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澄從懷里的包袱掏吧掏吧掏出兩雙筷子來,這包袱里其實沒啥東西了,就剩一身衣裳,是之前拿他們自己的好衣裳去交換,他爹多爭取來的,不過也破破爛爛的不值什么錢。
還有幾個之前用來裝水的竹筒和幾雙之前編的草鞋,不過竹筒里現在已經沒有水了。
然后什么碗筷都給扔了,吃的都沒有,還要碗筷干啥,背著怪沉的,如今也就剩下這兩雙筷子了。
現在這情況還要筷子干啥,直接拿手抓唄,方桃給了她哥一個你真笨的眼神,就要動手去抓。
然后就看到小妹雙手捂住了碗:“不行。”
“啊?”方桃一愣,還以為不給她吃。
方梨意識到有歧義,立馬繼續說了下去:“拿筷子,用手不干凈。”
“筷子也沒見得有多干凈。”方桃實話實說。
都不知道放了多久了,又沒條件洗過。
方梨:......
好像也是哦。
不過還是不行,就當個心理上的安慰吧,方梨還是拿走了一雙筷子,給自己挑了一坨放到嘴里后,這才把碗撒開讓他們伸手去抓。
這一大碗白米飯是她從眾多剩下的外賣中合到一起的,有些還被油給浸透了,這摻雜到一起還有些油水,不是完全沒滋沒味。
但就算沒有油水,這一刻一家人都覺得這飯美味極了。
方桃覺得,現在就算讓她死也沒有那么遺憾了,至少在臨死前還是吃了點好東西的。
也還好這是冷了的白米飯,沒有什么大的味道,至少被他們一家人身上的臭味一掩蓋,是完全聞不到什么飯香了的。
方梨覺得自己的鼻子可能已經死了。
“這米飯好白啊,之前爹拿來的稻子蒸的米飯都沒有那么白。”方澄一臉幸福的吃著。
他們那邊沒有種水稻的,稻子都是外面來的,價格很是昂貴。
不過方式谷在酒樓做事,那肯定還是有的,他又是老員工了,還是有些福利的,之前拿過幾次稻子回家去。
不過這個時代的脫殼技術落后,所以大米都不是現代那種那么白的,都是米黃色看著雜質挺多的,煮出來的飯自然也就沒有那么白。
“這可是神仙賜的,那當然是不一樣的,說不定這是仙人吃的東西。”劉春麗吃之前還很是虔誠的雙手合十拜了拜,不待方梨開口就自然的給她想好了借口。
方桃也跟著她娘拜了拜,一邊吃一邊一個勁的點頭:“對對對。”
“阿梨,神仙是每天都會賜下一碗米飯嗎?”方式谷看向小女兒問道。
方梨眨巴了一下眼睛:“老爺爺只說會給次的。”
她嘴里含著米飯有些口齒不清,她明天是打算放水的。
“那這碗里的飯是不是不能留著過夜了?”方式谷繼續問道。
他原本還打算放在阿梨那是最安全的,這樣誰都不會發現,但是這碗里還要接神仙的其它東西呢,那就得拿出來了。
“總不能一次吃完吧,這樣不行!”劉春麗馬上否定。
餓了那么長一段時間,她現在把糧食看得格外重要,更不會一點存糧都不留的。
萬一明天神仙心情不好不給了咋辦?
所以她原本就是打算幾個人都吃一些后就給存起來明天再吃的。
一碗飯而已,還是五個人吃,哪怕這碗比較大,但是方梨覺得他們就算全吃完了應該都是吃不飽的。
“咱們吃一半留一半,得把碗空出來給讓神仙再賜其它的東西才行。”方式谷打定了主意。
“裝包袱里我背著。”方澄立馬表態。
方梨看著碗里的飯,眼眶一紅。
誰懂啊,人怎么能慘成這樣,吃別人扔掉的剩飯都還不能吃完的!
嗚嗚嗚,感謝袁隆平爺爺,雜交水稻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兒、什景蘇盤兒、熏雞白肚兒......
方梨一邊在心里報菜名,一邊含淚吃完自己這份最后兩口飯。
幾個人吃了一半就很是滿足了,然后方式谷拿旁邊兩片比較大的干葉子把剩下的飯包住給塞到了方澄背著的那個小包袱里面去了。
方梨看著他塞,不由在心里想,到明天這飯不會餿了吧?
不對,現在這天氣又熱又干的,不一定會餿,可能會變成干米粒兒。
算了算了,餓起來啥都能吃了,也別管會不會壞了。
“麗娘,我今兒想了一路,去興平縣還有去崇州的路我都知道,我想著待會兒咱們要不就直接趕路去興平縣去,今兒晚上咱不睡了。”收拾好了后,方式谷想了想開口說道。
劉春麗驚訝了一瞬,隨即就高興了起來:“你說真的?”
她早就想走了。
方式谷點了點頭:“對。我想過了,咱們現在有吃的了,但是沒水,到了興平縣看看能不能找到水,到時候就能活下來。”
“咱們一家都沒有雞宿眼兒,今兒月色還不錯,能看得見路,走官道過去,趕一夜路后,其他人肯定是追不上來了的。”
方式谷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在古代夜盲癥在民間又稱雞宿眼,因雞在夜間視力極差,便以此類比。)
“好,我聽你的。”劉春麗眼睛亮晶晶的點了點頭。
方梨聽到他們這話終于安下心來。
方家這一家子人簡直就是不定時炸彈,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給炸了,越快脫離越好。
至于前路危險......
危險就危險吧,左右都是危險,還不如搏一把,至少還能拼出個活路來,總不能因為怕危險就不行動,把自己的路給堵死了。
好歹也是個穿越的,這點膽量還是得有的。
方梨在內心說服了自己。
“晚點等他們睡了咱們再走,阿澄、阿桃,你們兩個把之前磨好的尖刺給拿穩了,保護好自己。”方式谷認真的叮囑道。
出門在外還是這么一個情況,肯定是會備上一些防身的東西的,方家倒是有一些農具可以做為武器,但是那些鋤頭鐮刀啥的都在方老頭和方家另外三兄弟身上,根本就沒有給他們這邊分。
所以之前方式谷便尋摸了一些尖銳的東西作為防身的武器,兩個孩子手上的是尖銳的木刺,他和劉春麗手上則是各有一個尖銳石塊,放在身上揣著防身。
“我知道的爹,我會保護好阿桃的,你們保護好阿梨。”方澄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他是家里唯二的男子漢,定不會讓妹妹涉險。
“先睡吧,到時間了我再叫你們。”方式谷欣慰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十二歲的小少年,如今已經快有他肩膀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