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拿到咱家的這份百官行錄，就可以借此脅令滿朝的文武百官。”

“所以......”

魏進忠搖了搖頭，老臉哂笑起來：“有很多人想要咱家死，但他們又害怕咱家真的死了，也有很多人想要咱家活，但他們又害怕咱家真的活著......”

“所以說，魏公公想要用這份百官行錄，再和本督主談個新的交易？”

曹陌嘴角笑了笑，如果真如魏進忠所說，他的這份百官行錄里，記載著滿朝文武百官各自的把柄。

那么這份百官行錄的價值，的確要比他手里那些銀子的價值，更為值錢。

不。

是有錢都買不到。

“不不不......”

魏進忠搖頭，兩眼放光地看向曹陌：“咱家要把這份百官行錄，直接送給曹督主......”

“哦？”

曹陌詫異起來：“為何？”

“咱家已經(jīng)老了，馬上就快要死了，這臨死之前，總想再為大周做點什么......”

魏進忠重重咳嗽一聲，目光悠悠地看向曹陌：“既然曹督主也是一個妙人，想必也早就已經(jīng)看了出來，咱家的那個義子，叫......叫什么來著......”

魏進忠老臉上的眉頭皺了又皺，似乎有些癡呆起來。

“魏暢。”

曹陌提醒道。

“對，就是魏暢這小子......”

魏進忠一笑，顫顫巍巍地追憶起來：“他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京城，不過是奉咱家的命令，咱家在聽聞陛下重建西廠，并且任命了一個年僅十八歲的西廠督主時，咱家這心里就刺撓得慌。”

“咱家就想啊，到底是什么青年才俊，才能夠得到陛下的如此賞識，想當初，咱家十八歲時，還在宮里當雜役小太監(jiān)呢......”

“......”

曹陌沒有說話，就這么靜靜聽著魏進忠的絮絮叨叨。

他的確是老了，說話都已經(jīng)有些談吐不清。

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極為年輕的優(yōu)秀后輩，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念叨著自己年輕時候的經(jīng)歷。

想要和對方比較一番，但最后卻又自行慚穢，不禁連連嘆息。

不過的確如魏進忠所說。

在走進安北縣的客棧房間，見到魏進忠后，曹陌便就已經(jīng)明白，小多子他們能夠抓到魏暢，不過是魏暢故意讓他們抓的。

而其目的也很顯然，乃是奉了魏進忠的意思。

曹陌也明白魏進忠為什么會這么做。

眼前這位曾經(jīng)的大周九千歲，如今只是一個已經(jīng)行將就木的老太監(jiān)，只想在他臨死之前，把他藏起來的銀子和百官行錄的消息，告訴自己這位年輕的西廠督主。

就像他說的那樣，他也可以談，他也可以識趣，他也可以愛大周。

“你就這么相信本督，萬一本督經(jīng)不住你的蠱惑，拿著那三萬兩黃金直接跑了，又或者你我都死在了回京路上呢？”

在魏進忠說完之后，曹陌幽幽開口。

“那咱家也沒辦法了。”

魏進忠搖了搖頭，深深一嘆：“就咱家剛才說的，咱家已經(jīng)老了，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剩下的，也只能夠盡人事，聽天命......”

“不過......”

魏進忠又看向曹陌，露出豁了一顆的門牙，笑道：“曹督主不僅心志堅定，對陛下忠心耿耿，而且膽氣非凡，心智過人，福緣也深厚，這不是已經(jīng)順順利利把咱家?guī)Щ鼐┏莵砹?.....”

啪！

啪！

啪！

曹陌拍了拍手掌，輕輕一笑：“魏公公會說話就多說點，這些話本督主喜歡聽。”

“......”

魏進忠啞然失笑。

旋即。

又伸手從懷中，顫顫巍巍掏出一塊玉佩：“其實那些銀子和百官行錄，咱家早就想交給陛下了，但此前陛下年幼，尚未親政，而咱家也身不由己，如今能不能將它們帶回京城，就全靠曹督主了......”

“這塊玉佩是？”

曹陌看到魏進忠遞過來的這塊玉佩，伸手接過。

魏進忠笑道：“除了魏暢之外，咱家手下還有一些能夠信得過的義子義女，稍微會一些粗淺武藝，曹督主若是愿意，也可以將他們都編入西廠，為曹督主盡些綿薄之力。”

“只要他們看到曹督主手中這塊玉佩，便就明白，咱家已經(jīng)將他們都托付給曹督主了......”

