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黑霧的莫羽在空中飛速前進。

這時候的他感覺自己好似擁有了無數個分身，每一只機械納米蟲都是一只眼睛，提供了他360°全方位的無死角視覺。

時隔多年，黑風領域場屏障再次出現在莫羽的視角盡頭。

這座領域場自從那次突然擴張后，就沒有與人族爆發過戰爭，也不曾被人族特別針對。

除了所處位置較為偏僻外，也與黑風族的強大的戰力有關。

但這一次，莫羽決定以自己的最強形態來終結這座領域場。

他要將心底最后的遺憾彌補，與過去的自己真正告別。

他在這時猛地提速。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不斷響起電子音：

【正在檢測機械納米蟲激活狀態……已開啟百分百激活。】

【正在檢測機械納米蟲充能狀態……能量儲備99.9%（攝取天地靈氣補充中）】

【正在檢測機械納米蟲整體結構完整度……完整度100%。】

【戰斗模式開啟，機械納米蟲進入高能運轉狀態?！?/p>

【記錄模式開啟，戰斗數據將實時傳輸至星城資料庫。】

……

電子音響徹的背后，機械改造部正在實時記錄相關數據。

向黑風族出手前，莫羽提前向星城最高議會申請了此次行動。

但是否能夠參與前線戰斗卻并非由莫羽來決定。

機械納米蟲的打造耗資巨大，戰斗中造成損傷對整個星城而言都是難以接受的損失。

但莫羽的申請還是毫無懸念地通過了。

這里有城市管理員的幫助，也有星城最高議會高層們一致的同意。

他們都認為即使再珍貴，如果無法應用于實戰，機械納米蟲技術再強也是無用。

任何技術都需要在戰場進行磨煉，證明其價值。

這也是當初星城最高議同意批準機械納米蟲技術發展的核心理念。

至于為何選擇強大的黑風領域場作為測試對象，既有莫羽的因素在里面，星城高層還考慮到唯有強大的對手才能驗證機械納米蟲的性能。

如果只是普通的領域場，機械納米蟲又與普通的前線戰士有何區別。

這些年過億血石資源的投入，選擇強大的對手進行測試才能證明其價值。

納米蟲群在此時迸發黑光，化作一道漆黑色流光穿過黑風領域場屏障。

呈現在莫羽視角下的是黑風呼嘯的陰暗世界，能看到與人類世界完全不同的動物與植物。

他的出現很快吸引了不遠處一個前哨駐地的注意。

這些年來黑風領域場雖未被定性為驅散地，但也時常會有戰團前來探索。

黑風族與人族的關系始終都處在相互試探狀態。

所以黑風族在領域場面向人族領地的前哨位置設置瞭望等防御設施，實屬正常。

莫羽的第一個目標，便是盯上了前哨駐地。

他的出現也吸引了黑風族前哨戰士的警惕，詭異的鳴笛聲在這時響徹，駐地內的大量黑風族戰士身影快速集結整合，以為是人族勢力來犯。

黑風族成員有著類人的長相，以人類的審美觀來看，它們的面容顯得十分猙獰，兩顆獠牙突出嘴巴，顯露在外。

但這只是黑風族戰士的一種形態。

黑風族里有一個特殊的群體，名叫法耶，翻譯成人類能夠理解的詞匯，可以稱之為“元素使者”，他們普遍掌握了軀體短暫元素化的能力，能夠幻化成一種不存在于人類世界的元素“黑風”。

當年莫羽就是被黑風族的元素使者偷襲，來不及反應就被斬斷了左臂與雙腿。

此時黑風族的前哨駐地里升起兩團黑色龍卷，以極快的速度朝莫羽襲去。

但這一次不同以往。

當黑色旋風與莫羽的納米機械蟲聚集而成的黑霧相撞，就像是遇到了克星，機械納米蟲瘋狂啃食“黑風元素”，眨眼間將黑色旋風啃食得渣都不剩。

兩個元素使者甚至來不及反應，發不出一聲慘叫就消失不見。

這一幕著實看呆了下方的其他黑風族戰士。

與此同時，莫羽的腦海中也出現了實時的戰斗反饋。

【吞噬未知元素能量，抵消元素傷害45.7%，吸收元素能量39.5%……機械納米蟲損耗率：0.14%，自我修復已經完成，現損耗：0%……吞噬充能完畢，現有能量儲備：107%，能量微過載狀態，開始釋放過量能量?！?/p>

伴隨著機械電子音在莫羽的腦海中響起。

莫羽念頭轉瞬間，機械納米蟲開始聚集，散發黑色光芒。

嗡嗡~

能量聚集發出嗡鳴，過載的能量化為一枚黑色能量彈落在下方。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泥土混雜著數名黑風族戰士的殘肢飛濺，恐怖的能量余波更是將附近的幾棵大樹連根拔起，拍向遠方。

遙望下方面露驚恐的黑風族戰士，莫羽沒有停留，當即朝下方俯沖。

黑風族的前哨戰士顯然都不傻，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這團神秘物質的對手，當即選擇分散撤離。

