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家在本地和在杭城有房的受邀者都先行離去了。
凌悅和張雅聊天耽誤了半小時,幾乎是最晚離開酒店的。
晚也有晚的好處。
至少這個點不堵車。
深夜的寂靜車道。
吱——
刺耳的剎車聲在空曠的路面回蕩。
凌悅在補眠,渾身都軟趴趴的,剎車帶來的推力并不大,但還是將她驚醒。
凌悅睜開困倦的雙眸,眼里盡是迷茫。
藏藍弋提前感應(yīng)到細微的推背感,將右手攔在凌悅身前,避免她的身體沖出去。
待車子徹底停穩(wěn),她才舉手敲了敲隔斷窗。
窗戶降下來。
“怎么回事?”她蹙眉問道。
秦師傅熄了火,“我下車看看。”
大晚上的,是五菱面包車在前頭開路。
面包車下來五個人。
以梁漢林為首把一個丟了石頭就想跑的男人給抓了起來。
毛文杰咽了咽口水,看五個彪形大漢包圍自己,莫名腿軟。
白天那會兒他走到酒店門口,想想不甘心又倒了回來。
他想報復(fù)凌悅,例如在晚宴上揭穿她的身份,例如在媒體面前曝光她的過往。
事實是......
晚宴宴會廳他上不去,那棟樓都被保安圍了起來。
他找到媒體爆料,那些記者居然罵他傻逼!
他不明白。
他也當(dāng)然不會明白。
凌悅有不公開形象的要求,這點主辦方會轉(zhuǎn)告給媒體。
尚美又不是路邊兩毛店,先別說毛文杰大概率是個仇富憤青,就算是真實消息,他們媒體敢曝光人家客戶**,改天公司就得上法庭。
都是打工人,哪敢惹這種麻煩。
退一萬步講,一個名號不響的富豪而已,又不是明星,曝光基本沒流量,風(fēng)險大收益低又費力不討好的事,傻子才干。
好,那毛文杰就退而求其次。
去放凌悅的車輪胎氣。
可車庫他都進不去。
工作人員的車庫和受邀嘉賓的車庫,根本不是同一個!
好好好!
那他就在酒店外面的草叢里蹲著。
他視力好,這里又是山道車開不快,要是看到凌悅坐在車里,他就把手上的石頭砸出去。
反正就是要制造出一些響動,就是要讓凌悅不爽,他才開心!
他不喜歡銀行工作,對陳媛媛不怎么來電是一回事。
再次被凌悅毀了又是另一回事。
他要復(fù)仇!要為自己討公道!
極端的偏激心態(tài),讓他本就不聰明的大腦,更是亂成一鍋漿糊。
一心想報仇,根本沒想過后果。
左等右等,沒等來凌悅。
反倒春日夜晚的涼意讓他打了好幾個噴嚏。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輛灰撲撲的五菱面包車打著近光燈緩緩駛來。
他依然不愿意相信凌悅有錢。
并認為,那么多豪車,只有這輛五菱,她凌悅才坐得起。
草叢兩邊黑漆漆的,毛文杰又是一身職業(yè)黑西裝,蹲在草叢里不動彈時很隱蔽。
稍微靠近了點,梁漢林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剛緩踩剎車,石頭就丟了過來。
還有一段距離,石頭只砸到了地面。
磕下來的小石子兒飛快彈起來,并打到了后面雷爾法的擋風(fēng)玻璃,發(fā)生一聲脆響,才讓秦師傅踩了剎車。
毛文杰丟完石頭轉(zhuǎn)身就往林子里跑,沒兩步就踩到濕溜溜的泥巴滑了一下。
摔地上呲溜出去一米遠,臉不知埋進了什么地方,臭臭的!
他用衣袖擦了臉,看到臉埋的地方的土顏色很奇怪,是那種軟趴趴,還散發(fā)著惡臭的......狗屎!
