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好了,帶阿梨、阿桃去洗吧。”差不多一刻鐘左右的功夫,方式谷走了過來說道。
一個簡易的用草圍起來的淋浴間就在不遠處,他們四個大男人再加上剛子、強子打下手,搭一個這樣的棚子并不費什么事兒。
“也沒有個桶,只能拿竹筒裝了水進去淋著洗了。”劉春麗看了一眼說道。
用瓦罐倒是裝水要多一些,可是瓦罐這會兒在煮水,不能用。
“娘,先讓妞妞去洗吧,我們在外面先洗頭。”方梨說道。
洗頭可以直接洗的,不用進去,這樣省事一點。
“那行,那我可就不客氣了。”田大嫂已經把他們那邊的面罩都洗完了,聞言站起身擦了擦手就去抱起妞妞進去,田家人那邊有幾個葫蘆,裝了水直接拿過去可以沖洗。
這太陽毒辣,水都被曬得溫熱了,洗澡洗頭的話根本就不用燒。
“行吧。”
劉春麗把洗好的面罩交給方式谷,讓他拿去旁邊拿支起來的木棍去晾曬。
然后她去背簍摸了一圈,掏出來了一把已經很久沒用過的桃木梳來。
梳子上雕刻著花鳥,看起來還挺精細的。
“這還是你們外婆給我的嫁妝呢。”劉春麗嘆了口氣,想起了劉家人。
她手上的嫁妝也只有這個了,這還是當初去鄉下時因為可能要在方家留宿,她這才帶了梳子。
“娘,你快給我梳梳,我快癢死了。”方梨開口扯開了她的憂思。
沒打算洗的時候沒覺得,這打算洗了,就鉆心的癢了。
“行,一個一個來。”劉春麗又帶上一包草木灰,這才帶著兩個女兒繼續去了下游處。
“我不用娘幫忙,我可以的。”方桃擺了擺手,直接蹲在那一彎腰就把自己的頭埋進了水里。
“行,咱們阿桃是大姑娘了,你自己來。”劉春麗笑了笑。
反正這水淺得很,也不至于淹到人。
方梨倒是也想自己來,但是劉春麗顯然不放心她。
她只能乖乖的蹲到了另外一邊,然后把腦袋低下去。
劉春麗拿竹筒舀水打濕她的頭發,然后抓了一把草木灰直接揉搓了起來。
方梨感受到頭上的溫涼,覺得頭皮都舒展了。
真想把她空間里收集到的那些洗發水護發素、沐浴露瓶子拿出來,有一些里面有不少剩余,她都給收集起來了。
但現實顯然是不允許的。
面前的水漸漸渾濁了起來,劉春麗搓了三四遍,水這才清。
不過頭發打結嚴重,她拿梳子一遍遍的梳都梳不通,還時不時的會扯到方梨的頭皮。
方梨都想直接一剪刀把頭發給全剪了,一勞永逸,反正她現在年紀小,也顧不得什么美丑的。
“娘,要不然讓爹拿匕首把我的頭發都給剃了吧。”方梨想到這便直接提議道。
正在拿手指與自己的雞窩頭做斗爭的方桃聞言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好主意!”
頭發都沒了,就沒虱子,也不會扯得疼了。
“說什么呢!”劉春麗瞪了她們兩個一眼。
“把頭發都給絞了,是要做姑子去啊?”
“可是都打結了,又有虱子,難受。”方梨扁了扁嘴。
這頭發好像是洗干凈了,但是虱子肯定是洗不完的,這玩意染上了想要剔除掉可不是件容易事兒。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劉春麗的話還沒說完,方梨便直接打斷:“受之父母,那父母同意了不就沒事了?娘,求你了,剃掉吧,這樣還涼快。”
“對啊對啊,要是沒有頭發肯定很舒服。”方桃附和道。
見她不說話,方梨直接看向不遠處的老方:“爹,你過來,我想要剃頭!”
正在收集草木灰的方式谷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好端端的剃什么頭?想不開了?
見方式谷沒過來,方梨又喊了一遍。
“你來弄。”方式谷把活交給了兒子。
大家都要洗頭洗澡還要洗衣服的話,之前收集的草木灰怕是有點不夠用了,所以才又開始繼續收集新的。
“好端端的怎么想要剃頭了?”方式谷倒是沒有第一時間就訓斥,不過看他皺起來的眉頭可見也是不同意的。
“都打結了,還有虱子,剃了一了百了,多好啊。”方梨指了指自己的雞窩頭。
反正還會再長出來的。
方式谷低頭看了看兩個女兒的頭發,確實是打結的很嚴重,可能不止她們兩個的頭發打結嚴重,所有人的頭發應該都是差不多的,只是之前都習慣了,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多梳梳就好了,兩個小姑娘光著個腦袋哪像樣子啊。”劉春麗手上不停,慢慢的給方梨拆開打結的頭發,很是有耐心。
“聽你娘的慢慢拆吧,真是實在拆不開了,等咱安定下來了,你們要是還想剃那就剃。”方式谷想了想說道。
方桃還想爭取一下,方式谷沒等她開口,解釋道:“咱們之后要跟著你們陳伯去見那位大人,誰知道這當官的會不會格外的講究,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就不好了。”
以前只想著活下去倒是沒有太多的顧忌,但現在想著能安定下來了,方式谷便得為孩子們的以后多考慮考慮了。
安定下來了她們再想剃那便剃,大不了就在家里好好的養上一段時間,不出門就是了,可現在是不行的。
雖然頭發太長了是要修整的,但是除了寺廟里的和尚尼姑還真沒人剃光頭的,頂著個光頭趕路也太惹眼了些。
方桃和方梨都被說服了,只能繼續和自己的雞窩頭做斗爭。
實在是梳不開了,也只能先放任不管了。
在她們不遠處的是那個老婦人,看著她們這邊洗頭梳頭有些好奇,一直盯著她們看。
方梨回看了過去,見她正坐在那里也不干活,打水洗東西都讓那對小夫妻去干了。
見方梨看她,咧嘴露出了一口黃牙對她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來,然后只見她身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她伸手捉住便直接往嘴里塞了去。
方梨肚里翻滾,一陣惡心。
那是她身上的跳蚤。
雖說現在缺吃的嚴重,被逼的沒法子了什么都吃,但是對要吃身上的跳蚤啥的她還是有點接受不能。
原本以為她們已經很臟了,但這么一看過去,這些人比起她們不知道還要臟多少,隔著一段距離都能聞到臭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