但莫羽沒有給它們機會。

機械納米蟲聚合而成的軀體眨眼間分成了十余團黑霧，分別朝不同方向飛去。

所有與機械納米蟲接觸到的黑風族生命，都會在短時間內被啃食殆盡，血肉之軀化作白骨，最終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但非能量的物質機械納米蟲無法吞噬，啃食后便會吐出，化作洋洋灑灑的粉末飄散。

初次出手，機械納米蟲的強度讓莫羽很是滿意。

這些數據實時傳輸至機械改造試驗部，讓監測數據的團隊成員也是興奮不已。

吸能、能量轉換、吞噬……雖遠無法與靈能納米蟲相比，但機械納米蟲展現的能力特性已經有了一絲獨屬于小黑的風采。

但這還遠不是機械納米蟲的戰力極限。

分散出去的機械納米蟲重新聚集后，莫羽朝黑風領域場里深入。

沿途不斷響起了詭異的警報聲，凡是進入機械納米蟲行動范圍內的黑風族戰士都沒有任何例外，在短時間內被啃食殆盡。

納米級的大小，讓機械納米蟲難以被擊中。

任何物理層面的攻勢，還未接觸到機械納米蟲，帶起的勁風便會將機械納米蟲吹散，自帶物理躲避特性。

遇到元素傷害更是輕松。

禁魔石的特性能夠讓機械納米蟲豁免部分傷害，流星石的特性又能讓機械納米蟲吸收轉換部分能量傷害為儲備能量。

最重要的是，機械納米蟲還具有自我修復特性。

每一只機械納米蟲都是獨立的一臺機器，能夠替其他機械納米蟲進行修復工作。

莫羽在黑風領域場好似猛虎入羊群，黑風族的戰士沒有一合之敵。

勢如破竹的前進，莫羽的視線盡頭出現了黑風族的城邦。

這座城市的結構與人類理解中的城市結構不同，城市由無數黑色石柱組成，看起來十分簡陋。

黑風族的房子就搭建在巨石柱上，深入地底的黑色巨石柱似乎能從地底抽取某種能量，表面泛著強烈的靈氣波動，為石柱上的房子供能。

聽到警報聲，越來越多的黑風族戰士走出石屋，手持武器遙望莫羽飄來的方向。

新一輪的戰斗一觸即發。

無數黑風元素構成的能量彈如雨點般升空朝莫羽落下。

面對洶涌如潮水般的覆蓋式打擊，莫羽操控機械納米蟲甚至懶得躲閃。

打在霧形態的機械納米蟲聚合體上，能量短時間內就會被分食殆盡。

機械納米蟲很快達到了180%的中等能量過載狀態。

雖然沒有小黑的吞噬分裂壯大能力，但多余的能量卻可以成為莫羽對敵時的武器。

他在這時重新聚合成人類形態，舉起了右手。

機械納米蟲將過載的能量噴吐，往莫羽的右手心聚合，眨眼間就匯聚成了一顆碩大的黑色能量球。

莫羽伸手朝前一揮，能量球以極快的速度朝前方席卷。

轟！

能量球在遍布石柱的區域爆炸，瞬間迸發的能量波將十余根黑色石柱摧毀，恐怖的余波還將附近不遠處的石屋摧毀。

本以為是人族突然襲來，黑風族做好了血戰的準備。

但面對神秘莫測的機械納米蟲聚合體，黑風族的戰士眼里只有迷茫與恐懼。

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對敵。

短暫的迷茫過后，他們迅速組織起來，再次向莫羽發起了進攻。

生命形態進階為機械納米蟲聚合體后，對莫羽而言敵人的數量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只要釋放的元素打擊無法突破機械納米蟲的能量承載上限，他就是無敵的。

