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龍靈村,能把人曬脫皮!毒日頭懸著,烤得泥地都呲啦作響,蟬鳴聒噪,山泉滾燙。可這點動靜,愣是被我“龍蝦”掀起的雞飛狗跳給蓋得死死的!
我龍蝦名字土?呸!俺祖宗是扛刀南下、血性彪悍的龍種!骨子里就烙著“拳頭最大”四個字!
可惜傳到我爹這輩兒,窮得家徒四壁,祖宗牌位都供不起了。爹常年在外“大戰鋼鐵”,窩棚破得四面透風,全靠我娘那風吹就倒的身板,拖著倆走路都打擺的弟妹硬撐。
萬幸,我有護犢子護到骨子里的奶奶!整個龍靈村,誰不知道“龍老太”的威名?那是個炮仗點引信就能炸平半個山頭的主兒!甭管老子捅了多大窟窿,只要往她身后一縮,她立馬擼袖子開腔,那大嗓門,屋頂的瓦片都得抖三抖!管你是隊長還是流氓,敢來呲牙?她抄起燒火棍就能追著你翻兩座山梁子!這,就是俺橫行無忌的底氣!
可親爺爺?看我的眼神比茅坑的石頭還冷。叔伯們不是埋了就是溜了,家里能頂事的,就剩一老一弱。
龍靈村也不是吃素的!幾十個寨子依八卦陣勢盤踞深山,中央龍塘幽深,老龍樹虬結成丘,連老屋排布都是祖宗防匪的兵陣!這里只認三個理兒:拳頭硬!講情義!不能慫!龍家人的血,天生就是滾燙帶火星子的!
老子龍蝦!就是這深山窩里,娃崽堆里的混世小魔王!小龍妖?二流子?都是被老子踩腳底下的貨!
一頭刺棱黑發跟刷了漆似的油亮,眼珠子一轉就是個鬼主意,渾身透著一股子要把天捅破的野勁兒!調皮?那是俺給死水般的窮日子添的鹽花!領導力?天生自帶!
啥?悶得慌?那就鬧!菜地的苞米、二嬸的毛桃、生產隊的黃豆,禍禍完了,烤煙棚里野味一烤,香飄十里!管他事后罵娘聲繞梁三日,老子圖的就是快活!
可今天,俺這快活栽在了學堂里!
最嬌氣的“花骨朵”王小草,今兒不知撞了啥邪,擰著身子往我邊上蹭。結果——“卟——!!!”
石破天驚!褲襠里像塞了串點著的摔炮!直接轟塌了半個教室的魂!
死寂一秒,哄笑聲幾乎把房梁掀飛!
那小娘皮杏核眼滴溜溜一轉,小蔥似的手指頭直戳我鼻梁:
“龍蝦!你放的!臭死啦!”
幾十道火辣辣的目光唰地釘死我臉,鄙夷、嘲笑、幸災樂禍,燒得老子臉皮冒煙!一股邪火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操!”腦子嗡地一聲,反手就是一記“五雷轟頂掌”!啪!清脆炸耳,比年三十最響的麻雷子還帶勁兒!
世界瞬間死寂。
小娘皮捂著腫成發面饅頭的臉,眼淚跟黃豆似的滾落,瞅我的眼神活像要吃人。嗚哇一聲干嚎,她旋風般沖了出去。得,這梁子,結下天大的了!
果然,沒等天黑,她家那對“門神”爹媽就殺氣騰騰堵在了我家破門檻前。她爹鐵塔似的杵著,鐵棍似的手指差點戳瞎我眼:
“有娘生沒爹教的野種!敢打老子閨女?行!今天這事兒沒完!老子閨女就是你的人了!娶她!養一輩子!少一個子兒,老子剁你手!”
我勒個大去!碰瓷碰到祖宗頭上了?這哪是結親,分明是綁票!
就在那鐵棍似的手指幾乎戳進我眼珠子的千鈞一發—
“嗷嗚——!”一聲堪比母獅咆哮的怒喝炸響!
俺那神獸奶奶,如同護犢的蒼鷹般,猛地沖了出來,橫在我身前,指著對方鼻子就罵:
“放你娘的羅圈螺旋屁!你閨女自己褲襠里放炮仗,栽贓陷害,想訛我孫子娶你家賠錢貨?門兒都沒有!窗戶縫都給你釘死!
再敢放個屁?老婆子我跟你全家上演武場!”
那氣勢!那嗓門!平地起驚雷!硬生生把那對“門神”吼得臉色發白,踉蹌著后退了半步!
我娘在一旁賠盡笑臉,磨破了嘴皮子,才勉強把這“親事”糊弄過去。奶奶還不解氣,叉腰堵門口罵了半宿,硬是把對方祖宗三代的黑料掀了個底朝天才罷休!
這窩囊氣還沒散盡,更大的麻煩找上門了!
打架?對俺龍蝦來說就是家常便飯!血脈里的東西,遇著對手就沸騰!二哥就是俺的鐵桿血盟!比我大一歲,壯得跟小牤牛犢子似的。村里長舌婆嚼舌根說兩家不和?呸!俺倆穿一條褲衩都嫌寬!是鐵打的兄弟!他那拳頭,硬起來能開山裂石。有他在,沒人敢動我一根指頭!
這天日頭毒辣,谷場麥秸堆金光閃閃。珍珍這小妮子,不知咋的忽然對我炸毛了。她長得比村里丫頭都鮮亮,身段早就抽條了,個頭還壓我一頭。
“龍蝦!你就是個壞得流膿的混賬東西!”
