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軍跑到潘思源的辦公室,這次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小心的敲門,而是直接闖進去。
潘思源正在審閱文件,聽到動靜,抬起頭來,看到方士軍沒有敲門,慌忙地闖了進來,他臉上立時現慍色。
“什么事,這么匆忙?”潘思源不悅地問道。
方士軍氣喘吁吁,也顧不上許多,急切地說道:“潘書記,不好了,李欣桐她……她把我的辦公室給吳爽了,說讓我另行安排!”
潘思源一聽,眉頭緊鎖,淡淡的說道:“就這事?”
方士軍一愣,看到潘思源反應比較平淡,意想不到?!皩Γ瓦@事?!?/p>
“好了,我知道了,是我安排的。”
方士軍的嘴長得大開,好久沒有合上,他怔怔的望著潘思源,好像聽錯了一般,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啊,潘思源明明說過,要把吳爽調到扶貧辦去的,這是他親耳聽見,怎么現在說變就變了呢,不至于這么快吧。吳爽怎么會又回來了嗎?他盼望已久的眼看就要到手的黨政辦秘書,就這么沒有了,心里比貓抓了還難受。
“怎么,還有事嗎?”
潘思源看到方士軍愣著站在那里不走,不耐煩地問道。
“為什么這樣呢?”方士軍不甘心地問道,眼神里充滿疑惑。
希望如果沒有就算了,而最可怕的是給了人的希望,吊起了胃口,卻又一下子失去,最會讓人瘋狂。
“我現在還有事,具體什么情況,你去問問你哥吧。”潘思源不正面回答,他也不想跟他說這么多,一些話,他覺得由他說出來不合適,而且他覺得方士軍不夠沉穩,方士波那邊他也不能得罪。
正在這時,一個電話打來,他接通電話,接著他一擺手,示意方士軍出去。
方士軍一聽潘思源這樣一說,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點頭答應,轉身離去。
他就是仗著他哥的本事,現在潘思源直接讓他去找他哥,把他的后臺說了出來,他也沒有底氣了。他一下子,就像戳破氣的氣球,垂頭喪氣的。
方士軍走出潘思源辦公室后,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他撥打了方士波的電話,即使這樣,他也用一只手捂著嘴,眼神不住地四下看著,生怕別人聽見。
“哥,怎么搞的,潘思源說要把吳爽調到扶貧辦,哪里想到他又不調走他了,這是什么情況?”
方士軍向方士波訴苦道,幾乎帶著哭腔。
這里不得不提到,方士波為什么對他這個弟弟這么的疼愛,甚至是嬌慣著。
原來,在方士軍剛剛上小學的時候,家境殷實,父母兩人都是教師,父親方俊嶺還是小學的校長。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
有一天,夕陽如血,灑在小鎮寧靜的街道上,方俊嶺夫婦倆,手挽手沿著馬路邊悠閑地散步,享受著一天中難得的閑暇時光。
然而,就在這時,一輛失控的貨車從拐角處猛然沖出,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夜空,一切都來不及反應,悲劇在一瞬間降臨。
方俊嶺夫婦兩人倒在血泊之中,永遠沒有醒過來,那時候方士軍剛剛過完八歲生日。
從此以后,方士軍就與方士波相依為命。方士波那時也不過是個剛上初中的少年,卻毅然挑起了家庭的重擔。
歲月流轉,方士波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和不懈努力,在官場上步步高升,而對方士軍,他始終懷有深深的愧疚,總覺得是因為父母離世太早,才讓這個弟弟在成長路上吃了太多苦。
所以,無論方士軍提出什么要求,方士波總是盡力滿足,哪怕是一些在旁人看來過分的要求。
這次,聽著弟弟電話那頭委屈的聲音,方士波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他的心里感到一絲的疼痛,他知道是潘思源把這個皮球踢給他了。但是為了那垂涎已久的鐵礦石場,他還是讓方士軍先忍一忍。
“呵呵,小軍啊,這事我知道?!狈绞坎ú恢涝鯓影参克@個弟弟,一心想滿足他的要求,不想讓他受一點委屈,要不是為了那個鐵礦石,他早就有讓吳爽滾蛋的心了。
“哇?!狈绞寇娨宦牐澈笫撬绲闹饕?,讓到手的希望又如同沙粒般從指縫間溜走,他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哭了出來。
真是打仗父子兵,上陣親兄弟。
方士波電話里一聽方士軍痛哭起來,心如刀絞。
“小軍啊,別哭,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我也不想讓你摻和進去。你記住,你永遠在哥的心里,無論何時哥是疼你的。你放心,哥解決不了的,咱們上面還有人,沒有哥解決不了的事情。就連那個潘思源,也要看哥的臉色。你還擔的什么心啊。”
方士波說著也有一點哽咽了。他沉穩地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他想盡力讓他這個弟弟滿意。
“本來打算讓你現在就干這個黨政辦秘書的,但是,不知道潘思源跟你說了嗎,現在縣里要清泉鄉鐵礦石開發可行性的分析報告,這個報告要得比較急,而前期是吳爽完成的。這個報告可以說是一個焦點,分析得好與不好,都不好。誰拿出這個報告,誰就處于風口浪尖啊,稍一不注意,就可能成為眾矢之的,說粉身碎骨都不為過啊。這個報告就是要黨政辦拿的,所以,先不能讓吳爽走,要有他頂著這個,等報告拿出,風頭過去后,到那時黨政辦就是你的了。所以,現在,你不但不失望,還要慶幸才是。到時候,也夠吳爽喝一壺的了,不死也要脫層皮?!?/p>
方士波稍微停留一下,可能他感覺這一席話,讓方士軍情緒穩定了。干脆,今天,他把話說到底,好給他這個弟弟一個寬心丸吃。
“現在,你不但不能排斥吳爽,反而還要讓他高興去干活,這是給你背鍋啊。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們先讓著點,哥已經安排好了,等報告一交,我就要潘思源找個由頭,讓他滾蛋,最好離開體制。到時候,黨政辦不就是你的天下了嗎?”
方士軍聽著哥哥的話,破涕為笑,心中的委屈和不滿也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期待和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