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看著劉春麗走遠的背影,想起了她給存放在空間里面的不少碎布頭,還有那些衣服。
之后她可以拿出來,可以看看要怎么發揮。
“阿梨,你發現沒有?”方桃若有所思的開口。
“啊?發現什么?”方梨一下子沒明白過來。
“你看,這些布莊里有好些個伙計都是姑娘,還有咱們上次在城里看的,有一些鋪子還是女掌柜呢!”方桃雙手托著下巴,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的街道。
“以前咱們天山縣可沒有那么多的女人出來干活的,拋頭露面都要被人說道。”
“好像是哎。”方梨睜著眼睛看了一圈。
不止是干活的女人比天山縣多了,這里的女人衣著也不像天山縣那么嚴實,如今天氣還沒完全冷,大多數人都衣著比較輕薄,袖子甚至是到關節處的半截袖。
看著比較好干活,也比較涼快。
她之前沒注意到這些是因為在她的潛意識里這些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一路上逃難過來也沒什么男女之分的觀念。
而天山縣的記憶是在腦海深處的,不去特意回想很難會想起。
要不是方桃提起的話,她還真沒注意到。
“可能蒼州的風俗習慣與天山縣那邊不同吧。”她想了想說道。
蒼州的風氣看著會更開放一些。
可能是之前在酒樓聽到了南楚,方桃也想起了她聽說過的關于南楚的事情來:“應該是蒼州離南楚比較近的緣故,我之前聽說南楚那邊是可以立女戶的。”
“女戶?”方梨眼睛一亮。
方桃以為妹妹不知道,有些得意的說道:“對啊,女戶,就是咱們姑娘也能跟男人一樣當一家之主!”
“這樣就可以防那些因為自家只生了閨女,然后會被親戚同族吃絕戶的了。”
“南楚對女子管束沒有那么嚴的,聽說還有一支女子軍隊呢,跟男人一樣可以上戰場打仗!”
“這些你都聽誰說的?”方梨問道。
到底是談及他國,姐妹倆下意識的都壓低了聲音。
“大舅啊,他每次一喝酒就喜歡說這些,都是我們沒聽過的,你以前年紀小,應該記不清了。”方桃嘿嘿笑道。
方梨原本對南楚其實沒有什么清晰的印象,聽到她這么說,倒是對這南楚生出了幾分好感與向往來了。
“唉,要是大舅他們跟咱們一起走的就好了,也不知道大舅、二舅還有大舅母、二舅母跟表哥表姐們,外公、外婆都怎么樣了。”方桃突然有些傷感了起來。
她們兄妹三人對父家那邊的親戚都沒什么感情,但是卻是從小就在母家的親人眼皮底子下長大的,住得走兩步就能到的距離。
“大舅舅會說很多很多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二舅舅會給我們好吃的豆花,大舅母做的鞋子最好看了,我們的鞋子都是她做的,二舅母做菜最好吃!”
“外公外婆會偷偷給我們錢讓我們去買吃的,每次我們被別人欺負了,表哥們便會去給我們撐腰。”
“兩個表姐會給我們兩個梳好看的頭......”
方桃的聲音越說越低,方梨也隨著她說起這些事情,關于劉家的記憶從自己的腦海中一一浮現,情緒也不由低落了起來。
“這些話咱們可不能在娘的面前提起。”方梨輕聲說道。
劉春麗應該才是最難受的那個人,那是她的親生父母和兄長,如今卻不知道在何處,這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見了。
“我知道的。”
“說不定等以后咱們還是能再和他們再相見的!”方桃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不讓自己一直去想這件事情。
等日子好過了,就可以想辦法去找的。
“對啊。”方梨點了點頭。
雖然希望很渺茫,但也說不定嘛。
姐妹倆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劉春麗步履匆匆的走了回來,面上卻沒多少喜意,不過手上倒是提著一個包裹,不知道裝了什么東西。
方桃和方梨臉上的笑都瞬間淡了下去,方桃小心翼翼地問:“娘,她們不收嗎?”
劉春麗搖了搖頭:“收的,就是價錢有些低。”
她爬上了車坐定后,才繼續說道:“三家我都問過了,我的那兩張帕子,出價最高的也才三十五文。”
她是手藝成熟穩定的繡娘了,以前在天上縣的時候,沒成親前在繡樓做活是按月結算銀錢,一個月有快二兩銀的。
成親后有了孩子,沒有足夠的時間去上工了,只能從繡樓接散活干,一個月下來也能掙個一兩左右,多的時候也能到二兩。
像她今天拿出來的帕子,是她下了大功夫,算得上精品的帕子了,她繡一張至少要一整天的功夫的,在天山縣時,繡樓收一張是四十文,料子還得繡樓出。
可在這問了一圈,最高都只有三十五文,料子還是她自己出的。
若是接活的話,只能有三十二文了。
“啊,低那么多啊!”方桃是跟著劉春麗做繡活最多的,很是清楚她之前的帕子價格的,當即便有些失望。
她現在還沒完全出師,做不了太細致的,但是也能繡一些比較簡單素雅一些的帕子的。
比如鎖個邊,繡些枝芽素邊啥的。
這樣子的帕子價格也比較低,一張只有十文錢,她娘一天至少能繡三張,而她只能勉強繡一張。
不過這樣對她這個年紀的也算很不錯了,至少也能賺些錢來給自己買些喜歡的東西了。
“那素帕子她們怎么收的?”方桃問道。
“只有七文。”劉春麗無奈說道,隨即便看到女兒喪氣的垮下了肩膀。
“少點就少點吧,有個進項就不錯了。”
現在也沒法挑。
劉春麗把手上的包袱給放了進去:“這里面裝的是我剛買的繡線,做帕子的料子繡樓給了,也在里頭。”
那些繡線可花了她不少錢的,而且這是她第一次跟繡樓做活,對方還收了她做帕子要用的料子的押金。
所以她寶貴的很。
不過這是要掙錢必須要用的,這上面不能摳搜了。
“我現在也只能繡些價格低的帕子了,人家看了我的手,好料子都不敢給了。”
她的手粗了很多,還長了繭,棉布還好,若是絲綢之類的金貴料子,怕是得刮壞了。
所以人家原本看了她的繡活很是滿意的,看了手后,也沒給什么比較重要的。
這手還是得盡快給養回來才行,不然以后比較重要的活計都輪不到她了。
繡帕子值幾個錢,給大戶做衣裳要繡的衣裳,還有成親用的被面,或者壁掛和屏風這一類的大件才值錢。
以往她接上一單,就夠她一個月掙的了。
而且還不似做帕子這樣瑣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