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路過一家店,宋昕瑤都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來。
“這家的雞蛋腸粉巨好吃,那邊家小吃店的酸辣粉兒絕了,這家包子的餡像死豬肉,我最不愛吃了。哇咔咔!”某人突然一激動,一手扯住凌悅的手臂,一手指著不遠處的招牌:“那家奶茶店居然還開著!你還記得嗎,你曾經在那里兼過職。”
遙遙望去,益禾堂幾個大字尤為顯眼。
“對了。”宋昕瑤打開斜挎包,從里面掏啊掏,掏出來一個東西。
“你還記得這個嗎?!”她手里夾著一張卡片。
是益禾堂早些年發(fā)行的兌換券。
在門店每下單1次,即可在卡片上蓋下1個印章,集滿10個印章,即可免費兌換一杯奶茶。
“走走走,去試試能不能用,還差一個就集滿了!”宋昕瑤興沖沖地跑過去。
很遺憾。
人家早沒這項活動了。
不過。
“嘶...誒,你,我好像認識你。”店里瘦高個兒老板指著凌悅,絞盡腦汁都沒想起來她的名字。
凌悅笑道:“我以前在這里兼過職,老板您一點沒變。”
瘦高個兒老板仔仔細細地把凌悅從頭到尾再打量了一遍,也沒想起來她是誰。
老板訕笑道:“學校人多,一年一茬兒,真是記不太清了。”
“我記得有一年下大雨,水淹到門口,我們還幫你把倉庫的東西搬出來放桌子上,那天上課都遲到了。”宋昕瑤對以前的事記得清晰。
經過這一提醒,瘦高個兒老板突然猛得一拍頭,“對對對,我記起來了,那是我在這兒開店以來,遇到過的最大的一場雨,招牌都給我沖走了。”
他先指著凌悅,“你好像不愛說話,老是悶頭干活兒。”
又指了指宋昕瑤,“你倆應該是一個寢室的,不對,你們寢室一共四個小姑娘,經常過來等她下班。
有好幾次,你們寢室的人點單,我都看到她偷偷給你們的杯子里放很多料。”
凌悅頓時有些尷尬,“啊,原來您那時候都知道啊?”
“嗨,一點珍珠椰果而已,也沒啥。你當初工作認真賣力,從不抱怨,別提多省心了。
再說了,你們還幫我挽救了一倉庫的貨呢。”
說罷,老板看了眼凌悅的衣著,道:“你們是回來玩的?”
“對,回母校看看,如今看到這里什么都沒變,心中還真是惆悵啊。”宋昕瑤故作老成。
老板笑了笑,大氣一揮手,“既然是老朋友,你們想喝什么我請,不用給錢!”
“不行不行,錢是必須要給的,回母校怎么還能薅羊毛呢。”宋昕瑤的臉皮,總是時薄時厚的。
凌悅把宋昕瑤的手機拿出來,掃碼,下單,付款。
是的,她連宋昕瑤支付密碼都知道,123455的密碼,凌悅看過一次,想忘記都難。
這點小錢,對于今時今日的宋昕瑤來說,不過是灑灑水。
她不僅給凌悅買,還給今日同行的每個人都買了一杯。
“可以啊,宋大小姐大氣!”凌悅吸了口奶茶,味道還不錯。
宋昕瑤歪嘴,笑:“我時常擔心自己過于優(yōu)秀,而害得大家有心理負擔。”
凌悅:“說話不中聽,扣500工資。”
“俺不中嘞!”宋昕瑤大驚失色。
從商業(yè)街進入學校內部,首先來到一條林蔭馬路。
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散發(fā)著熟悉的氣息。
“我一直很不理解。”宋昕瑤嚼吧著珍珠。
凌悅:“......什么?”
這話沒頭沒尾的。
宋昕瑤道:“為什么實驗樓和教學樓相差十萬八千里?每次下課都要百米沖刺換場地。
怪不得我大學的時候吃再多,都是完美黃金比例身材,小腿緊實,腰腹更是沒有一絲贅肉。”
凌悅掃了她一眼,“那你畢業(yè)這幾年是飼料吃多了嗎?”
