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金色的陽光透過嶄新的木門縫隙,在灶房的地上投下幾道明亮的光斑。
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松木清香和苞米粥的香甜味道。
徐軍坐在小飯桌旁,呼嚕呼嚕地喝著粥。
今天的粥格外稠,里面還臥著一個的荷包蛋。
他知道,這是蘭香把昨天剩下的那點白面偷偷摻了進去,又用了兩個珍貴的雞蛋。
對面的李蘭香小口小口地吃著,時不時地抬頭看他一眼,眼神亮晶晶的,帶著一種安心和說不清道不明的依賴。
自從徐軍“好了”之后,這個家好像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連帶著她走路都感覺腰桿挺直了不少。
“軍哥,吃完飯俺跟你一起去地里?!?/p>
李蘭香放下碗,說道。
“你去嘎哈?”徐軍抬起頭。
“俺幫你撿石頭??!那賴子地里石頭坷垃那么多,你一個人哪能弄得過來?”
她理所當然地說。
在她看來,種地就是兩個人的事,哪有男人下地女人在家歇著的道理。
“不用?!?/p>
徐軍搖搖頭,語氣卻很溫和,“那地不一樣,我有別的法子拾掇。你這兩天也沒歇好,在家把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洗了,再把咱家那點菜籽拾掇拾掇,看看還能不能種?!?/p>
他看著李蘭香,認真地說:“蘭香,地里的活,交給我。你就負責把家看好,把自己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就行。”
李蘭香被他這話說得臉一紅,心里卻甜絲絲的。
她知道軍哥是心疼她。她沒再堅持,只是點了點頭:“那……那你也別太累著,晌午俺給你送飯去?!?/p>
吃完早飯,徐軍沒帶砍柴刀,也沒帶斧子,只是扛起家里那把唯一的、木柄有些開裂的破鋤頭,就出了門。
院子外面,已經(jīng)有三三兩兩扛著鋤頭準備下地的村民路過。
看到徐軍出來,尤其是看到他手里那把鋤頭,不少人都露出了詫異和探詢的目光。
“呦,徐軍小子,這是……要去拾掇你家那塊地啊?”
一個叼著煙袋鍋的老漢停下腳步,好奇地問。
“是啊,王大爺。”
徐軍笑著點了點頭。
“嘖嘖,那可是塊賴子地,石頭比土都多,費那勁嘎哈?”
老漢搖了搖頭,一副“你還是不明白事理”的表情,“聽叔一句勸,趕緊去找支書說說,換塊地才是正經(jīng)。”
“沒事,王大爺,我試試。”
徐軍也不爭辯,只是笑了笑。
他扛著鋤頭,徑直朝著村子西頭那片無人問津的坡地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村民無不對他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
“瞅瞅,那傻子還真要去種那塊賴子地?”
“我看是腦子好了,但好得不徹底,還是有點犟!”
“瞎折騰唄,等秋天顆粒無收,看他媳婦兒跟著他喝西北風(fēng)!”
徐軍充耳不聞。
他知道,在這個靠土地吃飯的年代,一塊地的“好”與“賴”,幾乎就決定了一家人的生死。
那塊被趙大壯硬塞過來的“賴子地”,在所有村民眼中,就是一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誰沾上誰倒霉。
但徐軍不這么看。
他來到地頭,放下鋤頭,開始仔細地勘察這片屬于他的領(lǐng)地。
這塊地大約有兩畝,位于村西的山腳下,是一片緩坡。
正如村民們所說,地里遍布著大大小小的石頭,有的像拳頭,有的像磨盤,幾乎一半是石頭一半是土。
土質(zhì)也差得可憐,因為靠近山林,土壤偏酸性,顏色發(fā)白發(fā)黃,捏一把在手里,松散干枯,幾乎沒什么腐殖質(zhì)。
難怪長不出什么好莊稼。
但是徐軍確有不同的看法。
【農(nóng)】技能提升到“入門”境界,讓他對土地有了一種全新的認知。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用手指捻了捻。
“土質(zhì)偏沙性,通透性好,但保水保肥能力差。酸度過高,需要改良。有機質(zhì)含量極低……”
他腦海里,關(guān)于土壤改良的知識自動浮現(xiàn)出來。
“石頭多,是缺點,但也是優(yōu)點。把石頭清理出來,壘成田埂,可以有效防止水土流失。坡地,光照充足,適合種植一些喜陽耐旱的作物。最關(guān)鍵的是……”
他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黑瞎子山。
“離山近,取用山上的腐殖土和草木灰方便,水源也相對容易解決。”
一個清晰的,切實可行的改良方案,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第一步,就是清理石頭。
這是一個浩大而枯燥的工程。
徐軍深吸一口氣,吐掉嘴里叼著的草根,掄起了鋤頭。
“吭哧!”
