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外面哭鬧了這么久,村子里的人都來了那么多,可是她的親人卻沒有一個走出來的。
沒有一個人愿意來救她。
李二丫垂下了眼睛,掩蓋住了里面所有的憤恨。
李陳氏見她終于不再死死的抱住那個柱子了,連忙把人給拖回了屋子里去。
“那吳家不是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八字合適的人嘛,沒想到倒是跟李老大家這閨女,一合八字給合上了,也是巧了。”
“還不是孫老二家那個昨天來看熱鬧,說起了風涼話,說這把孩子賣去給人牙子了,還不如跟吳家那傻子合合八字,要是可以的話,賺的錢可還多些。”
“當時兩人還險些又撕扯起來呢,哪想到李勇家的居然給聽進去了,還真拿她閨女的八字去跟吳家的傻子去合了。”
“確實,這要賣給人牙子說不準都得不到十兩銀子呢,可賣給吳家,錢得了,日后還是一門親戚了,吳家條件還是可以的。”
人群中議論紛紛,大家都是看熱鬧的心態,說起李二丫的之后的命運輕飄飄的。
劉春麗聽的心里不舒服,拉著田大嫂和兩個女兒便走了。
孫老二的媳婦孫趙氏她是知道的,孫家就在李家隔壁,之前給謝家通風報信說平安被苛待了的事情的人就是她。
聽說她是跟李陳氏差不多時間嫁到這云水村的,這前后腳嫁的難免就會遭人議論。
孫家條件不如李家好,她在孫家的處境也比不上李陳氏。
李陳氏和她頭胎都是女兒,但是李陳氏第二胎就生了兒子,可她一連生了三個閨女都沒生下兒子。
家里人便總拿她與李陳氏比對,李陳氏還偏愛在她面前炫耀,說些風涼話。
時日久了,便生了恨了,兩人時常因為一點事兒便吵,是村子里出了名的不和。
她會想到此處只是覺得不太對勁,事情有些太過湊巧了。
正好李家現在拿不出錢來,需要錢,孫趙氏便說了那吳家傻子的事兒,正好就跟李二丫的八字合上了。
從李勇賭輸了錢出事,賭坊的人來要債,到今日李陳氏要把女兒嫁給一個傻子做童養媳。
一步接著一步,全都剛好合上了。
李二丫是當初讓平安生病的罪魁禍首之一,現在她的命運變成了這般。
李勇夫妻倆,李勇已經出事了,李陳氏現在還沒什么,可丈夫欠了那么多的錢,光是還債就掏空了家底了,日后的這日子也不好過的。
這背后像是有人去推動著這些事情的發生一般,不然實在是解釋不通為何會如此湊巧。
劉春麗心‘怦怦’跳,像是在為自己所聯想到的這些感覺太不可思議了。
可想起當日謝知簡收下了那十畝地后,方澄問他的話,她卻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李家今日發生的這些事與謝知簡脫不了干系。
可那只是一個和方桃年歲差不多大的孩子啊,小小年紀,心思便能如此之深了嗎?
“麗娘?麗娘!”田大嫂搖了搖劉春麗的手臂。
“啊?”劉春麗回過神來看向她:“抱歉,我走神了,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這陳氏也真是心狠,就這么把女兒嫁給了一個傻子,這后半輩子就這么葬送了。”田大嫂說道。
“你臉咋這么白呢?別是得了風寒了吧?”
田大嫂看了看她的臉色覺得不太對勁,現在這天也不熱吧,這鬢角居然都出了汗了。
“沒有。”
劉春麗打起精神來,扯出個笑:“應該是剛才人太多了,擠來擠去的擠的我心慌。”
“人確實是多,我原本還以為現在這大家伙都忙著呢,沒想到這一有啥事,人都圍過來了。”田大嫂感慨道。
“這村里不就是這樣嘛,有點啥熱鬧就都湊上來了。”劉春麗心不在焉的應和。
“不過這李家還欠了這么多的錢,陳氏應該也是被逼到沒辦法了,不然也不至于把好好的閨女送去配傻子了。”田大嫂嘆了口氣。
“哪就至于沒辦法了。”
劉春麗不太贊同:“如果還有五六十兩的話,那可能是真沒辦法了,但是只欠了二十來兩了。”
“她若真是心疼女兒,那犧牲她自個,去城里尋個大戶人家給人簽個十年八年的長契,就算別的做不了,做個洗衣婦還是會有人要的。”
洗衣是個很麻煩的活,長久的雙手泡在水里,日子久了就會得風濕,常年累月的疼痛,很難根治,再嚴重些手都得壞,是要吃大苦頭的。
一般家里日子好過了,就不會長久的給人洗衣,做這活的人換的很是勤快。
那些大戶人家做這活的一般都是外面簽的活契,不會讓買來的家仆做,這花了大價錢買來的人把手給弄壞了就虧了。
還不如花點小錢給外人做,時常的換人便是了。
所以如果是去做洗衣婦的話,不管是哪個大戶人家都是會要的。
“簽了長契便可以跟東家先預支一些銀錢出來,而她若是真這么做了,二房三房肯定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完全不管的。”
“那兩房只愿意給五兩銀子,那是打著這錢就回不來了的想法的,所以才不敢給多的。”
“就她昨天都哭成那樣了,還一直磕頭,但半個借字都不說便知道了。人家把錢借給她,那就是打水漂了,自家也是要過日子的,哪還敢借?”
“她但凡像我說的這樣去做,只要別人看到她有打算好好的還錢,在努力的向上,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愿意搭把手的。”
“現在這情況擺明了就是她自己不心疼孩子,不愿意吃虧,就想著別人能白給她錢,等著天上掉餡餅呢。”
劉春麗看得透徹:“人的名,樹的影,她平日里就這做派,別人信不了她,自然是不愿意給她借錢的。”
田大嫂聞言想了想還真是這樣,點頭贊同道:“確實如此,這要我說也說不明白,但要是陳氏上門來找我借錢,我這心里還真是不咋信她能還錢的。”
“這些日子忙,好久都沒去看平安了,要不咱們過去看看去?”
快走到家了,劉春麗突然提議道。
她這心里七上八下的,便想去謝家求證一下,看看能看出什么來不。
方梨仰頭看著她,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好似從剛剛在李家院子那兒走出來就開始不對勁起來的。
她皺了皺眉,思索剛剛聽到的那些話。
孫家......
她腳步一頓,想明白了是哪里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