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段麗攙扶著謝雪梅漸行漸遠,章恒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
或許是因為案子順利告破,胡志華的心情陽光燦爛,并未因剛才的事情而受到絲毫影響。
他半開玩笑地說道:“小章,怎么了,莫不是被人家的美貌所吸引,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般,舍不得移開了?!?/p>
章恒聞言也笑了,“胡隊,您可別打趣我了,我可是已經領了結婚證的人?!?/p>
“對對對?!焙救A連說了三個“對”字,他自然是知曉,章恒已然和女友領證,正準備在國慶舉行盛大的婚禮。
他話鋒一轉,詢問道:“小章,找我所為何事?”
“確實有一事向領導匯報?!闭潞愕溃拔疑钏际鞈]許久,愈發覺得,這個案子還不能草草結案?!?/p>
“哦?!焙救A微微一怔,神色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少了幾分輕松,多了一分正色,緩緩地問道:“不妨說說你的理由。”
章恒道:“我始終認為,段軍不應是兇手,真正的兇手隱匿于黑暗的深處,猶如狡猾的狐貍,我們必須將其揪出,方能還受害者一個公道。”
“小章,你是說沒有確鑿的證據,這僅僅只是你的臆測,對嗎?”
“對,僅僅只是我個人的猜測,但我的直覺向來很準,所以此刻我堅信我的直覺。”章恒自信滿滿地回答。
胡志華微微一笑。原來只是你的直覺,那就無妨,鐵證如山,所有證據鏈如天衣無縫般形成完美的閉環,案子已然板上釘釘,不會再有任何變數。
胡志華輕輕地拍了拍章恒的肩膀,沒有絲毫的生氣與不滿,反而寬慰道:“年輕人有想法是好事,在我們刑偵界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大膽假設,小心求證?!?/p>
“不過雖說有此一說,但在這件案子上顯然并不適用,切莫胡思亂想,案子已然了結,無需再去糾結?!?/p>
見領導如此說,章恒也不再繼續,因為他深知多說無益,除非能拿出新的證據。
思來想去之后,章恒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領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親自審問一下犯罪嫌疑人,不知可否?”
“這個要求,我可以答應你?!焙救A爽快地應道,“我讓老李陪你一同前去?!?/p>
老李是一位資深警察,年逾五十,經驗豐富,性格也頗為隨和。
段軍再一次被押坐在審訊椅上,手銬腳鐐加身,這是重刑犯的標準配置。
這一回,他稍稍愣了一下。
前幾次,坐在審訊席上的皆是位高權重的大領導,警銜皆是警督級別,此次坐在主審位置上的,卻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
盡管心中略有詫異,他還是一開口便高呼自己冤枉,那語氣,近乎哀求:“領導啊,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沒有殺人啊,我對天發誓,絕對沒有殺人?。 ?/p>
“一直以來,我都將何嬌視為情人,我倆情投意合,相處融洽,她也對我情深意重,我又怎會痛下殺手呢?”
經常殺人的人都知道,殺人必定有其動機。
段軍似乎并不具備這種動機,唯一說得過去的,恐怕就是謀財了,畢竟段軍的經濟狀況實屬一般,甚至可以說是頗為拮據,況且案發現場明顯有被翻動過的痕跡,手機、電腦等值錢的東西皆不翼而飛。
章恒面沉似水,絲毫沒有被段軍的哀求所影響,語氣不疾不徐,表情莊嚴肅穆。
“段軍,我再問你一次,案發現場的財物,是不是被你拿走的?”
“領導,我真的沒有啊,當初我是空手離開的,什么都沒拿啊?!?/p>
章恒繼續追問道,“你是何時離開的?”
“領導,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和何嬌打完撲克之后,我是三點零兩分離開的,這個時間我記得清清楚楚,因為出門的時候我特意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p>
章恒心中微微一動,腦海之中又想起了那個被打翻掉落到床底下的鬧鐘,上面的指針所指的時間是3點14分。
如果段軍沒有撒謊,說的是實情,那豈不意味著,他走了之后又有人進入過何嬌的房間。
門窗毫無被撬動的蛛絲馬跡。
倘若真有這樣一個人,那他要么擁有開啟這扇門的鑰匙,要么與何嬌關系匪淺,只需在門外輕啟數語,何嬌便會敞開大門。
整個審訊過程中,章恒的目光猶如兩把利劍,始終緊緊地鎖定在段軍身上,仿佛要透過他的外表,洞察到他內心深處的一切秘密。
尤其是那數次落在段軍眼睛上的目光,更是猶如 X 光一般,能夠穿透他的靈魂。
一切似乎都表明段軍并未撒謊。
畢竟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若在撒謊,其眼神必定會有所波動。
然而,段軍的眼神卻如深潭般平靜,毫無波瀾。
這只有兩種可能,要么他所言皆為真話,根本不存在謊言;要么他的心理素質強大到超乎常人,即便睜眼說瞎話,眼神也不會有絲毫的表露。
章恒堅信是前者,經過一番審訊后,他心中越發的肯定,段軍大概率是被冤枉的。
此次審訊的時間并不長,不像前幾次那樣漫長,每次都要耗費數個小時,這次甚至連一個小時都不到。
審訊結束后,章恒回到刑偵三中隊的大辦公室,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眉頭微微皺起,腦海中思緒翻涌,仿佛在追尋著一個隱藏在深處的謎團。
難道真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幕后黑手,他才是這起案件的真正元兇?
心中的疑慮愈發強烈,直覺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大辦公室的同事們看到章恒那副全神貫注、認真思考的模樣,都心領神會,沒有人貿然上前打擾。
因為大家都深知,此刻的章恒,只想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世界中,不被任何外界因素干擾。
思考片刻后,章恒下定決心,要揭開這個幕后兇手的真面目,就必須從何嬌的社會關系入手。
盡管經過調查,她的社會關系錯綜復雜,私生活混亂不堪,調查起來猶如大海撈針,工作量巨大,而且同事們已經認真仔細地排查過一遍,但章恒仍決定再仔細排查一遍。
同一間寬敞的辦公室里,鄧飛亮安靜得如同不存在一般,仿佛生怕發出一絲聲響會驚擾到章恒。
然而,誰能料到,章恒竟主動打破了這片寧靜,他的聲音如同洪鐘一般響亮,“飛哥,你現在有空嗎?能否幫我查一些東西?!?/p>
原本如死水般沉寂的鄧飛亮,瞬間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整個人猶如打了雞血般,表現出極大的興趣,“沒問題啊,我現在正有空呢,你說吧,要我查什么事情?!?/p>
章恒語氣堅定地說道,“我總覺得這個案子沒那么簡單,也許段軍真的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兇手還隱藏在幕后,猶如狡猾的狐貍,我們必須將他揪出來才行?!?/p>
鄧飛亮心中卻不以為然,他堅信段軍就是兇手,案子已經可以畫上句號,無需再費神。
但他還是將這些想法深埋心底,臉上沒有絲毫表露,依舊裝出一副積極的模樣,“恒哥,你盡管吩咐吧,需要我做些什么?!?/p>
章恒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要查一查何嬌的社會關系,我們兵分兩路,你幫我去查一查他最近半年的通話記錄,凡是通話三次以上的人,都給我找出來,資料匯總,我需要它。”
盡管這項工作任務艱巨,鄧飛亮還是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下來,“行,我這就去查,保證盡快完成任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