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想到之后的千難萬險,就要針對她吧?
心思正這么流轉,也戰戰兢兢著,手里突然被塞了什么東西,“這個,算是本座賞你了。”
祝云朝低頭一看,是一塊似是用什么骨頭做成的令牌。
耳畔響起東方暮的聲音,“這是可以自由出入宮殿的令牌,以后吃好喝好玩好。”
祝云朝這時候,不由得想起了一句廣告詞。
她好,他才好。
她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想了想,還是問道,“冒昧問一句,這是什么骨頭做的令牌?”
看著不像是妖獸,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東方暮勾起嘴角,微妙一笑,“仙族修士的骨。”
“啊!”
祝云朝活像是接到了燙手山芋,“嗖”的一下就扔了出去。
她瞪著東方暮。
對方卻似笑非笑,坐在她的軟座上,手放在案幾上慵懶地撐住下顎,長袖傾瀉下來,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果然,她就不該信這修無情道的男人有什么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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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祝云朝正在收拾東西。
有人叩門。
“進來。”
紫芽領著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進了門,祝云朝視線流轉,率先落在男人抱著的琵琶上。
對方氣質清雅,眼角邊一顆淚痣,身姿文弱,透著幾分楚楚可憐,“在下是樂師茶洵,專門前來給夫人奏樂解悶。”
奏樂解悶?
祝云朝頓時看向紫芽,紫芽拼命向她使眼色。
看來,這不是太后的手筆了。
若說是東方暮,他也不可能干出這等無聊事。
還有誰會有這個閑心給她安排個樂師過來,唯恐天下不亂呢?
祝云朝揉了揉太陽穴,答案已分明了。
頭痛啊。
她再度定睛看向對方,目光帶著打量。
初看還行,卻經不起細看。
別提東方暮了,再經過小五和落安那種,他這根本都不夠看。
沒小五清澈稚嫩的眼神。
穿白色,又沒落安穿得好看。
至于東方暮,那滿身帝王之氣,他更是差之甚遠。
茶洵沒忙著彈琵琶,抱著琵琶,文文靜靜地站著,淡笑道,“夫人今日這身裝束,真如一曲《春江花月夜》,色韻和諧,步步生蓮。裙擺是月下江水的幽藍清冷,緞帶是夜風中浮動的花影。行走間,竟讓在下仿佛聽到了炫音交錯,琳瑯悅耳。”
聽得祝云朝一愣一愣的。
震驚過后……
哦……
祝云朝懂了。
他會提供情緒價值。
這等勾欄做派,玉長老就差把他的心思寫在紙上了。
祝云朝處變不驚地笑了笑,朝茶洵豎了豎大拇指,“你也很不錯。”
她不會文縐縐的古文,言簡意賅。
對方夸她,那她就夸他咯?
絕不讓話掉地上。
茶洵:“……”
差點把他給整不會了,這位夫人很是與眾不同,出的招,他壓根沒法接。
紫芽掩袖輕笑,不愧是夫人,見招拆招。
她前腳剛走——
“屬下給夫人捏骨。”
“不用了。”
“屬下給夫人彈首小曲。”
“不用了。”
祝云朝在幾次三番拒絕茶洵后,笑瞇瞇地看向他,“你,很想為我做事?”
茶洵一怔,頓時嫻雅笑道,“是,為夫人做事是屬下的榮幸。”
“行。”祝云朝撣了撣手指,“放下你的琵琶。”
茶洵:“?”
“跟著我,去集市。”
祝云朝嘿嘿一笑。
她最近可是做了些好東西。
武力還沒跟上,但手工還是不錯的。
趁著生孩子之后遁走之前,多攢點靈石,才是上上策。
茶洵愕然,“夫人……這恐怕不妥吧?”
他身為宮廷高等樂師,之前都未曾拋投露面過。
祝云朝挑眉,“東方暮……咳,尊上都沒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茶洵默然了一會兒,乖乖放下琵琶,“好。”
祝云朝指了指身后的布袋,“拿上這些。”
“……”
不過一會兒,茶洵文弱的肩上,一肩扛著一個,手里還提著好幾袋,他渾身是汗。
祝云朝拿著令牌,出入魔宮如出入無人之境。
士兵知道她的身份,見茶洵為她背著好些東西,頓時道,“夫人,需要為您安排一輛鹿車嗎?”
“不用了不用了,我要擺攤的地方離這里不遠。”祝云朝笑了笑,“你們當職結束,也可以來買點好東西,給你們打八折哦?”
那兩位魔兵面面相覷。
但出于禮貌,還是點了點頭。
茶洵咬了咬牙,繼續背著大包小包。
祝云朝余光瞥著他,分明是位風華無雙的樂師,還挺能忍的。
也不知道玉長老是給了他什么好處,讓他如此忍辱負重。
既然如此……
她揚了揚唇角,笑容有幾分惡劣。
那她就要人盡其用了。
攤開布以后,祝云朝將很多法器還有靈藥擺在了地上。
價格寫得清清楚楚。
三等下品法器,諸如破風鏢,裂石錘,二十靈石。
三等中品法器,諸如玄龜甲,霧隱衣,三十靈石。
三等上品法器,諸如鐵骨劍,青藤盾,五十靈石。
但買兩個三等下品法器,就算三十靈石。
兩個三等中品法器,就算五十靈石。
兩個三等上品法器,算九十靈石。
買得越多,優惠得越多。
至于靈藥,那是她拜托衛蘊做的。
衛蘊不能明目張膽地出來賣藥,她卻可以。
上等靈藥多一些,價格就貴一些,只是,她只算是二道販子,賺得少一些。
旁邊就是一家城中有名的大鋪子——玄機坊,據說老板大有來頭,能弄到不少好東西。
店里人滿為患,很多人進進出出。
祝云朝就把小攤擺在了玄機坊附近,人氣最旺的地方。
“去去去,哪里來的叫花子?”店里的伙計來趕她。
祝云朝叉腰,“這塊地是你的嗎?”
“不是。”
“不是你的,那我就可以在這擺攤。”
伙計嫌棄地看著小攤上的東西,“賣的什么垃圾東西?”
祝云朝皺眉,“你可以侮辱我做的法器,卻不能侮辱我賣的丹藥。”
衛蘊多有實力,祝云朝還是清楚的。
這玄機坊里都不可能有一瓶藥能比得上她這小攤上的。
當天賦超了別人好幾個來回時,努力便會顯得一文不值。
趁著她和玄機坊的伙計爭吵時,角落里,有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一直看著她,眼神透著淡淡的復雜。
沒想到啊沒想到,祝云朝來到魔界,竟然墮落至此。
旁邊那個就是她的姘夫嗎?
也是,她一介弱女子,孤身寡人到了魔界,還能有什么辦法活下去呢?
想到這,他內心居然劃過一絲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