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問題了,今天一天都陸陸續續的有人過來打探。
方桃直接張口就來:“我們是林西縣來的,那邊來了很多災民,我爹娘就帶著我們來這了。”
這是幾家統一好的說辭。
“林西縣?那是哪兒?咋都沒聽過哩。”婦人一臉懵。
看向周邊的其她幾個人,也都是和她差不多的表情。
她們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去開平縣的城里了。
“是崇州,離這兒可遠可遠了,我們趕了很久的路呢。”方桃洗干凈手后,往自己的衣服上抹了兩下,擦干凈水。
反正現在也沒啥事干,姐妹倆倒是有時間跟她們在這嘮,打發打發時間。
“崇州我知道,是往北邊走!”另外一個婦人見有自己知道的,有些興奮的說道。
她們這一年到頭的也就村里的家長里短這些事兒,這來了幾戶外來的,可得讓村子里的人議論很久了。
“那除了去邊關,去哪不是往北邊走的?”她旁邊的一個婦人放下手上的衣裳,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
大家伙一下子都哄笑了起來,笑得那婦人臉龐紅了紅。
大晉朝也就她們蒼州這地界是最南邊了,其余哪都是北邊。
“妮兒,你說崇州有災民?啥子災民?”最先開口問的那個婦人把話題又給扯了回來。
“我叫阿桃,我妹妹叫阿梨,我們有名字的!”方桃不喜歡她妮兒妮兒的叫。
“好嘞阿桃,你跟嬸子說說唄!”那婦人倒是好脾氣,見她這么說也是繼續一張笑臉。
她沒有怎么出過門,對外面沒見到過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災民就是災民,好像是有旱災吧,反正就是有很多災民,死了好多人,崇州都不安全了,我們這才走的。”方桃說的不清不楚的,但她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不知道更具體的事情也正常。
“昨兒你們可是讓官差送過來的哩,你們家認識城里的大人物啊?”
災民啥的離得太遠了,大家其實也沒有很感興趣,還是這事情比較感興趣,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睜大了兩分。
“我們家不認識,是謝叔叔認識,謝叔叔是舉人,他認識咱們縣的縣令的。”方桃直接一屁股坐到溪邊的一個大石頭上,還把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方梨也拉了過來坐下。
這事兒也是大家統一好的說法。
昨晚的事情瞞不住,大家猜來猜去的打探,還不如說個清楚明白。
謝家人少,趙縣令的大旗扯出來對他們有益。
至少以后這村里人也不敢輕易的欺負到他們這幾戶新來的人身上。
“舉人?!”幾個人齊齊的驚呼出聲。
實在是不怪她們那么驚訝,她們云水村也算是大村了,可是村里學識最高的也就只有一個老童生,連秀才都沒考上。
舉人老爺那真是只聽說過的,跟文曲星似的人物。
“哪個是舉人老爺啊?這也不說一聲的,咱也好去拜見拜見啊!”幾個婦人的眼睛亮的嚇人,要不是要問個所以然出來的話,恨不得現在就回家告訴家里人,然后提上東西去登門拜訪。
那可是舉人老爺啊,還跟縣令大人認識,這樣的大人物來了她們云水村,那可真是走大運了啊!
“謝叔叔去世了的,就是因為那些災民打殺沒了的,所以我們才逃的。如今只有陳伯伯帶著謝家弟弟妹妹在了。”方桃眨巴眨巴眼睛,把沒說完的話說完。
“啊?”
幾人有點懵。
大起大落不外如是了。
聽到人已經死了,這熱情瞬間就消失了一大半了。
不過聽這話,他兒子、閨女還在,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畢竟人家親爹是舉人老爺,還認識縣令,縣令大人肯定也是記掛著這兩個孩子的,不然也不會讓官差來送了。
想到此處,又來了精神:“哦呦,這好好的人就這么沒了,那些災民可真是造孽哦。”
可不是造孽嘛,方桃和方梨認同的點著小腦袋,全然忘記了自己之前也是災民之一。
“那你們這蓋房子還要挺長時間吧?要是不嫌棄,我家還有空屋子,那謝家少爺小姐要不就去我家住吧?”
“我呸!你家哪有空屋子?一大家子都擠一起了,還空屋子呢!”
“來我家吧,我家有,真的有!”
“還是來我家,我家屋子最好!”
“我家!”
“我家!”
........
看她們突然就爭起來了,方桃直接拉著妹妹拔腿就跑。
管她誰家誰家的,跟她說得著嗎?她又做不了謝家的主。
“你們在那頭吵吵啥呢?咋說得那么熱鬧?”劉春麗見姐妹倆回來有些好奇的問道。
溪邊的動靜隔著這老遠,她都聽到了一點了。
方桃嘿嘿笑了兩聲,沒說話。
方梨便把下面發生的事情給大致說了一遍。
“娘,我們沒闖禍吧?”
劉春麗笑了笑:“沒事兒,這事兒本來你們陳伯就說可以說出去的。就是你們不說,你們陳伯自己也說了。”
反正接下來謝家那邊肯定是有的熱鬧了。
她們這些只是沾了些關系的,謝家那邊才是直接跟趙縣令有關系的,孰輕孰重,大家心里自有考量。
“咱們家什么時候才能住上新房子啊?”方桃看著自家空蕩蕩的宅基地發愁。
“反正肯定是能住上的,咱們慢慢等唄。至少現在不用天天趕路了,已經好多了啦。”方梨拉著她的手,小大人似的安慰她。
她看事情總是比較樂觀,但凡自己的處境好了那么一點點,就夠她開心很久了。
比起一路上風餐露宿,朝不保夕的日子,現在能這樣待在一個相對而言比較安全的地方,就已經很不錯了。
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她相信自己有重新讓自己過好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