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到了李秋水這個境界,江湖的一切打打鬧鬧,她都已經不放在心上,唯一的夙愿也不過是有生之年,能和自己師姐爭出個高低,見一見生死。
就連高手如云的西夏一品堂,其實也只是她維持在西夏超然世外地位的工具,隨便玩玩的。
畢竟朝廷和武林多有不同,總還是要人操持著地位,不時刷刷存在感。
因此,在陸青衣帶著江湖群雄們出現后,她的關注點就和白露完全不同。
武功?什么狗屁武功能比得上她逍遙派的絕學?
這么個白面小生就是打娘胎里開始練功,又能有多高的武功?真當人人都學了逍遙派絕學,容顏不老嗎?
別看李秋水和巫行云打生打死,但其實這對師姐妹有許多共同之處,比如她們都眼高于頂,除了同門誰都看不起。
她關注點說來也很可笑,她更關注顏值氣質,也就是單純的養不養眼,像陸青衣這種顏值可靠,氣質不俗的,她不介意多說說話,解解悶。
李秋水笑道:“小弟弟,聽說你還是個讀書人呢?怎么和這群糙漢子混在一起?”
小弟弟?
陸青衣真想嚴詞聲明自己不小,但終究還是沒有皮這一下,只是拱手道:“還請姑娘移步,不要在陸某的地盤胡鬧。”
“你的地盤?”
李秋水像是聽到了什么極有趣的事,忽然掩唇輕笑,笑聲如碎玉投泉,驚得梁間冰棱都微微震顫。
江湖群雄面色怪異,但無一人出聲。
陸青衣更是尊老愛幼,自然不會打擾她,讓她笑了個夠,反正以后有她哭的。
“罷了,不知者無畏。”
笑聲漸歇,李秋水夸張的以指尖拭過眼角,眸光流轉間帶上幾分戲謔,“小書生,你人很有趣,說話也很好笑,這樣吧,姐姐給你一個機會。”
她慵懶地換了個姿勢,悠悠道:“古有曹植七步成詩,姐姐也不為難你,許你十四步,若能道我之美,便饒過你們性命,可為我做事。”
“我不會。”
陸青衣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當然不是他抄不出來,只是單純的因為他對李秋水沒性趣啊!
而他如此不給面子,李秋水臉色攸然一變,不復方才嫵媚,冷如寒冬一般,“你是不會,還是不想?”
陸青衣坦然道:“不會,也不想,還有我不小,而且你要再不下來,就別怪我動手打女…”
白露怒喝道:“好膽!找死!”
白露身形倏動,月白宮裝帶起一串殘影,素手翻飛間五指如梅枝橫斜,直取陸青衣胸前要穴。
這一招“寒梅映雪”使得行云流水,指尖未至,真氣已激得陸青衣青衫微顫。
陸青衣不閃不避,同樣以天山折梅手相迎,兩雙手在空中交錯,如兩株梅枝在風雪中糾纏。
白露變招極快,手腕翻轉間化抓為掌,一招“折梅問雪“直劈對方面門,不料陸青衣似乎未卜先知,五指輕拂如拈花瓣,竟在方寸之間將她的掌勢盡數化解。
“你竟也會...”
白露面色大變,陸青衣掌勢忽變,天山六陽掌至陽內力透掌而出,灼熱掌風與白露的內力相撞,發出“嗤嗤“輕響。
白露只覺一股陽剛勁力順著手臂經脈直沖而上,中途卻又轉為陰寒,直讓整條右臂酸麻難當,真氣難聚,不由連退數步才勉強站穩。
“你…你你!”
她驚駭得說不出話,寒玉座上也傳來一聲輕咦。
只見碧玉簪破空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瑩綠弧線,直取陸青衣肩井穴。
陸青衣早就戒備著她,半點不敢怠慢,天山折梅手中的“折枝式“隨手使出,五指險之又險在玉簪上輕輕一拂。
只是本該被卸去力道的玉簪卻突然加速,雖被他險險避開要害,簪尾仍在他左肩劃出一道血痕。
碧玉簪“叮”的一聲沒入冰柱,簪尾猶在微微顫動。
陸青衣按住肩頭傷口,但見指縫間滲出的熱血竟帶有凝結的跡象,正是天山六陽掌的陰寒真氣。
好在這玩意陸青衣熟啊,當即提氣凝神,化去那道真氣,經脈中的寒氣方才消去,終于止血。
只是他心里暗暗吃驚,李秋水還真是個究極數值怪啊,方才她隨手一招,真氣消耗比打五個卓不凡都多!
寒玉座上,李秋水緩步而下,杏眼仍媚,眼中卻無半點笑意,悠悠念道:“好個天山折梅手,好個天山六陽掌…”
“倒是我看走眼了,如此年輕,精髓盡得,師兄當年也多有不如,看來我那師姐不聲不響,倒是教了個好徒弟啊。”
“只可惜,今天就要沒…”
“公子快走!”
“殺!”
原本盤坐調息的梅蘭竹菊四劍侍突然暴起。
梅劍手中長劍綻出點點寒光,直刺李秋水后心,蘭劍身形飄忽,劍尖顫動如蘭葉拂風,封住她左側去路,竹劍與菊劍雙劍合璧,劍氣森然如竹林蕭瑟,直取她右翼空門。
十余個受傷的宮女也強提最后內力,組成劍陣圍攏上來。
小丫頭瑞雪又跑了回來,小臉上又是害怕又是興奮:“我就知道公子是好人!趁著姐姐們攔住…”
話未說完,李秋水忽然輕哼一聲,也不見她如何動作,周身突然迸發出一股磅礴氣勁。
那氣勁如漣漪般擴散開來,四大劍侍的劍鋒在距她丈許處竟再難寸進,所有攻上的宮女也如同撞上一堵無形氣墻。
慘叫聲中,十余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在地,個個口吐鮮血,顯然受傷更重,場面何其壯觀。
梅劍勉強以劍拄地,卻再也站不起來,蘭劍伏在地上劇烈咳嗽,竹菊二劍更是直接昏死過去。
陸青衣看得眼皮直跳。
他看的清楚,李秋水并沒有用什么玄奧武功,只是單純的真氣外放,就這樣輕而易舉重創了所有圍攻之人,數值已經高的沒譜了。
卓不凡的三十年和李秋水的七十年內力相比,連蘿莉都算不上,其中的差距,絕對不是簡單的年份加減可以形容。
瑞雪已經嚇得小臉煞白,緊緊抱住陸青衣的腿再不敢說話。
殿中一時間只剩下傷者的呻吟聲,李秋水緩步走近,無視了將陸青衣護在身前的江湖群雄們,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慕容復。
但陸青衣還算沉得住氣,語氣像是有些不確定道:“你是李師叔?”
李秋水聞言微怔,啞然失笑,“你這小家伙,為了活命,居然連師叔都喊出來了嗎?”
“罷了,看在師傅面子上,師叔便給你個痛快,不折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