷——巷子兩側(cè)堆滿了垃圾和廢棄物品,散發(fā)著刺鼻的氣味——又鉆過一處坍塌的地下通道入口,最終來到了一個隱藏在廢棄商場地下的人防工程。入口被幾塊巨大的鋼板和雜物掩蓋,若不是老張指引,根本無法發(fā)現(xiàn)。掀開鋼板,沿著陡峭的階梯往下走,一股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內(nèi)部空間卻比想象中寬敞,用木板和帆布隔出了一個個簡陋的居住單元,每個單元里都堆滿了各種雜物,卻收拾得相對整齊。空氣中彌漫著汗味、霉味和淡淡的草藥味,還能聽到孩子們微弱的嬉鬧聲,總算有了一絲生機。
看到老張帶回陌生人,尤其是看到蘇婉清那醒目的紅衣和血紅瞳孔,以及Cecilia那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時,聚居地里的人都露出了驚恐和戒備的神色,幾個孩子甚至嚇得躲到了大人身后。
老張連忙大聲解釋:“大家別怕!這幾位是救了我們的恩人!不是‘皈依者’!”他又轉(zhuǎn)頭對王哲說:“兄弟,讓你見笑了,大家都是嚇怕了。”
王哲沒有在意,主動從背包里拿出三分之一的壓縮餅干和幾包常用藥品,遞給老張:“這些給大家分了吧,算是我們的‘見面禮’。”他知道,在末世里,物資是最能建立信任的東西。
果然,看到壓縮餅干和藥品,聚居地的人眼中的戒備少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感激和渴望。老張接過物資,連連道謝,立刻讓人分發(fā)給老人和孩子。
王哲被安排在一個相對干凈的角落休息,旁邊就是一個小小的通風口,能吹進一絲新鮮空氣。蘇婉清寸步不離地守著他,靠在墻上閉目養(yǎng)神,耳朵卻時刻警惕著周圍的動靜。Cecilia則被王哲命令待在入口附近一個相對獨立的小隔間里——那里原本是堆放雜物的地方,王哲讓她待在那里,既是為了讓她保持警惕,也是為了避免她的樣子引起更多恐慌。
安頓下來后,老張拿著一瓶干凈的水和一塊硬邦邦的黑面包過來,坐在王哲對面,嘆了口氣:“兄弟,不瞞你說,別看我們這里人多,其實就是茍延殘喘。‘皈依者’的力量越來越強,他們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總能找到我們躲藏的地方,‘凈化隊’時不時就會來掃蕩……我們已經(jīng)換了三個聚居地了,不知道這次還能撐多久。”
“你們說的‘神諭’和‘皈依者’,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哲沒有繞圈子,直接切入正題,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老張臉上露出恐懼和迷茫交織的神情,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水瓶:“大概是末世爆發(fā)后一兩年開始的吧……先是有人說聽到了‘神’的聲音,說這場災難是‘神’對舊世界的懲罰,是為了凈化那些貪婪的人類。只有信奉‘神’,接受‘神’的改造,才能在新世界里活下去。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瘋子,可后來……真的有人開始‘變異’。”他咽了口唾沫,聲音壓低了幾分,“有的變得力大無窮,能徒手撕開變異生物的皮肉;有的能操控奇怪的能量,像火球一樣;還有的……變得跟怪物一樣,沒有感情,只知道殺戮。那些相信了‘神諭’的人,就自稱‘皈依者’,聽從‘神諭’的指示行動,到處抓捕不肯‘皈依’的人,要么強迫改造,要么直接‘凈化’——就是殺死。”
“那‘神諭’……來自哪里?”王哲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