面對物理層面的攻勢，機械納米蟲雖無法像面對元素攻擊時那般輕松，但機械納米蟲的特性注定了天然自帶物理躲閃特性。

就像是災變前描述的古武太極中的化勁。

敵人的武器揮砍時帶起的勁風吹散納米蟲匯聚的黑霧，難以傷及機械納米蟲根本。

當敵人的攻勢結束，機械納米蟲一哄而上，黑風族戰士手里的武器就像是遇到了強酸，眨眼間被消融。

機械納米蟲初顯猙獰。

面對如此可怕的敵人，黑風族也展現出了它們可怕的作戰效率。

意識到無法傷害到機械納米蟲，它們開始有組織的邊退邊戰，在撤退中尋找機械納米蟲的破綻。

面對從未接觸過的神秘敵人，黑風族顯得極為謹慎。

但以元素攻擊為主要對敵手段的它們面對機械納米化的莫羽，從戰斗一開始就注定了失敗。

發現始終無法對機械納米蟲造成傷害，絕望情緒在黑風族戰士心中蔓延。

但它們沒有后退，始終守住撤離的最后方，替族群里的老弱爭取撤離時間。

可以看出黑風族的戰士也與人族前線戰士一樣，隨時做好了為族群犧牲的準備。

但莫羽并未留手。

即使沒有復仇的想法，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斬盡殺絕。

種族戰爭本就是你死我活，優柔寡斷的性格注定無法兼容未來殘酷的戰場。

戰斗中，莫羽開始嘗試機械納米蟲的極限過載。

當能量儲備達到570%，連續的反饋在莫羽的腦海中劃過：

【能量過載達到570%，進入極限過載狀態，能量即將突破承受極限，需要盡快釋放！】

這時莫羽的意識動了。

黑霧驟然收縮，所有機械納米蟲都變成了極限充能的金色狀態，隨后如子彈般掃射向前方。

這一幕從高空俯瞰極為壯觀。

好似一張金色帷幕幕，又似一波卷起的金色浪潮，狠狠拍向前方。

沿途接觸到機械納米蟲的黑風族戰士身體似浸泡在強酸的環境里，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最終整個軀體消失不見，僅有粉末在隨風飄散。

黑風族的戰士甚至來不及哀嚎就失去了生命。

這是一場完全不對等的戰斗。

但戰斗中莫羽的狀態也變得不穩定。

機械納米蟲的改造確實完成，卻也失敗了。

成功的是他完成了意識的分解，將分裂后的意識注入到了所有機械納米蟲體內，他的想法便是所有機械納米蟲的想法，能夠完美操控機械納米蟲，不存在任何信號延遲等問題。

失敗的是，意識納米級分裂后就無法長久存在。

他的意識正在逐漸消融。

就像是暴露在陽光下的小水滴，逐漸縮小，直至消失不見。

探索的意義便在于此，冒著未知風險去發現錯誤，然后去改進錯誤。

但莫羽知道自己不可能后退了，已經完成意識分裂的他，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盡情釋放，為后來者提供更多的實戰數據。

這是他生命消亡前最后的奉獻。

身為機械化改造的先驅，前幾次機械化改造同樣充滿風險，他都挺過來了，但幸運不會永遠存在，他內心已經做好了迎接失敗的準備。

這一戰，是他留給后人的最后一支舞。

機械納米蟲貫徹莫羽的意志，瘋狂吞噬沿途的一切。

恐怖的殺傷力嚇得黑風族戰士膽寒。

但它們只看到了莫羽的強大，卻不曾看到多少個日夜不眠不休的的努力。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這句話到了莫羽這里，卻可以換一種說法。

十年磨一劍，出鞘便是絕殺。

意識在消融，莫羽卻笑的很開心。

妻子、奶奶、兄弟……無數身影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他帶著所有逝者的信念勢如破竹前進，內心最后的遺憾在殺戮中得到彌補。

此戰持續兩天時間。

最終僅有少部分黑風族人逃離黑風領域場，不見蹤影。

偌大的黑風族，就此成為流浪勢力。

當莫羽聚合身體站在黑風族最高的一根石柱上，俯瞰下方斷壁殘垣，內心沒有面對死亡時的恐懼，只有復仇成功后的升騰豪情。

許久后，他的身體崩散成黑霧，朝補給區前線飛去。

三小時后，莫羽再次出現在前線廣場。

意識消散前，莫羽再一次站在了封棋雕像跟前。

風吹起他的納米蟲擬化的黑發，心底的遺憾、憤怒、悲傷……種種遺憾情緒都在此刻煙消云散。

世界浩大，奔波了一輩子，他也僅是看到了世界的一角。

雖然內心仍有豪情壯志，想要繼續攀登機械化改造的頂峰，但他知道歷史賦予自己的使命完成了，他的這一棒到了交接的時候。

未來，會有比他更優秀的人杰站在他的肩膀上瞭望遠方，繼續為人族披荊斬棘前進。

“莫羽，人族有你，人族之幸。”

意識變得模糊之際，莫羽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臉上隨即浮現釋然微笑。

他在這時面朝封棋單膝跪地，嘴里喃喃：

“此后，我為破曉之劍，愿為人族劈開漫漫長夜。”

話音落下，他的身軀轟然消散，機械納米黑霧朝封棋英雄雕像手中的破曉劍接近。

破曉劍在機械納米蟲的啃食下消失，而機械納米蟲最終聚集成一柄嶄新的破曉劍出現在封棋雕像手里。

英雄雕像前方的運載車也在這時收到信號，自動展開，組裝成一座操控機械納米蟲的信號平臺。

這是莫羽早已做好的失敗打算。

意識雖然已經消散，但他為前線補給區留下了一柄出鞘的利劍。

而他，將被永久載入人族史冊。

當年幼的人族新生代翻閱課本時，會看到一位為人族開辟出一條嶄新機械化改造體系的歷史人杰。

《機械先驅：莫羽傳》。

那個年幼時翻看課本上的英雄故事被激勵得熱血沸騰，立志成為前線英雄的少年，最終以自己都不曾設想到的方式被記錄在課本上，成為激勵后浪前進的人族英靈殿一員。

時代的浪潮仍在不停歇的向前奔涌。

但在莫羽所在的數十年間，他是人族當之無愧最閃耀的星辰。

往后，每個來到前線的年輕戰士前來參拜封棋英雄雕像時，都會看到那柄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破曉之劍。

此劍，名莫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