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棠默默捏緊了手中的賣身契。
此舉雖險,卻成了大半。
她給了跪在地上的花穗一個眼色,花穗立刻聰慧地明白了她的意思,起身就到了沈明棠的身后。
周姨娘被兩人的舉動氣笑了。
什么花穗欺負過沈明棠,這分明是沈明棠故意騙她,明知道跟她要人她不會給,這才趁著這個機會要了人。
“你們今日將這個死丫頭帶回去,我要好好給她點顏色看看?!敝芤棠锢渎暤?。
四個老婆子應了聲,再也沒有任何顧忌的上前抓人。
沈明棠身后的花穗和剛剛的丫鬟眼神里透了堅決。
今日就算是被打死,也不能讓姑娘被周姨娘帶走。
可兩人到底年紀小,手里舉著的凳子很快就被人高馬大的婆子反奪了過去,很快便被婆子一手一個擰住了。
婆子朝著沈明棠獰笑,“二姑娘再不回去,老婆子我就將這兩個丫鬟的胳膊擰斷。”
沈明棠也知今日之事怕不能善了。
以她一人之力,也不可能打的過那四個婆子。
但她也早有準備。
“來人?!鄙蛎魈暮鋈缓攘艘宦?。
院子里很快有人應了,顯然是早有準備,然后有十二個人手里拿著木棍,朝著屋門口一步步逼近。
當時她搬到錦繡院,跟玉嬤嬤商議的第一件事便是,院里粗使的丫鬟婆子都要挑身體壯實的。
為此,玉嬤嬤還親自出去采買了幾個。
除了兩個在她屋里伺候的小丫鬟要機靈些的,其他外面的丫鬟婆子都氣勢壯如牛。
在周姨娘帶人過來的時候,眾人便自覺地準備起來了。
“將她們四人的腿腳打斷。”沈明棠負手而立,淡聲吩咐。
屋外人齊齊應了聲是,立刻上前來。
屋里的四個婆子見了這陣仗,哪里還有剛才氣勢洶洶的一面,當即就腿腳先軟了些。
她們連忙看向周姨娘。
周姨娘也沒想到沈明棠背后還藏了一手,她哪能讓沈明棠將她的人打殘,立刻就閃身擋了過去。
“放肆!”周姨娘朝著眾人呵斥,“你們若是敢……”
話音剛起,一個被舞的生了風的棍子照著周姨娘的臉面就閃了過來。
周姨娘下意識地側身避過。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朝著沈明棠那邊恨得目眥盡裂,卻不敢再往前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棍子毫不留情地落在四個嬤嬤的身上。
錦繡院里頓時慘叫連連。
“沈明棠,你敢!你敢!”周姨娘這次真是怒極,她指著沈明棠的臉,話都有些說不出口。
沈明棠朝著拿棍子的婆子伸了手,那婆子懂事地將棍子遞上。
她朝著周姨娘的頭頂高高舉起。
周姨娘下意識捂住了小腹,瞪直了眼。
忽的,兩眼一翻,朝著后面栽了下去。
沈明棠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她小腹處,嘴角勾了玩味的笑意,隨手將棍子一丟。
她還沒想好,如何讓周姨娘痛到極致。
隨著幾人的慘叫聲漸漸衰弱,沈明棠抬了手,“好了,你們辛苦一趟,好心將她們和周姨娘都送回院子吧?!?/p>
她嘆了口氣,“畢竟周姨娘還在禁足,私自出來也不好?!?/p>
幾個比周姨娘帶來的婆子更加強壯的婆子站了出來,齊齊應了聲,一人一個利索地將她們拖著胳膊直接就地拽了出去。
連周姨娘也不例外。
屋里剩下了沈明棠并兩個丫鬟。
“姑娘?!被ㄋ胙劾锖鴾I撲在沈明棠的腿處,激動地說不出話,“奴婢……”
