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吳爽早早地來上班了,經過一晚上的滋潤,精神格外清爽。
今天是周一,按照慣例,黨委早上要集合工作人員一起開會,安排布置一周的工作任務。
吳爽像以前一樣,打電話請示鄉黨委書記張金成會上有哪些議程,需要通知到哪些人講話。
可是電話傳來提示音: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吳爽感到非常的奇怪,這在以往是從來沒有的事情。因為,張金成是二十四小時開機的,這是習慣,也是上級的要求。
“難道張書記的手機壞了嗎?不能啊,上個月剛剛換新的。”吳爽自己瞎猜測著。
吳爽坐在辦公室里,耐著性子等了一會。他不時的,走出辦公室,向旁邊的書記辦公室看去,發現是否來人。
上班的人逐漸多來起來,大家都是直奔會議室。
眼看著就要開會了,可是張金成還是沒有來。
也是奇怪,平時這個時間,方士軍也早來了,表現的比吳爽積極,向領導獻殷勤。然而,今天到這個時間他卻也沒有來。辦公室也顯得比以往清凈。
吳爽拿起電話又打了一遍,這時張金成的手機仍然提示關機的聲音。
這次,吳爽坐不住了。他心里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撥打電話給張金成的司機小王,想問問他是否與張金成在一起,哪里知道,小王的手機竟然也關機。
這一下,吳爽慌了,心里暗道:難道張金成出事了。
墨菲定律:越擔心什么事發生,可偏偏就是要發生什么事。
吳爽看到開會時間馬上到了,他就不再等待了,起身向會議室走去。
會議室在黨政辦公室的后面,穿過一個走廊,轉個彎就到了。
吳爽順著走廊走著,他看到路上其他同事看他眼神不一樣,以前的眼神是恭敬的、巴結的,現在是翻著白眼,鄙夷的。有的見到他躲的遠遠的,好像怕染上瘟疫一般。
吳爽急著去開會,也無暇顧及這些,心里想到,可能是自己多疑了。
路過鄉長潘思源辦公室時,通過窗戶,吳爽向里面瞥了一眼。他看見方士軍如哈巴狗一樣,正對著潘思源點頭哈腰的。吳爽隱約能夠聽到,潘思源大概的意思是在說,要好好干,以后前途無量啊。
吳爽沒有停留,也習慣了方士軍那個諂媚樣。
張金成與潘思源兩人不合適,經常有沖突,這是黨委大院公開的秘密了。吳爽夾在中間,不好做,想辦法調和兩人矛盾,時常卻遭到張金成的誤解,認為他沒有站好隊。然而,方士軍是兩邊和稀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反而想著辦法攪合去加劇矛盾。
當吳爽快要到會議室時,他看到一群人在那里議論著什么。然而當他們看到吳爽來時,其中一人使一個眼色,頓做鳥獸散,好像擔心吳爽聽到什么。吳爽不由懷疑,他們議論的內容大概與他有關。
會議開始了。
吳爽看到,臺上當中的座位是空著的,會議由鄉長潘思源主持,張金成真的沒有來。
吳爽在腦補著多種畫面,張金成突然生病了,而且很重已經住院,還是在路上出事了等等。他想等到散會后去落實清楚。
潘思源在臺上面講了什么,他腦子亂哄哄的,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看來,這個小子也火不了幾天了,算是到頭了。俗話說,‘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啊。”
“是啊,以前那趾高氣揚的樣子,現在,嗯,也是有罪受的了,不死也要脫層皮,說不定,要進去呢。”
“他與領導走的那樣近,能沒有事嗎。這個年頭,干的越多,打罐子越多。以后,還要小心點吧。”
吳爽聽著后面的人在議論著,感到莫名其妙,聽語氣,又好像是在說他的一樣。
他不由地回過頭來看看。原來是平時與他關系不好的幾個人在那里幸災樂禍地議論著。
看來,秦小雪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能光硬,硬容易斷,會得罪人的。果不其然,現在就驗證了。
“別說了,小心他聽到。”后面的這人也不知道有意對同事說的,還是對吳爽說的,說話的聲音反而更大了。不過,吳爽回頭看時,議論聲就戛然而止。看來他們對吳爽還是很忌憚的。
好不容易等到會議結束了,吳爽無精打采地來到辦公室,剛坐下來了,方士軍得意揚揚地走了進來,“這一下有好戲看了,誰叫某些人跟領導走得那樣近的,看來某些人要離開這里了。”
他那個得意勁,顯然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令人看了嘔吐。
“方士軍,你小子在這里胡說些什么呢?說明白點。”吳爽聽得云里霧里的,他知道方士軍肯定沒有好話,他站起來,攥緊拳頭狠勁地砸向辦公桌。就聽“砰”的一聲,桌子上的茶杯被震的晃了晃,差點掉了下來。
他這才發現,杯子空蕩蕩的,沒有水,要是在以前,早就有人給倒滿了。
方士軍一看,頭一縮,卻裝作什么事也沒有,不屑的看著,趾高氣揚的離開了辦公室。這一次,可能會如他所愿了。
吳爽眉頭緊鎖,正欲詢問辦公室其他人員方士軍所言何意時,只見機要室小李神色慌張地沖進辦公室,手里拿著一份文件,聲音顫抖地說:“吳秘書,剛剛收到的緊急通知,縣紀委正在對張金成書記進行紀律審查,同時要求所有與張書記有過密切工作接觸的人員配合調查。”
吳爽聞言,心中一震,文件從手中滑落,散落在地。此時他腦子一片空白,該來的最終要來的,但是沒有想到來得這么快。
張金成昨夜被縣紀委帶走了,當即宣布留置。看來他的問題還是比較大的。
黨委大院今天早上就傳開了,也難怪其他人員在議論著。
聽說,就連司機小王也被帶走了,不知道下一個該輪到誰。
此時,黨委大院是人心惶惶。
吳爽坐在辦公室里面是心神不寧,不能靜下心來工作。還好的是,方士軍走了之后,就沒有再來過,是不是他被找去問話了,也未嘗可知。他那塊是負責文字方面的工作,一般事務上接觸少,所以,他并不擔心什么,否則,也不會幸災樂禍了。
整整一個上午,吳爽坐在辦公桌前,雙手抱頭,緊閉雙眼,腦海中如同走馬燈般閃過與張金成共事的每一個場景。
他猛地想起張金成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小吳,那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啊。”
吳爽知道那件事就如同定時炸彈,隨時引爆,有可能讓他粉身碎骨。
想到這,吳爽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緊閉的雙眼,呆呆在坐在那里,辦公室內靜得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