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棠停了步子,朝著幾人點點頭。
這幾人不認識她,她卻認識眼前為首模樣出眾的少女,是柳家最小輩的嫡女,名叫柳昭娘。
柳昭娘是皇后有意指給睿王為妻的。
蕭北礪回到大周朝時,已經二十歲,而這柳昭娘一直未曾婚配,如今也有十八。
她一直在等他。
只是沈明棠知道的多了些,蕭北礪對女人,并不感興趣。
上一世,皇后為了蕭北礪與柳昭娘的婚事,不惜跟皇上大吵一架,最后蕭北礪站出來拒了婚。
柳昭娘聽說后,性情也是剛烈,當即就絞了頭發,跑去當了姑子。
后來蕭北礪上位當了皇帝,似乎后宮也是空的?
她倒是不知道了。
待蕭北礪將沈家問罪后,她便重生了。
“你就是沈明棠?”柳昭娘果然上下打量著她開了口。
沈明棠看出了她目光里的敵意,不由得嘆了口氣,“是我。”
她不得不借蕭北礪的勢,所以也不得不跟柳昭娘對上。
只是眼下,沈明棠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我還有急事,就不打擾各位了。”她輕聲道。
說罷,沈明棠抬步就要走。
今日也是巧合,她本想帶著玉嬤嬤過來,卻不曾想玉嬤嬤一大早就被喊去了睿王府。
她只好自己跟著秦氏來柳家。
只是,她越怕什么,便越來什么。
柳昭娘橫步一跨,伸了胳膊擋住了沈明棠的去路。
“雖然你為我表哥擋了一劍,但我警告你,不要對我表哥動什么歪心思。”柳昭娘故作兇狠,“我表哥是皇子貴胄,你一介小門小戶的庶女高攀不起。”
她模樣生的嬌憨,落在沈明棠眼里又是個小姑娘,沈明棠也沒什么好懼她的。
只是可憐這小姑娘一腔情誼,日后付諸東流。
沈明棠惦記著秦氏,不想跟她過多爭辯。
于是她順著話說,“柳姑娘說的對,我確實是高攀不起他,只是如今我還有別的事,需要先走。”
她說完,又要抬步。
可柳昭娘鐵了心要為難她,“你若真有這份自知之明,為何還要留在宮里養傷,是不是想討好我姑母。”
“我一介庶女,拿性命得了機會,為什么不能討好皇后娘娘。”沈明棠已然帶了些不耐。
她自知就算話說的再軟,眼前這些人也不會讓步。
沈明棠轉身就要走。
柳昭娘一個眼神,她身邊的幾個貴女立刻走了出來,笑意盈盈地攔了沈明棠。
硬是將前路后路都堵住了。
“聽說你還跟我表哥要走了玉嬤嬤,玉嬤嬤可是我表哥的奶娘,最疼我表哥了,你怎能如此不要臉。”柳昭娘瞪了一雙杏眼,“沈明棠,你還敢說你對我表哥沒意思?”
幾人步步逼近,將沈明棠圍在了一個小圈子里。
沈明棠嘆了口氣。
“柳姑娘想聽什么,我說我不喜歡睿王,你不死心,難道我說我喜歡睿王,你就滿意了?”
“你!”柳昭娘被她的話噎住。
若是沈明棠真說了她喜歡表哥,大概她也是接受不了的。
可她這幾日聽說表哥將玉嬤嬤給了沈明棠,就堵著一口氣,今日,她又怎能輕易放過沈明棠。
柳昭娘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廊下的旁邊有個寸大的鯉魚池,如今深秋,里面的鯉魚都被移到了暖房里,只余了些衰敗的荷花殘葉漂浮在上面。
幾人將沈明棠逼到了池子旁邊。
柳昭娘眼底閃過一絲暗芒,突然伸手猛推了一下沈明棠的前胸。
沈明棠已經做好了眼前之事難了的心里準備,只是她沒想到柳昭娘如此膽大,竟敢當著眾人的面直接將她推下池子。
她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的一瞬,拽緊了柳昭娘的衣衫。
“啊!”柳昭娘驚叫出聲。
只是眾人想去拉她時已經晚了。
兩人齊齊跌落在冰涼刺骨的水池里。
池水不淺,沈明棠會游水,可她試圖在水中站了幾次都沒有踩到底,涼水浸透衣衫,寒氣刺的她的皮肉生疼,連傷口處也不舒服了起來。
“救,救我……”柳昭娘在水中起起伏伏,口中的救命溢了出來。
上面站著的貴女們都一個個慌了神,拼命喊著小廝丫鬟過來救人。
只是她們剛才過來的時候,特意將伺候的下人支開,這會兒喊了好幾聲也沒人應。
沒人敢下來救人。
此舉本就是為了幫柳昭娘教訓沈明棠的,誰知道沈明棠將昭娘一起拽了下去。
沈明棠本不想管柳昭娘,可她游到岸邊,又怕柳昭娘真的淹死會引得柳家責怪,便不得不游了回來。
她拽著柳昭娘爬了上去。
沈明棠站起來,將身上濕了水變得沉重的外衣解了丟在地上,看向其中一個披著披風的少女。
“將你的披風給我。”她看向那少女。
少女愣了下。
“披風。”沈明棠沒好氣出聲。
少女手忙腳亂地將披風解下來給她。
沈明棠將披風系在自己身上,遮住了濕漉漉的身子,隨即看向地上臉色慘白的柳昭娘。
“她應當就是嗆了幾口水,還不將她送到暖和的屋子里,是想凍死她嗎?”她冷聲道。
說罷,她轉身大步朝客房的方向走去。
這次終于沒人再敢攔著她,一個個圍了柳昭娘,七手八腳地帶著她回屋。
柳家的客房處是一連排,沈明棠一邊喊著娘,一邊快步走著。
她走的急,時不時看著虛掩的門就進去看一看,出來時就沒注意前面站了個人。
沈明棠迎頭撞上了個寬厚的胸膛。
“嘶。”她鼻尖生的高挺,正好撞在鼻尖處,當即就酸的她差點掉淚。
“不看路。”男人的嘲諷聲從沈明棠的頭頂上傳了過來,又帶了幾分若有若無的寵溺。
只是沈明棠哪里顧得上。
她抬頭認出蕭北礪,也來不及客氣,直接拽了他的衣裳,“王爺,丫鬟說我娘來客房這邊了,我尋不到她,怕她出事。”
就在這一會兒的功夫,她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出現了許多不好的事情。
上一世的秦氏就在柳家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可上一世她受周姨娘控制,沒有跟來柳家,所以只能憑著自己的直覺猜想。
蕭北礪低了頭,目光嫌棄地落在她拽著自己衣角的手上,“松開。”
他不喜任何人碰觸他的衣裳。
沈明棠這才注意到自己抓了他的衣服,立刻松開。
“去找找沈夫人。”蕭北礪吩咐道。
他身邊后的青山摸了摸鼻子,應了聲是,轉身離開。
“你這是披了誰的衣裳,你的衣服怎么這么濕?”蕭北礪臉上生了幾分戾氣,“她們將你推下水了?”
他抬手掀了沈明棠身上的披風,就見里面早已濕透,甚至還滴答答地往下落水。
蕭北礪臉色更黑。
他想都不想隨手解了沈明棠身上的披風,丟棄在地上,又解了自己的披風,給她嚴實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