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北礪比剛剛的玉昌侯世子還要囂張,沈明棠不由得莞爾。
既是他不怕,那她也不需要怕。
沈明棠抬步往秦氏那邊去,待確定秦氏狀態平穩后,她回頭看向蕭北礪。
“能不能請王爺派人將我和我娘送到醫館瞧瞧?”
“不必。”蕭北礪拒絕她,抬手打了個響指,“紙鳶,進來。”
聽到紙鳶的名字,沈明棠不再說話。
因著她曾‘飄’在蕭北礪身邊多年的緣故,她也知道,蕭北礪身邊有個醫術很厲害的人,叫紙鳶。
蕭北礪在南晉國的絕境數不勝數,都是有高人出手搭救。
這個紙鳶,就是高人之一。
很快,一個頭戴黑色紗巾,渾身黑衣的女子快步走到了屋子里,站定在蕭北礪面前,“王爺。”
“給她看看。”蕭北礪微抬下巴。
紙鳶點點頭,利索地過去抓過秦氏的手,手指搭在她的脈上。
片刻后,她起身,“這位夫人是中了蒙汗藥,索性用的不多,大概一刻鐘后便會醒來。”
僅僅是蒙汗藥,沈明棠緊攥著的手微微松快了些。
想來沈明月盤算的事情,是齷齪的,可大周朝對藥鋪的管轄極其嚴苛,一般人弄不到那些不好的藥,倒是蒙汗藥好弄些。
只聽紙鳶又道,“雖是不多的蒙汗藥,可夫人的身子極其虛弱,不能跟普通人相提并論。”
“你能調?”蕭北礪問她。
紙鳶點點頭,毫不猶豫道,“能調。”
論調理身子,她只能算得上差不多,畢竟她最擅長的是制毒和解毒。
不過,秦氏的身子也好調。
只需她略微出手即可。
“那屬下抽空給這位夫人調一調?”紙鳶試探問道。
她看了沈明棠一眼,忍不住帶了些好奇,從玉嬤嬤開始,到王爺最信任的侍衛青山,似乎都挺喜歡這個沈姑娘的。
青山還偷偷跟她說,王爺似乎喜歡沈姑娘。
他們一致認為,王爺在南晉國吃了那么多的苦頭,往后的日子里若是能遇到一個喜歡的女子,那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單論這位沈姑娘肯替王爺擋劍,說明這姑娘心腸就不錯。
可惜她那時出了京尋草藥,并沒有跟這姑娘接觸過。
“多謝紙鳶姑娘。”沈明棠道謝。
紙鳶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突然,蕭北礪開了口,“這些日子你先跟在她身邊,無事不必回府。”
此話一出,不僅沈明棠愣了下,連紙鳶也止住了步子。
紙鳶猶豫道,“王爺,您的身子……”
“暫時無礙。”蕭北礪搖頭搖的灑脫,“你去就是。”
這小狐貍的事情,玉嬤嬤都已經跟他說過了,偷嫡換庶,被壓制了十四年,吃盡苦頭,嘖。
幸虧遇到了他。
見自家王爺堅持,紙鳶也知道他的脾性,懶得再勸。
她抬步離開。
“你的身子看著也不好,讓紙鳶跟我,你怎么辦?”沈明棠問道。
蕭北礪閑閑地瞥了她一眼,“本王不喜廢話過多的人。”
沈明棠啞然。
青山從外面將新的衣服送了進來,“屬下去尋了柳三姑娘,跟她借的,柳三姑娘特意尋了身新的。”
“柳三姑娘?”沈明棠莫名覺得哪里熟悉。
青山點點頭,“她說你剛剛還借走了她的披風,記得還給她。”
沈明棠知道是誰了。
她剛才被柳昭娘推下水時,確實借了一個小姑娘的披風。
就在這時,門口處又有了動靜,她側耳聽著腳步聲,并不是一兩個。
來了!
