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衡躬身道:“溫衡必會將老元帥的話記在心上,元帥的知遇之恩,溫衡永生都不敢忘。”
許老元帥在一邊的石凳上坐下。
“談不上恩不恩,你若不是那塊料,便是在老夫面前跪上三天三夜,老夫也不會多看你一眼,既然你是塊美玉,老夫自然忍不住想好好雕琢一番。”
他朝溫衡擺了擺手,示意他坐在一旁,又說道:“你眼神清澈,正氣凜然,老夫能看出,你與你父親不一樣,也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少年心性,不忘初心,既然已經離開溫家,就不要多想。”
溫衡淡聲說道:“溫家容不下我,我自然不會再回去,既已拜入元帥門下,以后一切,皆聽老元帥吩咐。”
“很好,我就喜歡你這樣聰明,且通透的人,明日入宮,我會與皇上說明此事,先在軍中給你安排個職位,歷練一番,便于日后提拔。”
許老元帥是個直性子,說話沒那些彎彎繞繞,溫衡感激不已,立即單膝跪地,叩謝許老元帥。
許老元帥將他扶起,又說道:“朝中我能看上的官員不多,陸相爺算是一個,這么多年,他始終兩袖清風,不與其他官員同流合污,十分難得,你也莫要覺得陸家養女便配不上你,那小丫頭年歲雖然不大,肚子里的才學未必輸你。”
想起陸夕墨的三十六計,以及那些繁雜的兵法,陸老元帥依然震撼不已。
一個小丫頭,就能鉆研出這么多東西,若肚子里沒些筆墨,必然是寫不出來的。
“溫衡明白,我已派人去陸府提親,必會好生對待陸夕墨。”
“很好。”
許老元帥點了點頭,又說道:“既然你已離開太師府,溫太師自然不會再為你主婚,你若是不嫌棄,老夫便做你的主婚人。”
這么大的人物,別人求都求不來,溫衡哪敢嫌棄。
“多謝元帥,能得老元帥主婚,溫衡榮幸備至,只是……我父親向來眥睚必報,若他得知老元帥留我在府中,恐怕……”
說到此處,溫衡有些擔心。
“老夫若是怕他,便不會將你收入門下,你也不必多想,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了,早點休息吧。”
老元帥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便披著衣服走了。
溫衡一直目送他消失不見,才返回了自己的住處。
他本來想回自己買的別院,卻又不忍辜負了老元帥的一番好意,好在元帥府人丁不多,尚算清凈,等他與陸夕墨成親之后,再搬出元帥府也不遲……
翌日。
金鑾殿。
溫太師手拿笏板道:“皇上,老臣的幼子當街傷了臣的第三子,如今已逃出溫家,聽聞人就在元帥府,還請皇上開恩,讓許元帥將人交給老臣,好生懲治,免得此惡徒兇性大發,傷人傷己。”
許老元帥哼了一聲,從朝班中走出。
“老臣怎么聽聞,是那溫三公子仗著自己備受寵愛,帶了不少家丁圍擊溫衡,他為求自保而傷人,卻也無可厚非。”
許老元帥看了溫太師一眼,言語間毫不客氣。
“百姓常言,子女不和,老人無德,身為兄弟手足,更該相互愛護,如今卻鬧到這般地步,溫太師難道不該先自醒一番嗎?”
皇上看向了溫太師,眉眼中帶著些許不悅。
金鑾殿不是府衙,商議的是國家大事,溫太師卻將家里的事搬到這里,著實讓人笑話。
“溫愛卿,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溫太師跪在地上,五體投地。
“老臣也是為了百姓著想,我那幼子生性兇殘暴躁,一旦惹了他,必會被他施以重手報復,老臣本想報官,奈何人在元帥府,府衙不敢派人去抓,老臣也知家丑不好外揚,鬧到金鑾殿上,實在是無奈之舉。”
皇上又轉向了許老元帥。
許老元帥立即說道:“溫衡性情溫潤,并非兇殘之輩,他之所以離開太師府,是因太師先動殺心,他不得已逃走,老夫愛其才情,已將他收作門生,還請皇上明察。”
“哦?溫愛卿說的是溫衡?那孩子朕見過,性子雖然清冷了些,卻并不像窮兇極惡之輩。”
那日在望江樓曾有一面之緣,皇上對溫衡印象頗為不錯,甚至還有種親近之感。
溫太師叩頭道:“老臣與他相處二十余年,他是什么性子,老臣自然比別人更加清楚,還請許老元帥早些將人交出,免得釀成大錯。”
許老元帥怒道:“一派胡言,溫太師為公報私仇,顛倒黑白,若老臣將其交出,豈非讓他平白蒙冤。”
陸相爺也上前一步。
“溫衡雖然寡言,性情卻十分謙和,的確非太師所言那般。”
畢竟是未來的女婿,陸相爺自然要心向幾分。
溫太師冷眼掃向陸相爺,臉色陰鷙。
“聽聞溫衡給了相府白銀十萬兩,陸相爺莫不是貪圖這筆錢財,才這般護他?”
皇上挑了一下眉頭,十萬兩白銀,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陸相爺面色如常,淡笑道:“既是聘禮,老臣自然一分都不會要,還會送上一份嫁妝,老臣所求,無非是兒女成家立業,平安喜樂罷了。”
溫太師冷聲說道:“你說的倒是好聽,嫁的卻是養女,安了什么心思,誰人不知。”
陸相爺笑道:“溫太師想多了,這是他們小兒女的意思,老臣總不能拆散鴛鴦。”
皇上大概也聽明白了,沉聲說道:“都起來吧,這件事,朕會派人調查,若無其他事,就退朝吧。”
眾臣高呼萬歲,魚貫退出。
天德門外,溫太師臉色陰沉。
“許元帥一世清名,可莫要栽在一個后上的手上。”
“人是溫家的,若老夫真有那一天,溫太師也難辭其咎。”
許元帥說完便一甩袍袖,大步流星的走了。
陸相爺隨后說道:“婚事已經定下,太師若是得閑,可來喝一杯水酒,陸府必然歡迎之至,告辭了!”
看著兩人的背影,溫太師不由氣得咬牙切齒。
他叫來一個宮人,低低耳語了幾句,這才氣咻咻的出了皇宮。
今日之事,定不會就此甘休,溫衡,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