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燈火依稀,劉昭遠默默地跟在祖孫二人身后,一路穿街過巷,不多時,便又回到了昨日里白天走過的那條小巷。
走進一處民宅,也不見老叫花動作,房間就被點亮了。燈光照亮了屋內陳舊簡陋的擺設:一張看上去有些年頭的桌子,幾把椅子隨意地放著,靠墻的位置還置著一張床,只是沒有被褥和靠枕。整個房間冷冷清清地,一種老式小屋氣息,還隱隱夾雜著些許酒氣。
老叫花一骨碌倒在了床上,也不知道是醉了還是睡了。之前一直跟趴在老叫花肩膀的財寶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劉昭遠找了把椅子坐下,心里有著諸多疑惑,他想開口問問老叫花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看到老叫花就那樣躺著,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他也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默默地坐在那里。
過了有一陣子,從屋子內飄出一陣沁心撲鼻的香味,劉昭遠聞到這味道,肚子頓時咕嚕嚕地叫了起來,他才想起已經有一天沒吃東西了,先前在路邊攤吃的那些東西給吐了個精光,這會兒肚子空空,不餓才怪呢。
只聽得老叫花說了聲:“先吃”。
也不見有人進屋,桌子上居然多出了一副碗筷,那碗里還冒著絲絲熱氣,而那誘人的香味正是從碗內地飄出。劉昭遠好奇地走近一看,原來是一碗米粥。那粥看上去熬得恰到好處,濃稠光澤,粥面上撒了些蔥花、皮蛋和肉絲。劉昭遠看著眼前這碗熱粥,一時之間竟不知是否該動筷,就那么傻傻地站著,心中滿是戒備和疑惑。
“放心吃吧,這碗‘沁脾祛昧粥’可以去除你體內殘留的噬性蟲。”老叫花似乎察覺到了劉昭遠的猶豫,坐起身慢悠悠地說著道。
劉昭遠聽聞此言,心中猛地一凜:“老前輩,噬性蟲?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晚上所經歷的早已讓劉昭遠清楚地意識到眼前這位看似邋遢的老叫花子絕非尋常之人,所以此刻說話間也滿是恭敬之意。
桌上熱乎乎、香噴噴的米粥誘得劉昭遠只腹中一陣鑼鼓,確實已經餓得發慌。橫豎都是未知,倒不如先填飽肚子,也好有力氣應付接下來發生的事。劉昭遠這般想著,也不再猶豫,端起碗來,輕輕吹了吹熱氣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望著劉昭遠喝著粥,老叫花子贊賞似點了點頭:“‘噬性蟲’顧名思義就是食人心性的蟲子,食了此蟲的人性情會逐漸發生變化,溫順的人會變得暴躁,開朗的人會變得陰翳。七獄宗就是通過這種邪物催發普通人產生世俗力,進而采集,歷練仙胎保持神通。”
劉昭遠一邊喝著粥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七獄宗又是什么,邪教嗎?怎么沒聽說過,政府不管嗎?”
