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精通的徐軍,一進山,整個人就徹底變了。
他不再是那個在屯子里和人“算計”的徐軍,他變成了一頭真正的、蟄伏的猛獸。
他背上的箭囊里,插著五支張瘸子給的“炮彈皮”箭頭,那是他的“底牌”,用來對付熊瞎子或者拼命用的。
而懷里這十二支新打的鋼箭頭,才是他今天掙錢的家伙!
“錢……”
他腦子里繃著這根弦。
【匠】精通告訴他,蓋那三間大瓦房,光是買料,就得二百一十塊。
請“大工”(錢大爺、劉大伯)和“小工”(王鐵柱等人),一天就得開銷近十塊錢的工錢,外加三十斤肉、半袋白面的“伙食費”。
二十天工期,光“吃”和“工錢”,就得小四百塊!
再加上買木料、沙石的錢……
他兜里那二百二十多塊錢,連個“零頭”都不夠!
“必須干‘大票’的!”
徐軍的眼神變得無比銳利。
他放棄了在外圍尋找兔子、野雞的念頭,那太慢了。
他需要的是“硬貨”!是能一張皮就賣幾十上百塊的“大家伙”!
比如……熊瞎子!
比如……“棒槌”!
他【狩】精通的“野獸習性(專精)”和【匠】精通的“堪輿(風水)”能力同時發動!
他開始觀察山勢的走向,尋找那些“藏風聚氣”的山谷——那是“棒槌”最喜歡長的地方。
他也開始留意那些被折斷的、帶著爪痕的樹枝,和地上那些巨大的、帶著五個爪印的腳印——那是熊瞎子留下的!
他像個幽靈一樣,在深山老林里穿梭了足足一個上午。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背,但他毫不在意。
臨近晌午,他爬上了一道山梁。
他找了個背風的石頭縫,坐了下來,從懷里掏出了那兩個已經變得冰涼、硬得像石頭的“二合面”饅頭。
他沒有生火,【狩】精通的本能告訴他,在深山里生火,等于是在給猛獸“報點”。
他就著水葫蘆里冰涼的井水,一口一口,面無表情地啃著。
李蘭香手藝確實一般,這饅頭又干又硬,還帶著一絲“面引子”的酸味。
可徐軍嚼著,卻覺得比鎮上“老何記”的肉包子還香。
他想起了早上,李蘭香在灶房里,被蒸汽熏得紅撲撲的、滿是憧憬的小臉。
他想起了昨晚,她在他懷里,哭著說“咱不蓋了”時的絕望。
他咽下最后一口饅頭。
“蘭香,等著我。”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屑,眼神再次變得冰冷而堅定。
“沙沙……沙沙……”
就在他準備繼續深入時,一陣極其輕微的、蹄子踩在落葉上的聲音,從山梁的另一側傳了過來!
徐軍的身體瞬間繃緊!
他閃身躲在一塊巨石后面,緩緩地探出了半個頭。
只見在下方約七八十米處的一片開闊地上,一個黃褐色的身影,正低著頭,啃食著地上的橡子。
那是一頭體型極其健壯的鹿!
是一頭成年的馬鹿!
徐軍的呼吸都停滯了!
這可不是狍子!
這是一頭成年的馬鹿,體重至少在三百斤以上!
更重要的是,它的頭上,頂著那一對如同枯樹枝般、分了六個“杈”的巨大鹿角!
“六杈鹿!”
徐軍的心臟“砰砰”狂跳!
【狩】精通的知識告訴他,這玩意兒,渾身是寶!
鹿肉是上等野味!
鹿皮是最好的皮料!
最金貴的,是它那對還沒完全“骨化”的鹿角——那是“鹿茸”啊!雖然秋天的鹿茸(“二茬茸”或“砍茸”)不如夏天的值錢,但就這對“六杈茸”,拿到鎮上藥鋪,少說也值一百塊以上!
這簡直是一座“行走的金山”!
但它太警覺了!
馬鹿的聽覺和嗅覺是野豬的十倍!
七八十米的距離,他只有一次機會!
徐軍緩緩地,從背上摘下了樺木弓。
他沒有用“炮彈皮”箭頭,那太金貴。
他從懷里,摸出了一支剛剛到手的、泛著寒光的——“三棱箭”!
這種箭頭,就是為了對付這種體型巨大、皮糙肉厚、骨骼堅硬的“大家伙”而準備的!
他深吸一口氣,【八極拳】的力量從腳底涌泉穴升起,貫通腰胯,直達手臂!
“開!”
“嗡——”
鹿筋弦被拉至滿月!
【狩】精通的“弱點洞察”和“精準射擊”同時發動!
在他眼中,那頭馬鹿的側肋,那片厚厚的皮毛下,心臟跳動的位置,是如此的清晰!
“嗖——!”
利箭破空!
那頭馬鹿顯然是察覺到了危險,猛地一抬頭!
但,晚了!
“噗嗤!”
一聲沉悶的、如同利刃切入硬牛皮的聲響!
三棱箭精準無誤地射中了馬鹿的側肋!
堅硬的箭頭瞬間撕裂了皮毛,穿透了肋骨的縫隙,深深地釘進了它的心臟!
“呦!”
馬鹿發出一聲凄厲到極點的哀嚎!
它猛地人立而起,前蹄瘋狂地刨動,試圖逃跑。
但心臟被毀,它所有的力氣都如同潮水般退去。
它重重地摔倒在地,巨大的鹿角砸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它掙扎著,抽搐著,那雙美麗的眼睛里充滿了不甘,最終緩緩地失去了神采。
成了!
徐軍站在山梁上,看著下面那龐大的獵物,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
他沒有立刻下去,而是又搭上了一支“柳葉箭”,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山梁之下,寂靜無聲。
那頭巨大的馬鹿靜靜地躺在厚厚的落葉上,殷紅的鮮血從側肋的傷口處汩汩涌出,將身下的土地染成了一片暗紅色。
【狩】精通帶來的敏銳感知,讓徐軍能清晰地“聽”到,遠處林子里,有幾只被血腥味驚動的烏鴉,正發出“呱、呱”的刺耳叫聲,卻又不敢靠近。
他依舊保持著半蹲的戒備姿態,手中的樺木弓搭著一支“柳葉箭”,冰冷的目光掃視著四周的灌木叢。
在黑瞎子山這種地方,血腥味就是“開飯”的信號。
一頭三百多斤的馬鹿,足以引來狼群,甚至熊瞎子。
他足足等了十多分鐘,確認沒有大型猛獸靠近的跡象,沒有嗅到風中那股子特有的腥臊味,也沒有聽到沉重的腳步聲——他這才緩緩地松開了弓弦,站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