鋤頭砸在一塊半埋在地里的石頭上,震得他虎口發(fā)麻。
他沒有氣餒,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利用腰胯的力量,一下,又一下,耐心地刨著石頭周圍的泥土。
提升到10點的體質(zhì),讓他的耐力和力量都遠超常人,但面對這片如同被老天爺詛咒過的土地,依舊顯得有些杯水車薪。
小石頭,他直接用手搬開,扔到地頭的土坡上。
遇到大一點的,就用鋤頭刨松周圍的土,再用木棍當杠桿,一點點地撬動。
遇到實在搬不動的大石頭,他就暫時繞開,先清理旁邊的。
汗水,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服,順著額角、脖頸往下淌。
后腦勺的傷口,也因為用力而隱隱作痛。但他咬著牙,一聲不吭。
他知道,這是他新生的第一場戰(zhàn)斗,對手是這片貧瘠的土地,也是那些等著看他笑話的人。
他不能輸。
日頭漸漸升高,陽光變得毒辣起來。
屯子里下地干活的人,來來往往,看到徐軍真的在那片賴子地里“刨食”,無不露出或同情、或嘲笑、或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嘿,那傻子還真下力氣了!”
“看他能撐幾天?不出三天,就得累趴下!”
“白費勁!那地要是能種出糧食,母豬都能上樹了!”
徐軍充耳不聞,只是機械地、重復(fù)地,揮舞著鋤頭,搬運著石頭。
他的動作,從一開始的生疏,漸漸變得協(xié)調(diào)而富有節(jié)奏。
他仿佛又回到了部隊里進行障礙訓(xùn)練的時候,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清除障礙,前進!
臨近晌午,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喊。
“軍哥——吃飯了——”
是李蘭香。
她挎著一個荊條編的小籃子,里面用一塊干凈的藍布蓋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從田埂上走了過來。
“快歇歇吧,軍哥,看你這一頭的汗!”
她把籃子放在地頭一塊干凈的大石頭上,拿出里面的東西——兩個還冒著熱氣的高粱面窩頭,一小碗燉得爛糊的狍子肉,還有一葫蘆涼白開。
她又掏出自己的汗巾,踮起腳尖,小心地幫徐軍擦去額頭和臉頰上的汗水。
看著丈夫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和手上新磨出的血泡,她的眼圈又紅了:“都說了讓你別這么使勁兒……這石頭啥時候能撿完啊……”
“快了。”
徐軍接過窩頭,大口地啃著,含糊不清地說,“等把石頭撿完,我再從山上弄點好土下來摻一摻,保管秋天能收糧食?!?/p>
他看著李蘭香,笑著說:“到時候,給你買更多好看的布,做新衣裳?!?/p>
李蘭香被他說得臉一紅,低下頭,心里卻像灌了蜜一樣甜。
她看著地頭那已經(jīng)堆起了一小堆的石頭,又看了看自己男人雖然疲憊卻充滿干勁的臉,忽然覺得,或許,他真的能把這塊賴子地,種出金疙瘩來。
就在這時,徐軍眼角的余光,瞥見了遠處田埂上,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閃而過。
又是昨天那個趙大壯的跟班。
徐軍心中一凜,眼神冷了下來。
看來,趙大壯的報復(fù),真的要來了。而且,很可能就沖著這塊地來。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xù)吃著窩頭,心里卻已經(jīng)開始盤算起來。
他必須加快速度了。
不僅要把地拾掇出來,還得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
他需要更多的愉悅值。
吃完飯,李蘭香收拾好東西,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徐軍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田埂盡頭,又看了一眼遠處那個若隱若現(xiàn)的盯梢者,眼神變得狠辣起來。
他掄起鋤頭,再次投入到與這片土地的戰(zhàn)斗中。
只是這一次,他的動作更快,也更狠了。
他要趕在麻煩找上門之前,為這個家,打下最堅實的基礎(ch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