“他們現(xiàn)在在哪？”

曹陌打量了手中的玉佩一眼，來了興趣，他如今的西廠，的確缺少人才。

現(xiàn)在西廠的外勤人員，倒是有盧一川等人可以先撐著。

但內(nèi)廷人手，卻是只有小多子等一眾小太監(jiān)，仍是有些不太夠看。

如果能有魏進忠的這些義子和義女加入西廠，現(xiàn)成的一批修為不低的太監(jiān)和女子，無疑可以大大增加西廠內(nèi)廷人馬的實力。

“就在安北縣外，城南山莊，看守著咱家的那份百官行錄。”

魏進忠一笑：“不過他們愿不愿意誠心追隨于曹督主，就得要看曹督主你的本事了......”

對于這些義子義女，魏進忠只是讓他們看守好百官行錄，并沒有強求他們繼續(xù)為朝廷賣命。

待到將百官行錄交給手持玉佩者后，便讓他們?nèi)チ綦S意，皆由他們自己的本心。

畢竟，若是大周王朝真的大廈將傾，小皇帝又軟弱無能，就算繼續(xù)為朝廷效命，也不過是白白送命。

“看我的本事？”

曹陌把玩著手中的玉佩：“魏公公這可就為難本督了，恐怕魏公公有所不知，本督主從來不喜歡求著別人給本督做事。”

魏進忠幽幽開口：“他們不要銀子，而且還有好幾個大宗師。”

曹陌面色一正：“不過話又說回來，本督主還是挺賞識愿意為朝廷分憂的有識之士。”

“......”

魏進忠再次啞然失笑。

臨了。

又對曹陌叮囑道：“小心如今的東廠大督主劉意，此人狼子野心，兩面三刀，咱家當初就是一時不慎，被他背叛。”

曹陌笑了笑：“要不要本督為魏公公你報仇？”

魏進忠搖了搖頭，嘆息道：“咱家都已是行將就木的人了，心中早已沒有那么大的仇，也沒有那么大的恨......”

“......”

曹陌暗道一聲可惜，居然沒能從魏進忠這里觸發(fā)一個面板任務。

“行，我知道了，本督主會小心這老小子的。”

“還有——”

魏進忠又看向曹陌，再次語重心長地叮囑：“那份百官行錄，是咱家送給曹督主的，曹督主無需交給陛下。”

“畢竟，如果一個皇帝需要用這種東西來脅迫臣子，那也意味著，君逼臣反，國將不國。”

“但曹督主你不一樣，就像咱家當初執(zhí)掌東廠一樣，咱們不是皇帝，咱們只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也可以說是皇帝的另一個身份。”

“皇帝不方便說的話，咱們要說，皇帝不方便做的事，咱們來做......”

“本督明白。”

曹陌淡淡點頭，這些道理他自然都懂，不過......曹陌看著魏進忠的那張老臉，忽然好奇問道：“你恨陛下嗎？”

他是真沒想到，這老小子都被女帝給廢了，居然還對大周這么忠心耿耿。

真是讓他曹某人這樣，時刻都想著要頂撞女帝的逆臣賊子，不免感到有些羞愧起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魏進忠承蒙君恩，得先皇賜名進忠二字，世不敢忘。”

魏進忠搖搖頭，眼中又是露出一抹對先皇的追憶之色：“陛下也是身不由己，咱家心里都明白，咱家之前的所作所為，也一樣是身不由己，咱家不求陛下明白，只求心中能夠無愧于先皇所托，便可以了......”

說到最后，魏進忠的聲音逐漸越來越小，已然是氣若游絲。

“......”

曹陌心中嘆了一聲，保證道：“你的忠心，本督主會如實向陛下秉明的。”

“無妨，無妨......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就不用再給陛下說了，陛下的年紀本來就小，不過是給陛下徒添煩惱罷了。”

“身為大周的皇帝，陛下做的任何事情，都只能是對的，對的......”

魏進忠低聲呢喃，本就形容枯槁的老臉，已是一片蒼白。

最終，他緩緩垂下了頭顱，最后的一縷生機，也在他的低聲呢喃中，逐漸湮滅。

“......”

曹陌沉默無言，心中嘆息一聲，最終起身離開。

......

“義父已經(jīng)把玉佩交給曹督主了？”

來到另一間牢房，曹陌將魏暢放了出來，并解開了封在他周身大穴上的氣機。

這魏暢的修為并不低，已經(jīng)隱隱觸碰到了大宗師的門檻，乃是一尊修為在宗師圓滿的小高手。

見到曹陌手中亮出的玉佩，魏暢不由問道。

“嗯......”