沈明棠面上劃過一絲冷笑,快步往外面走去。
“娘,娘,你在哪里?”沈明月哭嚷的聲音傳了進來。
很快屋門就有人踏了進來。
是個穿著柳家下人衣裳的丫鬟,沈明月緊隨其后,大步就跨了進來,臉上還掛著著急的淚。
沈明月呆了一瞬,“你怎么在這里?”
話音剛落,她的身后就涌進來了好幾個面露好奇,裝作著急的夫人。
大家不認識沈明棠,卻有人瞧出了蕭北礪。
“睿王?”有個圓臉夫人叫了起來。
沈明月這才瞧見沈明棠身邊的幾步處,還站著個高大瘦削,面容蒼白卻五官極其精致的男人。
再次瞧見睿王,她耳根不由得紅了紅。
一個月前,她喊著沈明棠外出閑逛,若不是聽說睿王端著一張人神共憤的臉出現在了附近,她也不會拉著沈明棠去看。
而沈明棠,也不會有替睿王擋劍的機緣。
如此,沈明棠該感激她才是,甚至當時情況危機之下,若不是她抬手推了沈明棠一下……
沈明月恨不得世上有后悔藥,她去替睿王擋那個劍!
后面的幾個夫人在交頭接耳一番后,也推測出了沈明棠的身份。
不過,眾人露出幾分不屑。
閨中女子外出做客,單獨與男子共處一屋,甚至還披了男子的披風,簡直不成體統。
沈明月也察覺到了她們的態度,心里的悔意當即就去了不少。
有了今日,沈明棠的名聲就毀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屋!
“明棠,我娘呢?”沈明月捂了嘴,滿臉寫著緊張,“我剛剛似乎看到玉昌侯世子,他沒有進這屋吧?”
此話一出,果然后面的人眼睛都亮了起來。
大家當然是來看熱鬧的。
“什么玉昌侯世子?”沈明棠裝作不解,“娘說身子不舒服,我便扶著她回屋歇息,路上碰到了睿王,便尋了他幫忙,我們一直在屋里守著娘,沒看見什么世子。”
沈明月瞪了眼,“明明是我……”
好在她及時剎了話。
若她說是她扶著秦氏來了這屋,又怎么跟眾人解釋她尋不到秦氏,大張旗鼓帶人來尋人呢?
沈明棠好奇道,“嫡姐明明什么?”
“沒什么。”沈明月強扯出一抹笑意,心里暗罵沈明棠壞了她的好事。
姨娘說了,此事若成,日后娘的所有東西都是她的。
她再也不會受到娘的擺布和控制。
沒了秦氏的話,沈明棠在府里,根本沒有靠山。
沈明棠沖她點點頭,又看向她身后的幾位夫人,笑道,“勞煩夫人們幫忙尋我娘,我娘只是身子不好,這會兒犯了困,大家不必擔憂。”
眾人本以為她私下里跟睿王共處一室,卻聽說秦氏也在,就沒了什么興趣。
如此,孤男寡女也算不上了。
而她們聽著剛剛這位沈家姑娘說似乎瞧見玉昌侯世子進了客房那邊,又找不見了她娘,她們才起了興趣的。
現在好了,什么熱鬧也沒看上。
有人就對沈明月起了不滿,“這位沈家姑娘日后還是少咋咋呼呼,哪個京城貴女不是遇事不是嫻雅冷靜,瞧瞧你,哪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沈明月漲紅了一張臉,急著想辯解什么。
可眾人理也不理她,呸了兩聲就離開了。
屋里很快就剩下了他們幾個。
“沈明棠,你故意……”沈明月惱羞成怒,朝著沈明棠發火。
可她話還沒說完,便見沈明棠舉了手。
她以為沈明棠想打她,立刻也跟著抬了手,她是嫡姐,教訓一頓庶妹,也沒人多管。
只是沈明月的手抬起來后,才發現沈明棠的手里不是空的。
沈明棠的手里,還攥著一把帶血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