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介意了?”好奇心驅使,穆遲反扣手機問。
靳修言緊繃的下頜明顯抽動了一下:“為了靳、穆兩家之后的合作不被破壞,還是早一點理清比較好?!?/p>
果然是商人。
穆遲暗暗腹誹靳修言“狡詐”性的邏輯思維,勾勒著靳修言臉部線條的視線,多了一分審視的意味。
“當然,如果你覺得我的要求不近人情,那就還是按一個月來?!?/p>
“我盡快?!蹦逻t簡短回答,態度稍顯冷漠。
莫名感到一陣難受。
就像理智的手正在清理她的神經,要把她的意亂情迷清掃出去。
一路再無言,氣氛詭異得穆遲只能呆呆看著窗外。
靳修言自覺是他破壞了彼此的好心情。
入場前,特意買了一小束花。
三兩枝非洲菊高昂著柔軟的枝頸。
并沒有被修剪圓潤的花瓣錯落綻開,別具生命力。
“抱歉,我剛說了不合適的話,請你不要介意?!?/p>
觀眾正入場中。
靳修言手舉小花神情矜持鄭重的樣子立刻引來注意。
大家默契地繞開二人。
低語不時傳來。
“是求婚嗎?他們好配?!?/p>
“看起來不像,更像是認錯,我就說周末應該出門走走,還沒入場呢,已經能看上大戲了。”
“不會是演員提前助演吧?然后抽取幸運觀眾什么的?”
“有可能,男俊女靚,就是有點眼生,真的是演員?”
羞赧似火苗,迅速攀升至穆遲耳根。
就連劇院內檢票處的工作人員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好了好了,我接受?!?/p>
她接過非洲菊,身邊竟響起掌聲。
靳修言很受用似的,儒雅地沖鼓掌的大家點頭致謝。
穆遲騰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腕。
力氣極大。
“蠻享受的?”
“也不是?!苯扪詻]聽出她的無奈,“只是覺得應該正面回應大家的善意。”
他的初衷絕不是要嘩眾取寵。
“回應得很好,下次別回應了?!蹦逻t分出一枝花塞進他手中,“不,下次也不要在大庭廣眾下送花。”
“那在哪里送?”靳修言很是認真,“以后每個紀念日、你的生日、以后寶寶的生日,還有心血來潮的日子,我一定會買禮物買花的,都不能被別人看到嗎?”
他眉眼莊重,似在股東大會上討論融資大事。
穆遲牽強扯了扯唇角,亦認真答:“在家里送,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送。”
“好。”靳修言眉開眼笑,拖著她的手入場,眼神始終黏在她臉上。
不躲不避。
沒羞沒臊。
劇場內。
穆遲聚精會神找座位。
不時衡量和舞臺的距離。
兩人的位置在中間稍靠過道的地方。
全場燈暗,身后傳來觀眾耳語。
“如果你被挑上臺,別忘了整活兒,我會全程錄下來的?!?/p>
“放心吧,我這個月就靠今天的演出續命了。”
靳修言壓低嗓音欺身道:“我剛聽到有人說‘被挑上臺’?觀眾還會被挑上臺嗎?所以互動演出的意思是這種互動?”
“啊?”穆遲裝傻,“不知道啊,我也第一次看。”
“如果被挑上臺,可以拒絕嗎?”
“可以吧?但有點掃興?!蹦逻t斟酌著該怎么答。
心底不住打鼓。
別人可以拒絕。
但靳修言不可以。
“怎么?你不敢???”尾音勾著壞壞的笑,像剛剛那支花瓣綻開得最張揚的粉色非洲菊,散發著襲人的香。
“我……敢啊?!苯扪赃`心道。
他滿心滿眼想的是如何拒絕更得體。
他肢體不協調。
學生時代也嘗試過努力。
但越努力越費勁。
索性不再糾結。
也因此“巧合”避開了大學時每一次的聯誼舞會。
并非怕丟人。
只是不想踩女伴的腳。
指腹摩挲骨節,靳修言有些緊張。
劇場這么大,觀眾這么多,就算互動,也選不到他吧?
如是想著,才稍稍心安。
演出開始。
精彩至極。
惹得觀眾又哭又笑。
靳修言雖沒有落淚,但也準備好了紙巾,等穆遲需要的時候遞上。
跌宕之后,終于是最后的大團圓結尾,互動也正式開始。
在熱烈的背景樂烘托下。
十幾名演員跳下臺請觀眾上場。
所坐的位置靠后,靳修言本不擔心的。
可眼睜睜的,就看到剛剛在舞臺上扮演小貓咪的女演員直奔著他的方向跑來。
“后排的觀眾也會被請上去?”聲線發緊,不祥的預感愈發濃烈。
“可能?”穆遲看出他的緊張,忍著笑沖齜牙咧嘴的江綣打手勢。
身后一排的觀眾格外熱情。
揚手高喊:“我上臺!我要去!”
靳修言不動聲色靠近穆遲:“鄰座很積極,應該會被請上去?”
“不好說?!蹦逻t已難忍笑。
江綣也正當站在了他們旁邊,伸出了毛茸茸的貓爪,熱情邀道:“這位紳士,請跟我上臺吧!”
“我嗎?”
尾音因驚訝打了個轉。
人也被忽然“架”了起來。
女演員抓著他的手。
穆遲也從旁推擠他。
靳修言這才反應過來:“你想看我上臺?”
喧鬧聲中,他第一反應竟只想看穆遲的臉色。
起哄口哨聲揚起。
周遭觀眾一副“好看、愛看”的神情。
穆遲亦沒矯情,點頭道:“想?!?/p>
“好,我上?!苯扪岳涿撓峦馓祝瑓s不忘掙脫貓貓女演員的手,“我跟你走,不會跑的。”
黏滿了貓毛道具的江綣沖穆遲擠眉弄眼。
轉身如貓貓擺臀,又“抓”了兩名幸運觀眾奔回舞臺。
出發前的靳修言壯志豪情。
走到臺上才知腿軟。
燈光將舞臺照耀得亮如白晝。
臺下黑壓壓一片。
他根本看不到穆遲。
卻執意望著兩人座位的方向。
“朋友們!動物城的故事還在繼續,請所有人舞動起來吧!”
沒有刻意的排演,只憑天性的釋放。
被請上臺的人們撒了歡地跳。
靳修言也試著張開手臂,卻險些同手同腳。
邀請他的女演員出現在身邊,抓住了他的手。
“不好意思,我自己來。”他倔強甩開。
女演員又抓。
他又甩。
女演員還抓。
兩人各執己見的互動頃刻逗得前排觀眾捧腹不止。
江綣暗道:“真是塊硬石頭。”
只好使出殺手锏:“先生,我不會亂來的,但你如果跳不好,會惹太太不高興的?!?/p>
似被抓到死穴,靳修言忽就豁出去了。
同手同腳又如何?
只要穆遲開心就行。
穆遲也不會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