曹陌點了點頭，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干兒子：“你義父已經(jīng)把你們都托付給本督了，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叫本督一聲義父。”

“咳咳，曹督主別開玩笑，您的年紀還沒有咱家一半大呢！”

魏暢干笑一聲。

曹陌不過才十八歲，而他都已經(jīng)年近四十，讓他叫曹陌一聲義父，他顯然是叫不出口的。

“有沒有興趣加入西廠？”

曹陌將玉佩收起后，直接問道。

“承蒙督主抬愛，在下必當為督主赴湯蹈火！”

魏暢二話不說，直接拱手行禮，在見到曹陌手中的玉佩后，他便已經(jīng)明白義父的意思。

身為義父最喜愛的義子，他自是不會忤逆義父的安排。

“答應得這么爽快？”

曹陌打趣開口：“昨日早上本督前往安北縣，見到魏公公時，魏公公可是說你身有反骨，真的假的？”

“假的！”

“義父他老人家埋汰咱家呢！”

魏暢急了，連忙否認道：“咱家就只是平時愛與他老人家頂嘴而已，真沒有反骨，不信督主您自己看！”

說著，魏暢急忙把后腦勺轉(zhuǎn)過來，只為讓曹陌看個清楚。

“......”

曹陌看了一眼，確實沒有反骨。

而后。

魏暢又把衣服解開。

曹陌急忙制止：“干什么，本督可不好這一口啊！”

“不是，督主您別誤會......”

魏暢訕訕一笑，解開衣服，露出后背上紋著的四個大字：精忠報國。

“這是義父從小就給咱家紋的，就是要咱家時刻謹記，精忠報國，所以咱家這身上別的沒有，只有對大周的忠心，對督主您的忠心......”

“行了行了，本督已經(jīng)看到了。”

曹陌揮揮手，讓魏暢趕緊把衣服穿好。

而后又吩咐道：“魏公公已經(jīng)壽終正寢，你待會在衙門內(nèi)找?guī)讉€人，一起將魏公公好生安葬，等魏公公的喪事結(jié)束后，再聽本督的命令，去找你的那些義兄義妹們。”

“是，督主。”

魏暢點點頭，聽到義父魏進忠已經(jīng)仙去，他也顧不得再嬉皮笑臉。

......

從地牢離開。

曹陌再次回到自己的官署，也即是他的督主辦公室。

剛剛他才和南宮璃在這里大戰(zhàn)了兩場，此刻的案桌上，皮質(zhì)官椅上，都還有兩人留下的不少荒唐痕跡。

曹陌隨便打掃了一番。

而后。

心念一動，面板界面頓時浮現(xiàn)而出：

【已完成女帝蕭如瓏委托的任務：緝拿前東廠大督主魏進忠，并審訊出他的身家下落。】

【獲得獎勵：地階功法《六脈神劍》，二十年武道修為。】

“又有二十年的武道修為了......”

曹陌想了想，在昨夜見識到武技的厲害后，他決定先加注在這門新到手的武技《六脈神劍》上。

畢竟他對《六脈神劍》的大名，早已經(jīng)有所耳聞。

況且，一門玄階的《天星劍法》都已經(jīng)如此非凡，而這門《六脈神劍》的品階乃是地階，應當也會更加厲害，能夠大幅提升他的實戰(zhàn)能力。

至于修為——

還是那句話，能嗑藥誰還傻乎乎地細細打磨？

【第一年，你成功修行六脈神劍入門，能夠催動商陽劍一脈，以指尖劍氣殺人于無形。】

【第六年，在你接連不斷的刻苦努力下，你總算能夠成功催動六脈劍氣，達到小成境界，但這六脈劍氣，卻仍是時有時無。】

【第十二年，又經(jīng)過六年的鉆研，你已經(jīng)能夠無比熟練地使用六脈神劍，不再出現(xiàn)時有時無的狀況。】

【第十五年，你開始得心應手，六脈神劍被你使得出神入化，爐火純青，指誰誰死。】

【武技】：《六脈神劍》（地階·圓滿）

“指誰誰死？”

在面板推演結(jié)束后，曹陌睜開眼，無數(shù)《六脈神劍》的感悟涌上心頭。

僅是心念一動。

霎時，指尖數(shù)道無形劍氣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