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道白影從霧氣中現(xiàn)出身影,雙足在覆冰的鐵索上輕點,每次點踏都精準(zhǔn)落在鐵鏈某個銜接處,衣袂在罡風(fēng)中獵獵作響。
臨末那鐵索突然劇烈搖晃,她卻順勢一個翻身,裙袂翻飛如白鶴展翅,穩(wěn)穩(wěn)落在崖邊,滿分落地。
待她站定,眾人才看清這是個三十來歲的成熟女子,身著月白宮裝,袖口繡著淡金色云紋。
不僅如此,她懷中還挾著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頭,穿著淺碧色衣裙,一張小臉卻似嚇得慘白。
這氣質(zhì)冷艷的宮裝女子一落地,似乎也不關(guān)心江湖群雄們的戒備的樣子,目光在慕容復(fù),卓不凡等少數(shù)生面孔停留片刻,便直接道:“童姥失蹤半月有余,九天九部皆下山尋人,如今宮中除十余名武功不高的宮女留守,就只有童姥的四個貼身劍侍比較棘手。”
端木洞主聞言,不喜反驚道:“天山童姥竟然不在?那我等如何解生死符?”
宮裝女子冷笑道:“笑話!童姥若在,你們還來送死嗎?正是童姥有異,你們才有機會!”
群雄聞言,竟無一人能出言反駁。
宮裝女子又道:“靈鷲宮有天下珍寶無數(shù),宮里還有四大劍侍,她們得童姥寵愛,只需擒下拷問一番,你們還怕拿不到解藥?”
江湖群雄聞言,這才臉色好了一些。
事已至此,反都已經(jīng)造了,總不能跟童姥道個歉就算了吧?
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陸青衣覺得這戲碼有點意思,因為宮裝女子大概率在說謊。
生死符的解法只看天山六陽掌這門武功和巫行云的獨家‘密碼’,并不存在靈丹妙藥這種解法,再怎么拷打靈鷲宮的人也沒用。
這個女人真的完全不知情?
陸青衣覺得不是,巫行云對靈鷲宮的自己人挺不錯,否則也不會有這么多忠心耿耿的手下,只是蘿莉師傅自己內(nèi)心陰暗,不信別人而已。
別的不說,至少武功這一方面,巫行云堪稱宗師氣度,從不藏著掖著,反正就在墻上隨便你們看。
如此看來,這女人并非和江湖群雄們一條路,更像是驅(qū)使他們當(dāng)炮灰,互相利用。
可她的目的是什么?真是讓人費解啊…
這時烏老大問道:“白姑娘,你懷里這位是?”
宮裝女子聞言,默然片刻,手指在懷里丫頭穴道連點,將她扔在地上。
小丫頭踉蹌幾步,等站定身形,她也不看眾群雄,直指宮裝女子,怒罵道:“白露,你這個吃里扒外的狗東西!你居然勾結(jié)這些豬玀背叛童姥!我這么相信你,你等著,我要稟報…”
“等你們找到童姥再說吧。”
白露任由她罵,面不改色道:“她隨你們處置了,還有這鐵索看似平常,卻內(nèi)有玄機,需得隨著罡風(fēng)…”
有了名為白露的靈鷲宮內(nèi)應(yīng)的秘訣,眾人皆覺得信心大增。
那綠蘿裙丫頭見狀急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可惜武功不濟,被白露一掌打的倒地,站不起來了。
不過她弱雞歸弱雞,嘴還挺硬,居然和周圍群雄對著罵,暫時也沒落入下風(fēng),讓陸青衣暗暗欣賞。
巫行云能有這等忠心門人,可見平時也不算太混蛋,高壓統(tǒng)治應(yīng)該都體現(xiàn)在了‘外包人員’身上。
而等白露說完秘訣,端木洞主不由恨恨道:“有此等訣竅,卻也不傳給我們,害怕我們那么多弟兄白白丟了性命!”
“就是,完全不把我們當(dāng)人看,把這丫頭殺了祭我們那些枉死的弟兄!”
“對!這丫頭如今還在嘴硬,不如就按她說的,將她抽筋剝皮,掛在旁邊那歪脖子樹上!”
“沒錯沒錯!瞧這丫頭還有幾分姿色,不如先x…我說說的,說著玩的,哈哈…別都看我啊!”
