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昨日下過雨，今早天氣陰。

空氣中彌漫著草木清新的氣息，深深做幾個呼吸，感覺渾身上下都輕盈許多。

在俞妁的特別叮囑下，凌悅今日身著一身基礎款灰色調運動服。

褲子口袋很大，她索性就連包包都沒拿。

別墅區門口。

俞妁也是同樣的輕裝上陣，整個人頗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比之前在生日宴會上看到的她，更有活人感。

“看你的表情，最近是發生了什么好事？”

自動車門滑開，凌悅拍拍旁邊的座位。

俞妁從自家車后座下來，受邀坐到凌悅的庫里南后座，“多虧了凌小姐的信任，我現在手底下有人可用，工作進展順利，感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干勁兒。

今天我們要去的平西公盤，是國內最大的翡翠原石交易市場，我把公司能力最強的原石鑒定師帶來了，希望能幫到您。”

當然，最令俞妁開懷的，便是黃景洛那蠢貨犯下的蠢事。

律師的應急處理做得堪稱完美，好在三輪車主并無大礙，經過巨額補償也選擇了閉嘴。

但消息還是被股東知道了。

起碼五年內，黃景洛身上不靠譜的標簽都甩不掉。

她的機會這不就來了！

凌悅靠著椅背，“俞小姐多跟我講講公盤的事吧。”

“我小時候常跟父母過來......”俞妁滔滔不絕。

她展現了健談的一面，至少80分鐘的行程，凌悅一點都不覺得枯燥無聊。

“到了。”俞妁看向窗外，指引秦師傅找到附近的停車位。

從車上下來，路邊全是行人。

且大多都朝一個方向走。

俞妁抬腕看表，“這個點兒人應該很多，要不我們先去附近的玉器街逛逛？

我跟公盤的負責人說好了，等中午十二點半清場時，我們再進去。”

人一旦來到熱鬧的環境，就很容易被帶入進去。

凌悅現在只想跟著大部隊去湊熱鬧。

“沒事，先去看看吧，感受感受氛圍。”凌悅背著手，大步流星朝前走。

拍賣會設在一片非常大的廠區里，拍賣場、倉庫、中心大樓等分布在不同的區域。

廠區門口設有路障，還有許多保安徘徊在一旁。

想要進入廠區，只有刷會員證。

通過俞妁介紹，凌悅很順利地成為了平西公盤的會員，進入暢通無阻。

不僅如此，她還能將手底下的工作人員都帶進去。

通過閘機，凌悅在繳費處，繳納了保證金，順便領取了投標單。

隨后跟著人頭攢動的人群走了好久，終于來到拍賣場。

凌悅大開了眼界。

她以為的原石拍賣場，金碧輝煌的拍賣大廳，隨著拍賣師的一錘定音，某位拍品被衣著華貴的富豪拿下，其余人一臉遺憾的撂下牌子，又滿懷期待著下一件拍品。

實際上的原石拍賣會，跟進了菜市場一樣，放眼望去全是人頭。

有一種來拍賣場趕大集的既視感！

這不，所有被切開的原石明料、半明料，要么擺在地上，要么擺在支起來的小攤子上。

沒有晚禮服，全是灰撲撲的一片。

幾乎所有人都拿著小白燈、小黃燈在石頭上掃來掃去，照來看去。

凌悅前一秒還在好奇，為什么小攤上會放幾瓶礦泉水？下一秒就看到有人握著礦泉水瓶一擠，被開了孔的瓶蓋開始滋水，水流淋在石頭上...似乎起到了清洗的作用。

是的。

一切都是這樣的樸實無華又接地氣。

“哇！這就是拍賣會啊？好多人啊！”羅姍姍揉了揉眼睛，肉眼可見地被驚訝到了。

瞿姝咽了咽口水，道：“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誒。”

羅姍姍：“我還以為會像電視上演的那樣高大上。”

瞿姝點頭：“看來是我們孤陋寡聞了。”

“天吶，你看那塊石頭！是紅色的誒。”羅姍姍驚呼出聲，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凌悅看看她倆，又想想自己。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凌悅瞬間平衡了。