宋昕瑤痛失人類人身。
校區(qū)很大。
大半圈走下來,差不多就中午了。
那家黃燜雞米飯的生意依舊紅火。
幸好她們是十一點半就來了。
這會兒人不多。
凌悅要了個B套餐,配了一杯暴打檸檬茶。
宋昕瑤一邊說自己要減肥,不能吃太多,一邊要了超大份黃燜雞米飯,加牛肉丸加土豆加雞肉。
菜剛上,砂鍋還撲騰著油星兒呢。
“就是這個味兒!”
凌悅說話的時候,口水直往外冒。
先來一口被濃郁醬汁裹滿入味的雞肉。
再把粉糯糯的土豆、新鮮嫩滑的香菇、熱騰濃厚的湯汁裹一起拌上圓潤飽滿又有彈性的米飯!
舀一勺送進嘴里。
升華了。
好吃到抽耳光也不放手!
這趟回母校,能吃上這么一口也算徹底圓滿了。
“你看,那個人的輪廓是不是很眼熟。”吃著吃著,宋昕瑤指著前臺,一個正在掃碼支付的男人。
凌悅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與男人來了個對視。
“輔導員。”
“嗯?輔導員?”宋昕瑤瞇起100度,還沒戴眼鏡的眼睛。
待看清人,她舉起手揮了揮,“這這這,輔導員這兒!”
凌悅讀大學的時候,輔導員是位28歲,剛升任導員的年輕男性。
這會兒......從頭禿程度可以看出來,近兩年的孩子不好管。
“凌悅,宋昕瑤,你倆怎么回來了?”還得是導員,一眼就認出了兩人。
“來來來,坐坐坐。”宋昕瑤把餐盤往桌前一推,自然而然坐到凌悅身旁,把對面的座位讓給導員。
她嘻嘻一笑,很自然地跟導員攀談起來:“我們回來看看,你今天沒課嗎?”
健談是一種天賦。
宋昕瑤就屬于那種,跟路邊的狗都能嘮上兩句的神人。
“下午有課。”他先回答了宋昕瑤的問題,又道:“我記得你不是回蘇城了嗎?這次是過來玩兒?”
“沒,過來打工。”宋昕瑤剛正經一秒,又無所顧忌起來,“老劉,你這怎么個事兒呢?三年前風華正茂,三年后誰給你摧殘成這樣了?
你實話實說,咱師娘這些年就沒有嫌棄你?”
“咋,你要給我眾籌植發(fā)?”老劉一臉的滄桑。
宋昕瑤,“別看我,我是你最沒出息的學生。”
老劉向來隨和。
經常同學生插科打諢。
他瞥了眼埋頭干飯的凌悅,“凌悅最近怎么樣?我看你精神面貌比大學的時候可好多了。”
“日子過得去。”凌悅滿臉謙虛。
宋昕瑤欠揍地補了句:“日子可滋潤了,你看,人家如今吃飯都敢點套餐!”
“比不得你,鍋里的菜都要溢出來了吧,一頓飯就敢吃這么多,每個月工資不少吧。”凌悅微笑回懟。
“那是當然,誰叫我有個好老板~”宋昕瑤猥瑣比心。
凌悅做出一副要嘔吐的表情。
老劉嘴角牽起一抹笑,“看來是不錯,你都會跟人開玩笑了。”
凌悅在老劉的眼里看到了,慈祥?
這對一個三十五歲的青壯年教師來說,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劉老師,你打包的餐好了。”餐廳老板拎著一個打包袋過來。
老劉起身,對二人道:“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你們在杭城工作要是遇到什么困難,就在微信上找我,我不說給你們安排地明明白白,至少黃燜雞米飯管夠。”
“這么有底氣,師娘給你漲零花錢啦?”宋昕瑤一臉搞怪。
“去去去。”老劉嘴上敷衍,臉上的笑容已經出賣了一切。
老劉走了。
走出老遠,聽宋昕瑤道:“等到今年教師節(jié),我一定贈送給老劉一頂保暖的帽子。”
凌悅扒了一口飯,含糊不清地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個殺人誅心的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