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競賽模擬賽的鈴聲剛響,林溪就發現不對勁。
面前的實驗儀器屏幕上,數據亂跳得像瘋了一樣。
她按了三次重置鍵,指針還是歪歪扭扭,根本沒法讀取。
“怎么了?”江川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他的實驗臺就在隔壁,指尖正飛快地在草稿紙上演算。
林溪皺著眉,敲了敲儀器外殼:“數據不準,像是被人動過手腳。”
蘇暖湊過來,一臉焦急:“我的也這樣!怎么辦?還有半小時就截止了!”
陳默推了推眼鏡,仔細檢查儀器:“接口沒問題,但內部參數好像被篡改了。”
林溪抬頭看向斜前方的趙志明。
他正低著頭,嘴角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手指在桌下飛快地按手機。
“是他搞的鬼。”林溪壓低聲音,“剛才他還來問我解題思路,故意往錯的方向引。”
江川的眼神冷了下來,起身就要去找趙志明。
“別去。”林溪拉住他,“沒有證據,反而會被他倒打一耙。”
江川咬了咬牙,坐回座位:“那怎么辦?總不能放棄吧?”
“儀器不準,就手動校正。”林溪拿出尺子和計算器,“我們分工,你負責推導修正公式,我和蘇暖重新測量基礎數據,陳默整理步驟。”
江川點點頭,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他的思路比林溪快得多,幾分鐘就寫出一串復雜的公式。
“按這個算,能抵消儀器的誤差。”他把草稿紙推給林溪。
林溪看著密密麻麻的公式,眼里閃過一絲驚訝。
這些推導方法,連老師都沒講過,他到底是從哪里學的?
沒時間多想,她立刻拿起量杯,開始重新測量。
蘇暖按住發抖的手,記錄數據:“溪溪,這個數值還是不對啊!”
“再測三次,取平均值。”林溪的聲音很穩,“別慌,我們還有時間。”
陳默也加入進來,幫著核對數據,時不時提出補充意見。
四人圍著實驗臺,動作飛快卻有條不紊。
江川偶爾抬頭,看到林溪額角的汗,悄悄遞過一張紙巾。
林溪接過,指尖碰到他的,兩人都愣了一下,又飛快移開。
距離截止還有五分鐘時,林溪終于算出了正確結果。
“搞定!”蘇暖拍了下手,又立刻捂住嘴,生怕被監考老師發現。
江川把最終答案寫在答題紙上,遞到林溪面前:“檢查一下。”
林溪快速瀏覽一遍,點頭:“沒問題。”
四人同時交卷,走出實驗室時,趙志明正站在門口等著。
“怎么樣?儀器不好用吧?”他挑眉,語氣帶著挑釁。
“托你的福,剛好練了手。”江川冷笑,“下次想搞鬼,記得把儀器弄壞得徹底點。”
趙志明的臉色變了變:“你胡說什么?我可沒碰過儀器。”
“是不是胡說,你心里清楚。”林溪看著他,“模擬賽而已,沒必要這么不擇手段。”
說完,她拉著蘇暖往前走,江川和陳默跟在后面。
趙志明看著他們的背影,眼里滿是不甘和陰狠。
下午放學,林溪收拾書包時,發現江川走得格外匆忙。
“他今天怎么回事?好像在趕時間。”蘇暖疑惑地說。
“不知道。”林溪搖搖頭,心里卻有點在意。
她想起江川奶奶的手術費,還有他眼底的青黑。
鬼使神差地,林溪跟了上去。
江川沒有回家,而是往城郊的工地走去。
他脫掉校服外套,露出里面洗得發白的T恤,戴上安全帽,加入了搬運水泥的隊伍。
夕陽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長,每搬一袋水泥,肩膀就往下沉一下。
林溪站在馬路對面,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有點難受。
她終于明白,他為什么總是上課打瞌睡,為什么不肯接受他們的錢。
這份小心翼翼的自尊,讓人心疼。
搬運車再來時,江川沒站穩,差點摔倒。
林溪下意識地沖了過去,扶住他的胳膊:“小心點!”
江川看到她,愣住了,臉上滿是尷尬:“你怎么來了?”
“我……”林溪看著他沾滿灰塵的手,“我路過,看到你在這里。”
“這里灰塵大,你快回去。”江川掙開她的手,往工地里面走。
“江川!”林溪叫住他,“奶奶的手術費,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不用這么辛苦。”
江川的腳步停住,后背挺得筆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決。”
“我們是朋友啊!”林溪往前走了兩步,“朋友之間互相幫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不需要同情。”江川轉過身,眼神里帶著倔強,“我奶奶的手術費,我會自己湊齊,不會欠任何人的。”
林溪看著他,心里有點委屈,又有點理解。
他就像一只刺猬,用堅硬的外殼保護自己,不肯露出一點柔軟。
“我不是同情你。”林溪的聲音有點啞,“我是覺得,你沒必要一個人扛著。”
江川沒說話,轉身繼續搬運水泥,動作比之前更用力了。
林溪站在原地,看著他忙碌的身影,眼淚差點掉下來。
蘇暖突然跑過來,拉了拉她的胳膊:“溪溪,我們走吧,別讓他為難。”
林溪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工地。
路上,蘇暖嘆了口氣:“江川也太要強了,其實我們只是想幫他。”
“我知道。”林溪說,“但他的自尊,不允許他接受別人的幫助。”
回到家,林溪坐在書桌前,翻看著物理競賽的資料,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她想起江川在工地里的樣子,想起他通紅的眼眶,心里很不是滋味。
突然,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陳默發來的信息:“我查到了,趙志明和張揚今天下午在網吧見面,好像在密謀什么,可能和江川有關。”
林溪的心一沉。
趙志明還沒放棄報復,他們又要搞什么鬼?
她立刻回復:“知道了,我們明天提醒江川小心點。”
掛了電話,林溪走到窗邊,看向城郊的方向。
工地的燈光已經亮了起來,像一顆遙遠的星星。
江川還在那里打工嗎?他會不會遇到危險?
而趙志明和張揚的密謀,又會給江川帶來什么樣的麻煩?
她越想越擔心,拿起手機,想給江川發一條信息,讓他注意安全。
手指懸在屏幕上,卻遲遲不敢按下發送鍵。
她怕自己的關心,又會傷害到他的自尊。
糾結間,手機突然又震動了一下。
這次是一條陌生號碼的彩信,沒有文字,只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江川被幾個穿著黑衣的人圍在中間,臉上帶著傷,看起來很狼狽。
林溪的心臟猛地一縮。
這張照片是在哪里拍的?江川現在怎么樣了?
發照片的人是誰?是趙志明和張揚嗎?
無數個問題涌上心頭,讓她坐立不安。
她再也顧不上什么自尊,立刻撥通了江川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卻一直無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