“呵?眼紅?鳳妹就愛跟老子玩!”
話音剛落,一股狠勁兒推得我后仰!嘿?敢先動手?老子龍蝦的字典里就沒“慫”!一個餓虎撲食就沖了上去!
這丫頭手勁兒竟不小!我倆扭成一團,虎鉗子般的手互掐著,在滾燙的麥秸堆里翻滾、撕扯!
砰!
塵土飛揚中,俺像座鐵塔似的,結結實實把她死死壓在了麥秸垛上!時間仿佛定格了。
她不掙扎了,仰躺著,烏黑的頭發散在金色麥秸上,小臉紅得能滴血。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死死瞪著我,像燒著一蓬烈火,又像凝著一層寒冰!羞憤!委屈!不甘心!還有……還有更深的東西,我看不懂,像龍潭最深的水,又像最燙的烙鐵!
操!真他媽玩脫了!
腦子瞬間比被雷劈了還懵!身體像觸電一樣彈開,頭也不敢回,撒丫子瘋跑!只留下珍珍孤零零地躺在刺眼的金色里……那雙眼睛里翻涌的情緒,復雜得讓老子心里直發顫——羞憤后面,怎么還藏了點像被拋棄小獸似的委屈?
傻子都看明白了!珍珍這丫頭,怕是早就……可老子整日圍著鳳妹轉,何曾正眼瞧過她?這場架,哪是打架?分明是火藥桶憋炸了!
一連幾天,珍珍那眼里的火跟冰,就像焊在了老子腦子里,攪得六神無主。
這龍靈村的麻煩,從來都是成雙成對的!正煩著呢,背后那股子陰魂不散的毒蛇盯梢感又爬了上來——是黃鋒!俺刻進骨子里的死對頭!
矮老子半頭,像根被抽干了水分的枯竹竿。尤其是他那張黑猴兒臉,細縫眼里淌出來的惡毒,恨不得把俺的心剜了!名字叫“鋒”?想扎死老子?呸!俺龍蝦混著龍種血和金剛砂,燒出來的就是塊能砸死人的板磚!
村里看著平靜,底下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暗流!俺兩家的血海深仇,早在一九六六年六月六那個鬼火森森的黑夜,就血淋淋地砸在老龍靈村人面前!
公房火把噼啪亂爆,空氣黏稠得像凝固的血。
“你能!你能干!你富!你不是能耐嗎?!”
一聲炸雷似的咆哮震落房梁積灰。
驚愕抬眼——只見我那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親爺爺,須發倒豎,眼珠血紅如瘋癲雄獅,掄著小孩兒胳膊粗的實心棍子,照著地上蜷縮的人影往死里砸!
“嗚哇——噗!咔嚓!”
棍棒砸皮肉,碎骨頭的聲音清晰刺耳!被打的是黃鋒的親爺爺黃老蔫兒,癱著只剩挨揍的份!黃奶奶跪在一旁哭嚎,抖如篩糠,絕望刺耳。
老人都知道,爺爺當年和黃老蔫兒親表兄弟,卻為一個“小白菜”爭得眼紅。小白菜選了富足的黃老蔫兒,這筆爛賬爛在我爺心尖上幾十年,終于在那個“斗地主”的夜里,裹著血沫子和瘋狂的火焰炸開了!
爺爺砸下去的每一棍,那刻骨的狠,那噴濺的仇,像冰錐扎透了小小年紀的俺——祖宗的血債,真他媽會像跗骨之蛆,一代代傳下來,砸在孫子頭上!
果然,從八歲起,黃鋒那蛇似的陰冷眼神就黏上了我!骨子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更操蛋的是——他家比我家強!
他爹是掙手藝錢的,娘舅曹林是村里人物,堂叔黃似仁做餅子買賣,還有個副隊長黃老邪撐腰!
俺家?窮得叮當響,屋漏偏逢連夜雨!
可老子字典里沒有“孬種”!沒勢?老子就用拳頭打出一片勢!憋屈?那就把這龍靈村攪個天翻地覆!讓整個村寨都給我龍蝦的名號唱贊歌!
最不能忍的是——黃鋒這陰貨,眼珠子也他娘的總黏在一個人身上:鳳妹妹!
操!撬老子墻角?!新仇舊恨一起涌上來!**上一輩的血沒流干,這一輩又來搶俺的心尖肉!
黃鋒!你爹你爺干不過我爺,就想踩著老子翻本?還妄想奪走鳳妹妹?
來啊!老子龍蝦伸著脖子等著!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俺背后的底牌有多硬:
炮仗護犢奶奶張老太——人形自走威懾炮!
偏幫講理的小隊長大爹——體制內強援!
鐵拳血盟二哥——永不背叛的戰斗機器!
硬朗直率家福哥——莽夫開路王!
百曉生龍忠——情報專家!
還有那兩個響當當的堂哥:
多智近乎妖的龍靈文——智囊詭策!
儀表堂堂、能勾魂攝魄的“龍妖”龍陽榮——!
這哪是親友團?這是俺一統龍靈村的“龍潭虎穴天團”!
黃鋒,咱們這盤橫跨兩代血仇、糾纏爭女情怨的大戲,鑼鼓,這才剛敲響!
看老子這混世魔王,怎么帶這群“狠茬子”,在龍靈村,鬧他個風雷涌動!玩他個轟轟烈烈!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