相比起來，她其實還算鎮定。

行程幾乎堵在半路。

左邊相較冷清一點點，右邊爆滿到人頭連成了一片。

總之兩邊都無從下腳。

這么多人搶空氣，還沒進去，凌悅便感到呼吸沉重，腦袋暈暈。

罷了。

她撓撓頭，“我覺得，我們還是等清場的時候再過來吧。”

她想趕大集。

但這大集，擠都擠不進去，要怎么趕？

俞妁就知道會是這樣，于是提前定了茶樓包廂，就在廠區對面的商業街。

走過去這一路是玉器街，據俞妁所說，這里的水很深。

鑒寶大師在這里也有被騙的可能。

凌悅瞬間喪失購買欲。

她可以砸錢，但砸錢買到假貨，她估計會氣死。

十二點半。

廠區清場完畢。

身為長期與公盤合作的VIP客戶，俞妁自然享有特殊待遇，她可以帶領凌悅一起前往。

當然不止俞妁一家公司，還有其他珠寶商家也赫然在列。

相比起上午的人聲鼎沸，中午的廠區就顯得冷清得多，又大又寬敞的區域，走路都帶回聲兒。

“下午兩點清場結束，我們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可以安安靜靜地觀察。”俞妁講明情況，帶著凌悅直奔本場最大的標王。

原石鑒定師開始上手。

這是一塊重兩噸的大石頭，造型像樹干，切面極大。

在一大片灰綠色的切面中，某個邊緣由淺綠到深綠的過渡，形成了一塊差不多14寸筆記本電腦大小的純綠色切面，切面有裂紋，隨著顏色越來越深，裂紋越來越少，一直到石頭邊緣處，鼓起一個海碗口大小的‘玉石包’。

此‘玉石包’的邊緣按照石頭紋路進行了精細打磨，整塊‘玉石包’凸起位置無一絲開裂與雜色！是整片綠色中，顏色最純，色彩最濃的區域。

凌悅屬于外行看熱鬧，但經過前幾次入手翡翠的經驗，不用想也知道這塊‘玉石包’絕對是整塊石頭中最值錢的。

只是......

她指著翡翠下方貼著的一塊紅標道：“這上面標價是0？”

俞妁解釋道：“拍賣場共有三種標，白標是普通原石，也是公盤中最常見的標識，它們通常會設置一個底價，拍賣者不能低于底價拍，且白標的原石拍下如果你不滿意可以退貨，但定金不退。

黃標針對品質好的原石，通常是已有極好的窗口表現，標價一般為0，拍賣者可自行設定價格。

紅標則是拍賣場標王或頂級原石的標識，與黃標一樣，標價一般為0，采用暗標形式，通常價高者得，黃標和紅標的原石一旦拍下，必須交易，不得棄標，否則將會被行業拉黑。”

凌悅湊近了看標王，“那這塊原石大概值多少？”

俞妁看向原石鑒定師。

鑒定師上前，指著鼓起的‘玉石包’道：

“凌小姐、俞小姐，你們看這塊‘玉石包’，它屬于高冰正陽綠，顏色純得不得了，是歷來市面上絕對的頂級貨。

從目前的窗口表現來看，出一個滿翠手鐲完全不成問題，放市場上價值至少在5000-8000萬左右，屬于頂尖收藏行列。

預計還能再出1-2塊高冰牌子或蛋面，價值也不會低于千萬。

包括你們看這些開裂的大切面，如果底下有料，那么這塊區域能磨一個糯化陽綠手鐲，這些裂紋多的區域，也能磨一些小蛋面。

我預估的話，這塊原石的拍賣價至少在0.8-1.2億元之間。

但凡這個‘玉石包’能再往里面去1寸，或者再往下面去一寸，那么極有可能會開出兩個手鐲位，這樣一來，這塊原石的本身價值肯定會超過2個億。

當然，‘如果’本身就是未知數，就目前而言，1億之內拿下都還算保險，1億往上風險就有點大了。”

考慮到在場有個純外行，師傅都盡量采用口語化的形式介紹。

凌悅也的確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