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夕墨抿嘴一笑,快步跑進了丞相府。
溫衡站在門口,直到陸夕墨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提袍上了馬車,心里仿佛多了什么東西,沉甸甸的。
一品星月居。
趙明澈和白子舒還沒走。
“丞相府的千金當真是個與眾不同之人。”
趙明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眉眼間滿是笑意。
白子舒點了點頭。
“她和以前的確不同。”
“哦?以前的她是什么樣?”
趙明澈饒有興趣的問。
白子舒想了一下道:“之前的她,很喜歡盛湳,人也看不出有多少才學,我曾見過她給盛湳的詩,如孩童學步,卻不想這樣的人竟能靠一句詩頭,難住帝師,若非她的臉并無變化,我都懷疑是不是換了一個人。”
“陸丞相博覽全書,學識淵博,他的女兒自然不會差,興許是想藏拙,如今真千金回府,她若想以相府女兒的身份出嫁,必然要拿出些本事,皇后娘娘的壽桃的確出眾,宮中御廚包覽各地,本王還從未吃過如此好吃之物。”
趙明澈頗為神往,甚至還在回味。
白子舒點了點頭,那日他也有幸嘗了一小塊,美味的讓人難以用語言形容。
趙明澈忽又問道:“子舒,你覺得……溫太師會同意他們的親事嗎?”
白子舒感慨道:“大抵是不會,溫衡叛出太師府,已讓太師丟盡臉面,他想在京中立足,并不容易。”
趙明澈不置可否。
“畢竟是父子,難道真要鬧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白子舒分析道:“溫太師本就不太喜歡溫衡,當日答應此事,無非是想與丞相府攀上關系,至于我們三人,家中也是同樣想法。”
趙明澈笑了一聲。
“想不到你竟能說得如此坦誠。”
白子舒淡笑道:“朝中百官,關系盤根錯節,為了讓自己的根基扎得更深,只能互相盤繞,這件事,皇上比咱們看的更清。”
“倒也有理。”
趙明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站起身道:“今日的飯吃的不錯,明澈,謝了。”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道:“本王出來也有一會兒了,該回去了。”
兩人離開一品星月居,陸夕墨也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心中依然亢奮的很。
今日,她可是實打實的幫了溫衡一回,在他微末之時,能有人為他挺身而出,他必然會記在心上。
想起未來的日子,陸夕墨突然覺得更有盼頭了。
隨即又想到了相聲大業,立即把映月叫了進來。
“咱們府中,有沒有模樣長得不錯,還能說會道的。”
映月仔細的想了一會兒。
“倒是有兩個,身份都低的很,平時不常見。”
陸夕墨立即坐直身體。
“他們都是干什么的?”
映月老實的答道:“一個是到泔水的,一個是巡夜的。”
“你去把這兩人叫來,給我看看。”
片刻之后,映月就將兩人領來了。
陸夕墨上下打量了一圈,確實都長得眉清目秀,只是衣著破爛,看起來灰撲撲的,猶如蒙了塵的明珠。
如果打扮一番,必然也是翩翩佳公子。
“你們倆口才怎么樣?”
兩人戰戰兢兢的低著頭,誰都不敢說話。
府中人都知道這位陸大小姐不是個善茬,即便真千金回來了,也壓不住她。
聽說她敢當著夫人的面,對真千金動手,亦讓陸相爺幾次出手教訓了二小姐,他們這等最低級的下人,如何敢惹她。
見他們抖如篩糠,陸夕墨皺了皺眉。
“問你們話就說,只要你們不惹我,我自然不會拿你們找事,若是答的好了,還有賞錢拿。”
陸夕墨拿出了兩吊錢,在二人面前晃了晃。
兩人同時抬頭,目光盯在了銅錢上。
“未知……大小姐想讓我們說什么?”
陸夕墨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們一人說一段故事吧,我先聽聽怎么樣。”
“是,那我先說。”
左邊的往前走了一步,為了錢,他豁出去了,立即繪聲繪色的講了一個民間的志怪小故事。
他的聲線比較渾厚,說起話來抑揚頓挫,也懂得輕重緩急,確實挺抓人。
陸夕墨滿意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錢扔到了他的懷中。
“歸你了。”
那人激動不已,連連點頭道謝。
“多謝大小姐,多謝大小姐!”
另一人也不甘示弱,講了一個小故事,雖然是家長里短,卻頗有趣味,甚至還陸夕墨沒給逗樂了。
“很不錯,這些銅錢賞你了。”
兩人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會有如此飛來橫財,嘴角幾乎要咧到了耳朵丫。
陸夕墨又問:“你們是想繼續留在府中,還是想干點別的?”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全都跪在了地上。
“奴才自然愿意留在府中,若有做錯之處,還請大小姐開恩。”
陸夕墨擺了擺手。
“都起來吧,我并不是要責怪你們,而是想給你們找一個比較體面的活。”
兩人從地上站起,一時間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知大小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陸夕墨將自己的想法大致說了一遍。
“我會拿錢給你們買一身像樣的行頭,如果能賺錢,咱們三家平分,一品星月樓占四成,我和你們各占三成,如何?”
兩人難以置信的看著陸夕墨,天下間當真有這樣的好事?
左邊的人說道:“若是大小姐真的愿意抬舉我們,我們自然是愿意的。”
管他是說相生還是說書,能靠嘴皮子賺錢,總比低三下四,每天挨打挨罵要強的多。
陸相爺雖然仁慈,管家卻不怎么樣,動則打罵已經成了常事。
右邊的趕緊說道:“我也愿意,一切全憑大小姐安排,只是賣身契……”
他是賣身入丞相府的,若拿不回來,便等于偷跑,被官府抓到,是要蹲大牢的。
“無妨,告訴我在誰手上便可。”
那人立即跪在地上,連磕了幾個響頭。
“奴才名叫趙河,賣身契在夫人手上。”
“你呢?”
陸夕墨看向另外一人。
“奴才叫李鐵柱,是短工。”
陸夕墨點了點頭。
“你們先下去,事成之前,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兩人連連保證,興高采烈的離開了小院。
陸夕墨隨后起身,她這就去會會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