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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機器的光芒灑落在熙熙攘攘的云石集市上,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得流光溢彩。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香料、烤餅、熟食和晶石粉末混合的獨特氣味,喧囂的人聲與商販的叫賣交織成一曲充滿活力的市井交響。
白默步履輕快地走在人群中,曾經(jīng)困擾他的酸脹感已幾近消失,行走間幾乎看不出曾經(jīng)的傷痛。
他身旁,提溜著幾個精致禮品袋的風堇,粉色的短發(fā)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柔軟,臉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
“風堇小姐,感謝你這兩周對我的照顧,我感覺自己的腿已經(jīng)好多了。”
白默停下腳步,語氣真誠地向這位盡職的護理師兼助教道謝。
“哪,哪有?”風堇連忙擺手,“治愈傷者同樣是我身為護理師的義務(wù)。我還想說讓默寶破費了,給我買了這么多禮物。”
她提了提手中明顯價值不菲的袋子,里面裝著奧赫瑪特有的精致晶石飾品和能舒緩精神的香薰。
白默爽朗一笑,擺了擺手:“哪里,這禮物可不止是感謝你治好了我的腿,還有風堇小姐身為助教對我、白厄還有遐蝶的照顧。
如果不是你,在那刻夏老師的課堂上我們幾個恐怕會更加難堪。風堇小姐就放心收下吧。”
他模仿著那刻夏那標志性的冰冷腔調(diào),刻意壓低聲音念道:“‘智種學派,其核心,非是積累知識,而是磨礪一種能力——‘質(zhì)疑’。
質(zhì)疑你們所見。質(zhì)疑你們所聞。質(zhì)疑你們所信。
質(zhì)疑那些被奉為圭臬、不容置喙的‘真理’……世界并非如表面呈現(xiàn)的那般穩(wěn)固可靠……’”
他頓了頓,聳聳肩,又恢復了正常的語調(diào):“說實話,如果不是風堇小姐課后幫我們梳理那些繞來繞去的邏輯和補充背景資料,我們幾個人可都在為功課而頭疼呢。
又怎么可能會成為那刻夏老師手下最‘出色’的學生?”他刻意加重了“出色”二字,帶著促狹的笑意。
“噗嗤!”風堇被他夸張的模仿和自嘲逗得笑出聲來,陽光般的笑容重新點亮了她的臉龐,
“默寶你真幽默。最出色的學生指的是在課堂上質(zhì)疑那刻夏老師最多的學生嗎?
白厄昨天那個關(guān)于‘大地獸的存在本身是否值得質(zhì)疑’的問題,差點讓教授額角的青筋都爆出來了呢!”
她想起那刻夏教授強忍著不悅、試圖用更復雜的邏輯鏈去反駁白厄的場景,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風堇好不容易止住笑,晃了晃手中的禮物袋,
“還是要再次感謝默寶的禮物,那我就先走了?晚上我還有一份護理報告要整理呢。”風堇好似想提醒白默什么,刻意眨了眨眼。
“嗯,再見,風堇小姐?!卑啄⑿χ克惋L堇輕盈的身影匯入人流,粉色的發(fā)梢很快消失在色彩斑斕的攤位之間。
告別風堇,白默并沒有離開集市,而是換了一個方向,目標明確地朝著集市深處、『大工匠』哈托努斯的鐵匠鋪走去。他步履輕松,目光隨意地掃過兩旁琳瑯滿目的攤位和摩肩接踵的人群。
一個非常顯眼的景象映入眼簾:集市上穿梭著許多身著神悟樹庭標志性長袍的學生。
他們有的三三兩兩好奇地打量著奧赫瑪本地的手工藝品和小吃攤,有的則抱著一兩本書籍,在相對安靜的角落席地而坐,沉浸在閱讀或低聲討論中。
這與過去樹庭學生鮮少踏足奧赫瑪街頭的景象形成了鮮明對比。
至于原因?白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弧度。
除了今天是樹庭固定的休沐日之外,最大的功臣就是他架設(shè)在神悟樹庭與奧赫瑪生命花園之間的那幾道穩(wěn)定運行的百界門了。
起初,他只是為了自己方便——能隨時回奧赫瑪看望昔漣姐,或者幫緹寶老師使用百界門。
結(jié)果有一次被幾個眼尖的同學發(fā)現(xiàn)了他“偷渡”的秘密。這些平日里被繁重學業(yè)和樹庭相對封閉環(huán)境憋壞了的學子們,立刻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
紛紛帶著或央求、或討好的笑容,甚至奉上精心準備的小禮物,來拜托白默“捎帶”他們一程。
“白默學弟,幫幫忙嘛!我就想去奧赫瑪嘗嘗那家傳說中的‘星露蜜糖卷’!我還會幫你帶一份,如何?”
“白默同學,這是我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換一次往返,如何?”
“拜托了!我急需奧赫瑪圖書館里那份孤本歷史文獻的拓印!”
白默起初還覺得有趣,幫了幾次。但架不住請求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人排起了隊。
他一邊收著“賄賂”,一邊也嫌麻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要是休沐日,白默就在在樹庭主干道旁一個不起眼但位置便利的枝椏分叉處,以及奧赫瑪生命花園一個偏僻但安全的角落,穩(wěn)定地維持了幾道小型百界門。
然后,他搬了張桌子,往樹庭那邊的門旁邊一坐,旁邊立了塊牌子,上面用清晰的字跡寫著:“便捷通道,往返奧赫瑪。單次通行費:3枚利衡幣,包月優(yōu)惠!”
這一舉動起初在樹庭導師中引發(fā)了軒然大波。
幾位保守派的老學者痛心疾首,認為此舉是“用銅臭污染了學術(shù)殿堂的神圣”、“讓浮躁的市井氣息沖淡了樹庭應(yīng)有的純粹求知氛圍”,甚至聯(lián)名要求那刻夏教授出面制止。
結(jié)果那刻夏教授的反應(yīng)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只是在一次導師聯(lián)席會議上,用他那慣常的冰冷腔調(diào),拋出了幾個質(zhì)疑:
“禁止學生接觸真實世界,是否本身就是一種對‘真理’的逃避?
將‘知識’與‘生活’強行割裂,是否屬于需要被質(zhì)疑的‘傳統(tǒng)教條’?
學生在奧赫瑪?shù)囊娐?,是否會成為他們質(zhì)疑現(xiàn)有認知、觸發(fā)新思考的‘變量’?”
一連串的靈魂拷問,配合他那極具壓迫感的眼神,讓反對的聲音迅速偃旗息鼓。
再后來……也許是因為確實太方便了,也許是大家習慣了這種“付費便利”,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
現(xiàn)在,樹庭的學生們早已習慣了在休沐日,花上幾枚利衡幣,輕松穿過百界門,到奧赫瑪來放松、覓食、采購,甚至進行一些“非正式”的學術(shù)交流。
奧赫瑪?shù)脑剖?,也因此平添了許多來自樹庭的、帶著書卷氣和好奇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