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丞相喝了不少酒,進入府門,就被小廝扶回后院,歇息去了。
陸依柔已提著裙擺,快步跑向了陸夫人的跨院。
來到門口,才聽到身后一直有腳步聲,猛地一回頭,頓時看到了一張白湛湛的臉,嚇的陸依柔驚叫了一聲。
“陸夕墨,你,你來干什么?”
她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貼在了門上。
陸夕墨瞧著她,唇角揚起,勾出了諷刺的弧度。
“你娘費盡心機給我做了這么好看的衣服,我總得過來道一聲謝。”
憑什么她要把氣憋在心里,既然是她們先找事,那就誰都別想好。
陸夕墨故意說的很大聲,陸夫人本來就擔心女兒會失儀,一直都沒敢睡,聽到了陸夕墨的聲音,立即開門走了出來。
“大半夜的,吵什么呢?”
她沉下臉,拉出了丞相夫人的架勢,但對陸夕墨來說,眼前的人并沒有半點威懾力。
“多謝娘親送我的破衣服,在宮宴之上,那件羅裙不負眾望的破開了,皇后娘娘給我找了一件她沒穿過的新衣服,我這才得以保全體面,娘親莫非忘了,我現在還是陸家的人,真若出了大丑,丟的可不止是我的臉面,娘親好歹也是丞相的夫人,連這點小道理都不懂嗎?”
陸夫人才說了一句,陸夕墨就搶白了一大堆,氣的她臉色發青。
“我好心為你做衣服,你自己撐破了,反到誣陷于我,陸夕墨,你究竟安了何種心思?”
陸夕墨咄咄逼人的說道:“皇后娘娘宮中繡娘不少,個個都是頂尖的,她們特意告訴我,這破口就是故意留的,是不是讓我找來宮中的繡娘,與娘當面對峙,娘才肯承認?”
瞧見陸夕墨確實換了一身衣服,陸夫人臉色微變,這的確是宮中的云錦,即便是普通的宮中貴人,也穿不上這種料子。
難道,真的是皇后給的?
陸夫人看向了陸伊柔,見她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便知道陸夕墨說的都是真的,這死丫頭的命為何這般好,才入宮一次,就與皇后搭上了關系。
若真的找來了繡娘,丟人的必然是丞相府。
陸夫人一直都覺得陸夕墨很好拿捏,直到此時她才發現,眼前的小丫頭如同變了一個人,牙尖嘴利。
如今證據確鑿,她也不敢多說,怕真的激怒了陸夕墨,語氣霎時緩和了幾分。
“你說的沒錯,娘怎么能連這點小事都不知,定是府中的繡娘沒用心,來人,把負責做衣服的繡娘給我叫過來。”
片刻之后,兩個年紀不小的婆子,從門外走了進來,還以為事成了,夫人讓她們領賞來了,臉上都帶著喜色。
“夫人。”
陸夫人快步上前,一人抽了一記耳光,怒道:“你們兩個是怎么給大小姐做衣服的,竟敢做破的給她穿,若是你們年歲大了,干不了針線活,明日一早就給我滾出相府。”
兩人頓被嚇住,齊齊跪了下了,不住的掌嘴。
“夫人饒命,大小姐饒命,我們知道錯了。”
其他的丫鬟下人全都縮著脖子站著一邊。
今晚的事,不難看出,夫人是斗不過大小姐的,以后遇到大小姐,他們也得小心些。
見那兩個婆子把自己臉的鼻青臉腫,陸夕墨的心情終于好受了些。
這種事向來都會推在下人的身上,就算鬧到陸相爺那里,陸夫人硬是推得干干凈凈,她也沒有辦法,還不如見好就收。
她瞧了那兩個婆子一眼,冷淡的說道:“娘說的對,這些老眼昏花之人,的確沒必要留著,給點銀子打發了吧,今日能把我的衣服做出了錯,明日興許便要讓父親在金鑾殿上丟人了。”
這倆人都是跟隨陸夫人的老人,陸夫人自然舍不得,卻也不好挽留,便點頭道:“你們倆一會兒去找管家,領了銀子明早就走吧!”
陸夕墨朝陸夫人欠了欠身。
“時候也不早了,夕墨就不打擾娘親休息了。”
看著陸夕墨的背影,陸夫人氣的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重重的哼了一聲回了屋。
陸依柔跟進房中,添油加醋的把今天發生之事說了一遍,得知溫衡已成了許元帥的門生,陸夕墨也確實的皇后召見,陸夫人不禁有些擔心。
萬一她去皇后那里胡說八道一番,豈不是要給陸家引來禍患。
“既然溫衡已經過府提親,要不了多久,陸夕墨就會滾蛋,依柔,這些日子你也安生些,莫要再與他起沖突。”
“莫非娘也怕了她?”
陸依柔撲到陸夫人的懷里,撒嬌的問。
“這不是怕不怕的事,總之你聽話就行了,我也累了,你先回去吧。”
陸夫人心里亂的很,著實沒閑心哄女兒。
陸依柔悻悻離開之際,陸夕墨已回到了小院。
洗漱之后,陸夕墨舒服的躺到了床上。
今日本想在皇后面前刷個臉,沒想到居然有幸進她的后宮,而且還見到了安貴妃。
這兩人明面上姐妹相稱,背地里明顯不合,從皇后的言語之間,不難看出,她并不是個愿意躺平的主,女人一旦燃起爭斗的心思,還是很可怕的。
宮中的事,輪不到她陸夕墨來插手,把火架上,她的任務暫時就完成了。
下一步便安心等待出嫁,先與未來的皇帝綁在一起,再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業。
皇家之人,向來涼薄,若他真的翻臉無情,把自己給廢了,陸夕墨必然也沒有辦法。
若她能抓住整個朝廷的經濟命脈,成為跺跺腳,便能讓地抖三抖的存在,就另當別論了。
如今陸夕墨手握十萬兩白銀,賣魚的配方不過碎銀幾兩,來與不來,她并不在意,只是真想搞企業,還需仔細思量。
她翻來覆去的想了許久,終于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元帥府。
溫衡站在月下,身姿卓然。
一雙劍鋒般的眉頭微微擰起,心涌思量。
他本想從文,如今卻誤打誤撞拜到了許老元帥的名下,照此看來,似乎走武行,更為快捷。
奈何現在四海升平,并無戰事,朝廷重文輕武多年,想要抓住真正的權柄,并不容易,不由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么晚了,還沒睡嗎?”
許老元帥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溫衡立即回身。
“今日隨老元帥參加宮宴,一時心潮澎湃,還無睡意。”
許老元帥哈哈一笑道:“等日后你成了國之棟梁,宮宴豈非說去便去,只是切記,為人心要放正,不可碰那些邪門歪道,免得站得高,也摔得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