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白默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絲掌控局面的自信,
“那刻夏老師——你口中的‘理性因子’——利用大量的賢者之石作為載體和算力基礎,在其中寫入了復雜的邏輯病毒。
我們能力有限,做不了太多,只能勉強執行一個最簡單的操作:
將你的管理員操作界面,從安全的‘高處’,強制移動并鎖定在了翁法羅斯的內部——就在這兒,我的面前。”
他微微歪頭,看著那劇烈波動的投影,語氣帶著一絲挑釁:
“怎么樣?來古士先生,現在……你敢真身降臨到此地,來到我面前,親手拿回你的控制權嗎?”
……
與此同時,奧赫瑪的東邊戰線。
戰火依舊熾烈,黑潮的攻勢仿佛無窮無盡。
懸浮于空中的“白默”再次揮出一道凈化光炮,清空了下方的又一片區域,但他周身的氣息卻微不可察地衰弱了一分。
感受著體內所剩無幾的的「詭計」神力,“白默”——或者說,維持著白默外形的賽飛兒。
她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低聲呢喃:
“嘖……這一個忙幫的,可真是夠累的啊……幾乎要把我這半神變成貓干了。”
賽飛兒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
“到時候必須要跟救世廚子好好算算賬,這一次,必須要算三次……不,起碼五次幫忙的機會才行!不然,我賽飛兒豈不是虧大了?”
她聽著下方戰線中傳來的某人標志性的聲音。
“樹庭那小子,這算是自作主張了吧?居然把創世渦心里的畫面都通過那些石板轉錄播出來了?不過……也好。”
她像是終于確認了什么,輕輕呼出一口氣,眼神復雜:
“沒想到……白默那家伙說的,關于世界之外還有‘管理員’的事情,竟然全都是真的啊。這世界,比我想象的還要荒唐。”
賽飛兒的目光最后投向了奧赫瑪核心區的方向,那里有她牽掛的人。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一個多月前,同樣是發生在創世渦心的那場決定了一切計劃的密談:
當時,白默神色凝重地對她和那刻夏說道:
“……所以,在這世界之外,還有一個存在,在觀察,甚至操控著一切。”
“神明?”那刻夏皺眉問道。
“不是神明,”白默解釋道,“那更像是一個……權限極高的‘管理員’。
我們所在的翁法羅斯,只是他操作的某個系統。”
“而我們要做的最終目標……就是把他的那個管理員操作面板,從我們無法觸及的高維層面,強行移動到翁法羅斯的內部。
只要我能接觸到那個界面,就能獲得更高的權限,訪問到翁法羅斯的更多核心數據。
而他,到時候也就只能真真正正地做個旁觀的‘觀眾’,再也無法干預翁法羅斯內部了。”
“但你也說了,”那刻夏冷靜地指出第一個難題,“他已經將翁法羅斯徹底封閉,權限極高。
就算我能利用賢者之石作為基盤,編寫出足夠復雜的邏輯術式去影響系統的運行,他也未必會給我們這個機會靠近執行。”
“我知道有一個時間點,他很有可能會放松警惕,甚至主動冒險將意識更深地接入翁法羅斯。”
白默目光銳利,“那就是「再創世」程序即將啟動,鐵墓即將誕生的那一瞬間!那是他最可能親自下場確保‘成果’的時刻!”
“但你也說過,他極其警惕你,絕不會在你的真身面前暴露。”那刻夏繼續追問,
“但若是你不在創世渦心的現場,那個千辛萬苦移動過來的管理員界面,又很可能被他瞬間搶回去。這是個悖論。”
“我倒是有個主意。”當時在一旁玩弄著手中的硬幣的賽飛兒突然瞇起了眼睛,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假如……這個世界上有兩個‘白默’呢?”
“兩個?”那刻夏愣了一下。
“沒錯!一個白默在渦心‘等待’他,另一個白默在戰場‘證明’他不在渦心。”
賽飛兒故作隨意地說,但她的眼神閃閃發光,“只要他相信了,我在他眼中,就是‘白默’。”
“但若是你突然從奧赫瑪消失,那個管理員難免也會警惕起來。”那刻夏提醒道。
“那就讓我‘死去’好了。”賽飛兒的語氣輕松無比,“留下一些指向我徹底死亡、神力消散的線索。
再加上一點點「詭計」的誤導,讓他和這個世界的其它人相信那只愛偷東西的小貓已經永久退場了。不就行了嗎?”
“賽飛兒,你……”白默想說什么,但一開口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是夸獎她計劃大膽?還是感謝她愿意付出如此代價?亦或是勸阻?
任何言語在這樣的決心和付出面前,似乎都顯得蒼白無力。
“好啦,救世廚子,別擺出那副表情。”賽飛兒伸了個懶腰,打斷了他,語氣依舊輕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這可是個要欺騙整個世界,甚至世界之外神明的超大謊言!想想就讓人興奮得發抖啊!
我可是執掌「詭計」的半神,這種級別的挑戰,我怎么可能能忍住不去參與呢?”
她眨了眨眼:“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說了。這筆買賣,我覺得很值。”
……
回憶的畫面漸漸淡去。
賽飛兒感受著力量即將耗盡帶來的虛弱感,和自己正在變回原貌的情況。她就知道,計劃應該是成功了。
一絲難以言喻的落寞和期待在她眼中閃過:
“所以……我維持了圣城七百年的黎明,又在此世的最后,幫救世主完成了對那天外神明的算計……
阿格萊雅,哪怕我從始至終都是一個騙人的怪盜,你說,我應該也算是……一個英雄了吧?”
她最后望了一眼奧赫瑪的方向,眼中充滿了眷戀與一絲遺憾,輕聲低語,仿佛那個人能聽見:
“裁縫女……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最后再見你一面啊……”
說完,她深吸一口氣,目光決然地望向下方再次如同黑色潮水般涌來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