“咯咯咯~~”一陣媚笑聲傳來,劉昭遠眼前一花,一個女人抹著淡妝出現在屋內,嬌軀橫坐在一張椅上,手足盡裸。劉昭遠認出是白日里二樓女子,徐陰陽。徐陰陽仿佛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看著劉昭遠捂著嘴在不停地輕笑著,笑意里帶著幾分妖嬈與嫵媚。
“政府只能管人間的事,仙人的事可沒本事管。”財寶也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趴到了桌上,小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仙人?你們是說七獄宗是仙人?”劉昭遠扒拉著碗里喝下最后一口粥,放下碗抹了抹嘴,不置可否的望著面前幾人。
都什么年頭了還有仙人之說,從小接受無神論教育的劉昭遠,認知里這個世界是遵循科學規律的。雖然平日也會去寺里上香、廟里拜佛,畢竟教科書上也提到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都需要建設。不管是神仙佛陀還是馬列主義,這些說是文化也好、信仰也罷,都只是為了豐富人類精神世界。但你告訴他這個世界還有仙人存在,他怎么敢信。不過一晚上見到的稀奇怪事已經夠多了,就剛才這碗憑空出現米粥,還有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徐陰陽和財寶,這有怎么解釋。
劉昭遠看著面前的三人,老叫花子沒有說話,徐陰陽依舊輕笑著,財寶晃著腦袋看著他說道:“來了,要來了。”
劉昭遠不解:“什么要來了。”突然只覺得腹中一陣絞痛,讓他瞬間彎下了腰,產生了排便感。
只聽得一聲:“不要在這屙屎,臟污‘仙俗軒’”。接著整個人仿佛被拎了起來,瞬間場景一換,置身在一個廁所,聲音繼續說道:“快點屙,拉在褲上自己洗干凈。”
劉昭遠也是服了,這一天之內是和廁所結下不解之緣了。只聽得“嘩啦嘩啦”幾聲,整個廁間飄出了惡臭的氣味,劉昭遠捏住鼻子,實在想不到自己的腹中藏著如此熏臭之物。
隨著腹內排空,劉昭遠頓時感覺眼前一亮,場景發生了一些說不出的變化,聲音又傳來“嘿嘿,小子,有沒有仙緣了就看你能不能回到‘仙俗軒’了。”
一日來的經歷的已經讓劉昭遠見怪不怪了,本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態度,昭遠絲毫沒有過多考慮,徑直伸手推開了那扇廁門,緩緩走了出去。
走出廁所才發現這是個商場,看了下時間再過幾分鐘就凌晨四點,離天亮商場開市還早著呢。商場內,稀稀疏疏地亮著些燈,那昏黃的光線僅僅是為商場值班人員巡夜提供方便。貼著墻,劉昭遠沒有繼續走,他可以看到不遠處四周墻上都有的攝像機在監控著商場,只要出現在它們的監視范圍之下,保不齊就會被當作賊來看待。到時候,就算自己費盡口舌去解釋,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啊。
想到這兒,劉昭遠又趕忙退回到廁所內,廁所的聲控燈因為響聲又把廁所照亮了。就在燈亮起的瞬間,劉昭遠發現場景變化在哪了。狹小的廁所空間被很淡細金銀線勾勒著,銀色線一直勾勒延伸到廁所外;而金色線勾勒出空間更多的是墻體。劉昭遠微微皺了皺眉,思索片刻后,便試著用手去觸碰那些被金線勾勒出的墻體。這一觸碰可不得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能直接穿過墻體。于是,他先是試著將一只手伸了過去,接著是整個胳膊,最后,整個人就這么輕而易舉地從墻體內穿了過去。
墻體后面的空間同樣是由金銀兩種顏色勾勒而成的。劉昭遠此時心里隱隱明白了,這金色的空間,或許就是能讓自己正確回到“仙俗軒”的路。
就這樣,劉昭遠接連穿過了幾個金色空間。在這個過程中,他漸漸發現了金銀空間的一些名堂。大多數情況下,金銀空間是相互重疊的,不過那銀色的空間所勾勒出的路徑,基本都和現實空間重合;而金色空間里呈現出的則大多是些墻體、障礙物之類的。還有一些空間,會同時存在由金銀兩種線條各自勾勒出的空間。特別奇妙的是,當他在金色空間內行走時,仿佛進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奇妙境地,不僅可以不受那些墻體障礙物的限制,而且身邊的人似乎都看不到他似的。就像剛才,他從墻體穿過去之后,竟然出現在了安保室內,房間里還坐著兩名安保人員呢。這可把劉昭遠嚇得當場不敢動彈,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可過了一會兒,他壯著膽子舉著手在安保人員面前來回晃動,卻發現那兩名安保人員就像壓根沒看見他一樣,只是一味地盯著監控屏幕。
了解了金銀空間的這些規律后,劉昭遠心里的擔憂頓時減去了不少,膽子也越發大了起來,放心地在金色空間里繼續行走。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終于穿過一面墻回到“仙俗軒”后,才看明白,自己之前一直在小巷那一排建筑內活動,而那個商場,正是開在小巷建筑前街鋪的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