江湖群雄畢竟是江湖群雄,別看他們對陸青衣客氣奉承,顯得很有禮貌的樣子,但那是有求于人。
作為刀口舔血的鐵血男兒,群雄們也就最多講講兄弟義氣和父母孝心,其他那是什么都不講,說他們是土匪都不為過。
所以陸青衣殺起他們來是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的,自古都是殺人者,人恒殺之。
不過陸青衣心善,好歹群雄們也是一條命,學(xué)了這么多年武功,高低也有兩手,直接殺了豈不浪費?
他另有安排啊!
江湖群雄們不知陸青衣心思,不消片刻便已經(jīng)討論出歃血為盟的各種細(xì)節(jié),連席位站位都差不多排好了。
那小丫頭嘴硬歸嘴硬,但聽著各種‘刑法’也是心底發(fā)涼,嘴皮子也沒方才利索了,只在念叨“姥姥會為我報仇”之類的話。
王語嫣雖退在眾人身后,但聽著群雄們毫不掩飾的討論,眼神還是止不住的往中間默不作聲的陸青衣身上飄去。
她覺得,以陸青衣的性格,肯定不會坐視群雄折磨這小丫頭,最多也不過一刀百了。
果然,正當(dāng)烏老大自告奮勇,準(zhǔn)備炮制這丫頭時,一道輕咳不輕不重的響起,聲音不大,卻讓群雄為之一靜。
江湖就是如此等級森嚴(yán),極重威望。
烏老大卻很是不爽,連這都要跟他搶?看來此人是真想和他碰一下子了!
不過面上,他還是客氣道:“陸公子,你莫非…也有提議?”
難道此人好色如命?見這丫頭有幾分姿色…很有可能!
陸青衣謙遜道:“不算提議,陸某只是有一點拙見。”
群雄紛紛道:“陸公子請說。”
陸青衣便道:“我知眾兄弟心中怨憤,但陸某實在心善,不忍見這小丫頭受苦。”
此話一出,王語嫣暗道果然。
烏老大道:“那陸公子的意思是…”
陸青衣想了想,感覺也沒必要太委屈自己了,反正已經(jīng)到靈鷲宮了,便直接道:“還是放了吧,就一黃毛丫頭,武功又差,放了也無事。”
烏老大詫異道:“陸公子莫不是在說笑?”
這小子怎么突然發(fā)這瘋?他不知道這樣會讓群雄們心生不滿嗎?
陸青衣便指了指自己臉,一字一句道道:“那你看我笑了嗎?”
烏老大心頭一跳,退后幾步,環(huán)繞四周,雖未曾說話,但意思已經(jīng)不言而喻。
群雄果然嘩然,但陸青衣這幾天刷的好感度終究還是起了作用,群雄們至少沒有大聲呵責(zé),只是竊竊私語。
“陸公子也太婦人之仁了吧?”
“你就不懂了吧?陸公子人家可是個讀書人,跟我們不一樣,受不了這種事也正常。”
“其實我覺得倒也無礙,咱們這么多人對著一個黃毛丫頭泄憤無甚意思,怎么排也排不到我了,還不如打上靈鷲宮,聽說那些宮女個個相貌不俗,不比這黃毛丫頭…”
“哈!剛剛說先x后殺的就是你吧!”
“胡…胡說八道!你不要污老子清白!我沒有!不是我!”
群雄們?nèi)藬?shù)不少,即便竊竊私語嗓門也小不到哪里去,陸青衣倒是頗為滿意,這么看來這群人也不是無藥可救。
群雄們商議了片刻,但還是得不出統(tǒng)一的結(jié)論來。
烏老大側(cè)耳傾聽,卻聽出了個大概,多數(shù)人還是不想放棄,但礙于陸青衣的面子,已經(jīng)沒人再主張折磨,都傾向于一刀砍了。
烏老大當(dāng)即便抱拳道:“陸公子,我等敬佩你的品格,但靈鷲宮害我們多年,兄弟們怨恨難平,實在是不能放啊,不如取個折中的辦法,也不折磨這丫頭了,一刀殺了了事。”
不得不說烏老大是個妙人,這話深得群雄們的心思,當(dāng)即就有人附和道:“烏老大這提議好,陸公子,我們知你心善,你若不忍見之,便閉上眼睛吧!”
“嘿!你特娘還真是個天才,這是個好辦法啊!”
“陸公子,你看這樣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