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執棋的君主,這一手一石二鳥玩得精妙。既看似迎合了我們的要求——用一顆火種的歸屬權穩住我們。
又順勢推動了她早已謀劃好的戰略目標——清除大地的污染,從根本上緩解圣城的防御壓力。”
白默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提出了更尖銳的問題:“即便需要商討,又為何非要先設宴?直接下達命令,召集他們前來議事不行嗎?
總不能是因為某位格外喜好宴飲歡會,就非得經常大操大辦吧?”他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海瑟音。
海瑟音感覺自己仿佛被含蓄地點了一下,但又沒有確鑿證據。只能維持著得體的表情,解釋道:
“此次宴會并非出于個人喜好。實在是因為黑潮造物泛濫,各地聯絡困難,原本已被凱撒陛下武力整合的各邦,近來又因生存壓力而暗流涌動,生出了不少不該有的心思。
設宴邀請,是為了創造一個相對‘寬松’的環境,更好地觀察各邦代表在卸下心防、甚至醉酒后的真實反應與私下的動作,以便評估他們的忠誠度與潛在威脅。
這關乎后續討伐計劃的順利推行與內部的穩定。畢竟,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白默的眉頭越皺越緊。他內心盤算的是如何以最快速度討伐「大地」泰坦,并借此驚天偉績迅速的積累起“救世主”的聲望和影響力。
擁有了足夠的名望,他才能更方便地以這個身份為掩護,編織「詭計」,嘗試重新點燃那熄滅的黎明機器。
刻律德菈的計劃他理解——先以懷柔手段收集情報,摸清底細,再精準地清算。
該沉湖的沉湖,該燒成灰的燒成灰。這是非常典型且高效的執棋者思維。
但白默卻認為刻律德菈還不夠快,更不夠狠!
今天開一場觀察試探的宴會,明天才能召開實質性的代表大會。
會后刻律德菈還需要時間根據情報去清理、鎮壓那些懷有二心的代表和其背后的勢力……
等到真正能發兵討伐「大地」泰坦,恐怕已是后天,甚至更久之后的事情了。
這還是在一切順利,中間不出任何意外和岔子的前提下。
萬一哪個環節出了紕漏,或是那些代表們比預想的更狡猾難纏,后天他們能不能見到「大地」泰坦的影子都難說。
時間不等人,所以……白默心中瞬間已有決斷。
他不再猶豫,直接對海瑟音說道:“海瑟音1,不必如此麻煩了。你去轉告凱撒陛下,不必設宴,直接召開全體公民大會吧。該來的自然會來。”
他頓了頓,補充道:“就說是我的建議。我們需要的是效率,她有些優柔寡斷了。”
海瑟音聞言,略顯驚訝地看了一眼白默,迅速確認他是認真的而非玩笑之后。
她沒有任何質疑或勸阻,立刻干脆利落地點頭應道:“好。我這就去稟報陛下。”
她深知自己的位置——一位忠誠的臣子,她的首要職責是高效執行命令,而非在兩位決策者意見出現分歧時貿然置喙。
此刻很明顯是白默與刻律德菈的計劃產生了出入,她若跳出來質疑白默,不僅毫無意義,反而可能讓陛下陷入尷尬的境地。
安靜且迅速地傳達信息,讓陛下親自定奪,才是她最分內、也最明智的選擇。
……
高空之上,白默的身影孤懸于萬丈云端。
他的衣袍在罡風中獵獵作響,如同戰旗在為一場神圣的征伐而呼嘯。
他目光如炬,穿透云層,俯瞰下方那片不斷蠕動擴張的黑潮——那仿佛是大地面頰上一道潰爛的、流著污血的傷口,正在褻瀆著整片山河。
他能感覺到,一種深沉而古老的悲鳴正從地心深處陣陣傳來。
那不是聲音,而是一種震顫,是「大地」泰坦在黑潮侵蝕下發出的無聲哀嚎。
“我會為你帶來解脫。”白默低聲自語,那不只是承諾,更是立下的誓約。
話音落下的剎那——
三重權柄,加于一身!
「律法」篡改現實,矢量在他意志下俯首稱臣,法則為他讓路;
「天空」聽從召喚,大氣排開、阻力消弭,真空成為他的通道;
「大地」回應祈求,重力如億萬鈞鎧甲覆體,將他化作一顆人間兇星——
轟!!!
高空爆發出一聲音爆的巨響,白默俯沖而下,如隕星撕裂長空,貫穿云層。
他所經之處,大氣哀鳴,云渦崩散,真空在他身后彌合,仿佛天穹本身也被他扯出一道轉瞬即合的傷疤。
而后,他一腳踩落。
那不是凡物的一踏,而是凝聚了權柄與意志的一擊。
整片大陸仿佛被神明手持巨刃劈下。一道長達數千米的裂縫驟然綻放,巖石崩塌、地脈斷裂,但這股毀滅性的力量卻沒有肆意擴散。
它反而將破碎的大地重新擠壓、塑形——就像一只無形巨手在慈悲而果斷地捏合黏土。
在那新生的深淵最深處,一頭龐然巨物終于顯露。
地龍?不——那是「大地」泰坦。
祂的身軀如同沉睡的山脈,體表覆蓋著萬年結晶的巖層,晶瑩如鉆石。
可就在那瑰麗的晶石之下,漆黑如污血的黑潮正在蠕動、侵蝕,它們如同億萬只蛆蟲,將不朽的神祇變為痛苦絕望的囚徒。
祂甚至還沒來得及完全蘇醒。
白默的一腳,已經攜著天空墜勢與大地的重量,轟然踩在泰坦的頭顱之上!
峽谷再一次瘋狂崩塌,億萬巖石如暴雨倒墜,塵埃沖天而起,化作接天連地的昏黃幕布。
沒有片刻停頓。
白默手中長槍驟現——槍身纏繞著暴烈的動能,那是陽雷騎士的煌煌傳承;
槍尖閃爍著“光愈之誓”的純白輝光,那是治愈與終結并存的慈悲。
一槍直刺,如白虹貫日,指向泰坦緊閉的眼瞼!
但泰坦終究是泰坦。
即便在黑潮侵蝕與悍然突襲的雙重折磨下,祂守護自身的本能依舊恐怖。
千鈞一發之際,無數巖晶憑空凝結,層層疊疊阻于槍前,像是大地自行誕生的絕對盾牌。
白默的槍尖刺入三寸,便再難寸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