她十歲被賣到沈家,一直都在周姨娘的院子里打雜,周姨娘對底下的人不好,眾人有樣學樣,各種拜高踩低,欺負弱小,她原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是個被眾人踩在底下的粗使丫鬟的命,可沒想到出了狼穴的二姑娘將她從周姨娘手里‘要’了過來。
沈明棠摸了摸她的頭,“你以后就是我身邊的大丫鬟?!?/p>
“是?!被ㄋ脒吙捱呅?。
沈明棠看向旁邊的丫鬟,“你剛才護我有功,日后也在屋里伺候吧,我記得你叫杏兒。”
杏兒上前高興地應了聲是。
“叫花絨吧?!鄙蛎魈慕o她改了名。
花絨更高興了,跪下給她磕了個頭,“謝姑娘賜名?!?/p>
經了剛才的事,她認定二姑娘并不是傳言那般膽小怕事的,相反,她不怕事,日后定能成了大事。
被姑娘改名,說明姑娘欣賞她,是好事。
沈明棠想起有人說沈明月被貴人送了回來。
她看向花絨,“你去問問大姑娘被誰送回來了?!?/p>
花絨最擅長打探消息,立刻點頭離開。
看著花穗還在哭,沈明棠不由得心里軟了軟,她在周姨娘身邊最艱難的那段時日,是花穗陪著她,不然她撐不過來。
主仆兩人說了好一會兒悄悄話。
沒多會兒花絨就回來了。
花絨道,“聽說是肅郡王送大姑娘回來的,有下人看到大姑娘進門時很高興,奴婢還問了,肅郡王是剛剛回京,似乎是在京城門口碰見了大姑娘?!?/p>
肅郡王?
沈明棠聽到這個名字,卻是猛地心頭一顫。
她很快又冷靜了下來。
不對,怎么這么早,肅郡王就跟沈明月碰上了?
上一世,沈明月是封了縣主的第二年,外出游玩時遇到了肅郡王,兩人有了交集的。
肅郡王是皇帝最小的弟弟,小小年紀便去了封地,回京就是為了娶妻的,在沈明月使出渾身解數后,終于成了肅郡王的正妃。
哪怕沈明月已經是縣主之位,可依著沈家的門第,也是高攀高嫁。
如今因著她的重生,許多事情有了變數?
沈明棠想了想,卻是勾了嘴角。
當了縣主的沈明月有資格當郡王妃,可只憑著沈家嫡女的位子,是當不了正妃的。
據她所知,那肅郡王的身邊還有個極其受寵的側妃呢。
鳳儀宮里。
皇后剛剛送走了柳夫人,命人叫來了睿王。
她看著底下站著的兒子發愁,“昭娘等了你許多年,對你情誼極深,又是柳家嫡女的高貴出身,你怎么就看不上她?”
“心如蛇蝎的惡毒。”蕭北礪張嘴道。
皇后一噎,念起柳夫人進宮后哭訴的那場,她皺眉,“都是小姑娘家的玩鬧罷了,都是因為她喜歡你,才……”
“才將一個傷勢未愈的蠢貨推到冰水里去?”蕭北礪問道。
皇后的話被打斷,盯了兒子半晌。
她曾想過,兒子從南晉國吃盡了苦頭,回來后可能會一言不發,可能會沉默寡言,可沒想到的是,兒子不是那等張不開嘴的人。
可是。
好好的兒子一張嘴,都是些什么話。
皇后嘆了口氣,“你若是喜歡沈家姑娘,我便跟你父皇說,待將你和昭娘賜婚時,將她賜給你做側妃可好?”
她耐心道,“雖說母后也覺得沈二姑娘性子不錯,溫婉有度,可她出身太差,若不是救了你一命,最多也就是個侍妾?!?/p>
“我不喜歡她。”蕭北礪皺了眉頭。
皇后張了張嘴,再次啞然。
她很想問,口口聲聲說不喜歡,那你巴巴地跑去給人家撐腰做什么。
這時,門口通傳的宮女走了進來。
宮女報,“娘娘,玉昌侯府里,說是要給世子請太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