他yUe了一下,衣領(lǐng)就被拎起來。
然后現(xiàn)在。
馬路邊,他被五個兇神惡煞的大漢圍在中間。
也不說給他一張紙擦臉,五人微瞇著眼睛,雙手抱胸站在那里,好像下一秒巴掌就要揮過來。
梁漢林嘁了一聲。
滿臉狗屎,誰愿意揍啊?
“這人......”秦師傅不認識毛文杰,凌悅?cè)ッ夷翘欤恢痹谲嚴铮瑳]能去現(xiàn)場助威。
味道有點大,他捂著鼻子后退一步。
梁漢林指向毛文杰,“他朝車窗丟石頭。”
但他卻是認識毛文杰的。
他還貢獻了經(jīng)典絆腿名場面,導(dǎo)致毛文杰血流兩行。
梁漢林跟凌悅匯報了情況。
凌悅:......真的太能折騰了。
好人不長命。
禍害卻巨能蹦跶。
“有物品損壞嗎?”
梁漢林搖頭,“沒有。”
凌悅:“怎么沒有,剛才緊急剎車,不算磨損?”
梁漢林秒懂,“我知道了!”
他兇神惡煞地回到毛文杰面前!
“因為你攔路,導(dǎo)致我老板受驚,給5000塊精神損失費,不然......”
咔咔咔咔!
十根指節(jié)輕壓,發(fā)出陣陣脆響。
如果不給錢,毛文杰懷疑下一次響的會是他的骨頭。
五菱面包車上的人都下來了,里面沒有凌悅,可能真的是誤判吧。
“快點!”梁漢林怒吼道。
毛文杰仿佛看到他眼里躥動著火苗,他有預(yù)感,自己若在磨蹭下去,這男人一定會揍他。
對方兩車人,他一個。
地處深山老林,還是他專門挑選的監(jiān)控死角位置......
毛文杰不敢造次,老老實實把精神損失費掃給梁漢林。
“抱歉,真是抱歉。”
“快滾,別擋道!”
“誒誒誒!”毛文杰點頭哈腰。
梁漢林上了車,手不小心碰到喇叭。
叭!
五菱的大嗓門響徹山林。
這就好比大半夜,一大家子馬上就要睡著,爺爺常年不響的老年機突然開始怒放:“開心的鑼鼓~~”
老天爺喲,給一家人嚇夠嗆。
毛文杰就是在這種心境下手一抖,手機摔飛老遠。
五菱車啟動了。
‘咔嚓’一聲。
什么東西碎了。
毛文杰怔然,手機!俄的手機!
車子行駛緩慢,雷爾法后座車窗半降。
凌悅撐著腦袋,看某人跟著車跑。
毛文杰察覺到被注視。
抬起頭,迎面看到凌悅投來耀武揚威的目光。
“凌......啊!!!!”
他的怒氣還沒得到釋放,就踩到一塊尖尖的石子兒,隔著價值999元的皮鞋,硌痛了他的腳底板。
野豬踩到陷阱也無外乎發(fā)出這種慘叫了。
【怨氣值:99%】
【怨氣值:100%】
【抽獎次數(shù):20】
【怨氣值:27%】
凌悅挪了挪屁股。
19的數(shù)字不好看,湊整成20剛剛好!
來參加個高珠展,被好吃好喝款待,最后沒有付出一分一毫,真正意義上白得5億珠寶。
雖然總有人像跳蚤一樣跳來跳去。
但也并非全無用處。
凌悅心情不錯。
毛文杰就很慘了。
黑漆漆,陰森森,涼颼颼,空無,不,僅有一人的山林大道中。
毛文杰手里捧著稀巴爛的手機,叫不到車,腳太痛,他一瘸一拐的,又氣又怨導(dǎo)致他呼吸粗重,臉上那股濃濃的臭味直往鼻孔里鉆。
好窒息!
他還又冷又餓,饑寒交迫。
還被坑了5000塊錢!
毛文杰眼眶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