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包廂門被推開,那個熟悉的、令人厭惡的身影——元老凱妮斯,帶著她慣有的傲慢姿態準備踏入時,白默冰冷的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錐,毫無預兆地刺破了沉寂:
“站住。”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凱妮斯的腳步猛地頓住,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白默緩緩轉過身,眼神銳利如刀,嘴角噙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誚:“您老人家這把年紀了,腿腳也不利索,就別進來了。
萬一在這地毯上摔個好歹,我怕我包廂的地毯把你身上引以為傲的因刷池子而產生的污穢給擦干凈了。” 每一個字都像裹著糖衣的毒藥,表面恭敬,內里是極致的輕蔑。
白默向前一步,目光如同實質般壓在凱妮斯身上,毫不客氣地質問:
“說吧,這次又是來做什么?像往常一樣,假惺惺地送錢,施舍你那點可憐的、隨時可以收回的空頭權力?
還是故技重施,送來些誰也看不懂的、標榜高雅的破爛藝術品?”
他嗤笑一聲,眼神更加冰冷,“又或者……是送來些所謂的‘極品美女’,想塞進我的飯店當眼線?”
凱妮斯臉上的傲慢被白默這連珠炮似的嘲諷刺得有些掛不住,她深吸一口氣,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怨毒,隨即又化作一種近乎瘋狂的得意。
“都不是,白默。”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卻帶著一種扭曲的快意,
“我已經……受夠了你這個卑鄙無恥、不識抬舉的小雜種!”
她向前逼近一步,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白默,壓低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想必……你聽過‘清洗者’的威名吧?
那些行走在陰影里、只認命令不認人的鬣狗。”
看到白默瞳孔不易察覺地一縮,凱妮斯臉上的笑容更加扭曲,
“我承認,阿格萊雅那個賤人把圣城保護得像個鐵桶……但是!”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惡毒的興奮:“那個粉頭發的小丫頭片子!
她每周都要離開圣城,獨自前往雅努薩波利斯學習祭司知識吧?
雅努薩波利斯可有不少偏僻的小路……嘖嘖嘖。”
凱妮斯伸出枯瘦的手指,在自己眼前比劃了一下,做出一個極其殘忍的剜挖動作,臉上帶著病態的陶醉:
“你說……如果那個像妖精一般可愛的女孩,突然失去了那雙漂亮的、會說話的眼睛……
當她哭泣的時候,那晶瑩的淚珠,會不會是……美麗的金色呢? 就像她的黃金血脈一樣璀璨奪目?嗯?哈哈哈哈!”
她看著白默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徹底冷了下來,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慵懶和戲謔的眼眸深處,仿佛有來自地獄的寒冰在凝結、蔓延。
這反應讓凱妮斯感到了巨大的滿足,她開懷地、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
“生氣了嗎?白默?是不是想立刻沖出去,把整個元老院碾成齏粉?!”
她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語氣充滿了掌控一切的得意,“我太了解阿格萊雅那個女人了!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圣城的穩定!都是大局!
她絕不會允許你為了一個丫頭片子就肆意妄為,大開殺戒的!哈哈哈! 跟著她,你能得到什么?束縛!枷鎖!”
凱妮斯猛地收住笑聲,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誘騙的光芒,聲音帶著蠱惑:
“不如……來跟我! 只要你點頭,簽下這份協議,成為我的力量……那個粉頭發的小丫頭,自然安全無虞。否則……”
她拖長了調子,欣賞著白默臉上壓抑的冰冷,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破碎的藝術品:
“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 她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惡意滿滿地補充道:“哦,對了。聽說……你明天生日?”
凱妮斯臉上露出一個極其惡毒、如同毒蛇般的笑容:“希望……你會喜歡我送給你的這份‘生日禮物’!哈哈哈哈哈!”
狂笑聲中,她將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印滿了密密麻麻條款的羊皮紙協議,“啪”地一聲,重重地拍在包廂中央昂貴的紅木桌面上! 那聲音在寂靜的包廂里顯得格外刺耳。
協議書上,赫然羅列著一條條苛刻至極、要求白默完全效忠、遵從凱妮斯一切命令的條目,字字句句都散發著權力的腐臭和靈魂的枷鎖。
凱妮斯帶著勝利者的姿態,轉身,昂首闊步地離去,留下滿室壓抑的冰冷和那張象征著**裸威脅的協議。
白默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包廂內死寂一片,只有壁爐里木柴燃燒偶爾發出的輕微噼啪聲。
他緩緩地抬起眼,目光落在那份刺眼的協議上。
嘴角,一點一點地向上勾起,最終形成一個冰冷到極致、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弧度。
白默突然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低沉得如同來自九幽深淵,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喜歡?……我可太‘喜歡’……你送的這份生日禮物了,凱妮斯。”
……
第二天晚上。
阿格萊雅與白默坐在相對安靜的角落,面前是幾盤特意擺放的烤魚。
阿格萊雅的目光,細細丈量過白默身上那件黑色為底、白藍相應的衣服。
每一針每一線,都曾在她指尖反復摩挲。
她平靜開口:“白默,你終于……肯穿上它了?”
白默聞言,修長的手指下意識地撫過柔軟的衣襟。
他唇角勾起一抹輕淺的、帶著點溫柔的笑意,藍瞳在暖光下流轉著溫和的光澤:
“用昔漣姐的話來說,二十歲了,正是該穩重、可靠的年紀。
生日嘛,總要換套像樣點的衣服,讓關心我的人……開心開心。”
“可白默……”阿格萊雅放下刀叉,指尖劃過冰涼的杯壁,聲音壓低,帶上了一絲凝重,“關于元老院,關于凱妮斯昨天的威脅,我……”
話音未落,白默卻輕輕搖了搖頭。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但藍瞳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阿格萊雅女士,”他聲音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今夜,是慶祝的日子。先不談那些煩心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