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嗬了一聲。
“看不出你小子瘦瘦弱弱的,倒是有些能耐,可我偏不信這個邪。”
他晃了晃小腿粗般的胳膊,又掄著拳頭沖了上去。
溫衡五指陡張,抓住魯大的拳頭,猛地一擰,魯大熊一般的身體,再次轟然倒地。
溫衡依然站在原地,神色如常。
魯大徹底惱了,猶如野獸嘶吼一般沖了上來,卻被溫衡一腳踹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腳實在是太快了,幾個將軍與長史都沒看清溫衡是如何出的招,魯大的嘴角就已沁出了血跡。
“還打嗎?”
溫衡神色淡淡的問了一句。
魯大咳嗽了一聲,一張臉已漲成了豬肝色。
每次出手都不過一招,就被人撂倒在地,還有什么臉再打。
他盤腿坐在地上,哼哼了兩聲道:“我服了,這都頭我不要了。”
旁邊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全都上前恭維。
“想不到溫公子竟有如此高的功夫,當真是英雄出少年。”
“是啊,有這般本事,成為將軍,定然指日可待。”
“老元帥能收到這樣的門生,著實是很有眼光啊。”
聽了這些話,許老元帥眼角的笑紋又深濃了幾分。
當日在街上,見溫衡露了一手,便知此子不俗,他果真沒讓自己失望。
“既是同僚,當好生相處,別把朝中那些彎彎繞繞拿到軍營,我的眼睛,可不容沙子。”
幾人連忙應是,與溫衡噓寒問暖。
看著他們趨炎附勢的模樣,溫衡只覺諷刺,卻也清楚,但凡有人的地方,便少不了名利場,這才只是開始,他以后,一定會站到更高的地方。
與此同時,溫太師已經(jīng)收到了溫衡進入軍營的消息,不由恨的牙癢。
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許懷安,你當真要與老夫作對不成。”
得知溫二被打了個五眼青,溫太師已氣得渾身發(fā)抖,如今更是忍無可忍。
“韓放,我命你立刻將他抓回太師府。”
“是。”
韓放應了一聲。
溫太師眼神陰鷙的看向他。
“溫衡的一身功夫,是你所傳吧?”
韓放低下頭,再次應道:“確實如此,小公子天資聰明,是塊練武的好材料。”
溫太師冷哼了一聲。
“我不管你們究竟是什么樣的感情,只需你記得,如果沒有我,就沒有你韓放的今天,你不是常說,江湖人最重情義,只要報了這個恩,你想去哪里,我都會奉上足夠的銀兩。”
韓放道:“多謝太師,我這就去軍營攔截小公子。”
看著韓放的背影,溫太師瞇起了三角眼,他的功夫如何,溫太師比誰都清楚。
此人,恐怕已經(jīng)難為他所用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白白把這樣一個人才送給別人。
他看向了一旁的木盒,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轉眼,太陽就已落山。
溫衡走出軍營,一道熟悉的人影便映入了眼簾。
他快走幾步,恭聲道:“韓先生。”
韓放挑開了頭上的破斗笠,幽深的目光看向溫衡。
“溫太師讓你回去。”
“我會回去,但不是現(xiàn)在。”
溫衡嘆息了一聲,又說道:“韓先生跟在我父親身邊多年,當知他所作所為,若不想再助紂為虐,還是早些離開為好。”
韓放看了他一眼,聲音又淡了幾分。
“昔日我受太師大恩,得以留在太師府……”
沒等他把話說完,就被溫衡打斷。
“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卻也要分個是非黑白,韓先生這些年,手上也沾了不少血,有多少是十惡不赦之輩,若為報一人之恩,而殺上百好人,究竟何錯何對?”
韓放微微一怔,看向了溫衡。
溫衡淡然一笑。
“先生是不是覺得,這些事我不該知道,我若真如先生所想,兩耳不聞窗外事,恐怕早已死無全尸了。”
韓放的目光多了幾許復雜。
溫衡倒背著雙手,任由晚風掀起衣角,如竹的身軀站得筆直。
“韓先生為他鏟除異己,該報的恩早已經(jīng)報了,我若是先生,便不會再回太師府。”
韓放看著他,眼中帶著些許恍惚,昔日的小孩兒,已經(jīng)完全長大,時間過得可真快。
繼而狐疑的問:“你的意思是,讓我離開京城?”
“不。”
溫衡搖了搖頭,誠摯的說道:“我想讓韓先生留在我的身邊,不知……先生是否愿意。”
“這……”
韓放略作遲疑,總覺得若是這般離開太師府,未免有失道義。
溫衡溫聲說道:“此事不急,先生對我來說,既是摯友,也是恩師,先生考慮幾日再回答我,對太師府便稱我與老元帥在一起,不方便動手。”
韓放沒說話,等同于默認。
他偷偷教溫衡習武十幾年,雖然未讓他正式拜師,在心中卻早已把他當成徒弟,自然下不得手。
溫衡也篤定,他不會對自己出手。
“難得遇見,不如小喝兩杯,免得回去太早,讓溫太師心生懷疑。”
韓放沉默了片刻。
“也好。”
兩人往離開軍營,剛到街口,便看到了正在買糖球的陸夕墨。
她一邊挑揀著顏色,一邊和老板討價還價,很難想象,這樣利落的嘴皮子,居然是相府的大小姐。
陸夕墨察覺有人在看自己,立刻回頭,頓見一身天青長袍的溫衡與一個戴著斗笠的男子站在不遠處。
她趕緊掏出幾枚銅板糖老板,抓著一大包糖,朝兩人走去。
她買這些東西,并非自己吃,而是另有用處。
“溫公子。”
她大方的擺了擺手,又彎腰往帽檐下瞧了一眼。
“韓先生?”
韓放抱拳道:“那日不得已出手,多有得罪,還望小姐莫怪。”
陸夕墨笑著說道:“你身在籠中,身不由己,我自然是理解的。”
“籠中?”
韓放不由瞧了她一眼。
陸夕墨點了點頭,篤定的說道:“沒錯,若先生不盡快離開太師府,必然會有殺身之禍。”
韓放臉色微變。
陸夕墨往前走了兩步,低聲說道:“溫太師早就對你起了疑心,你不能為他所用,他必殺你,我猜測,他應該不敢明目張膽與先生動手,所以,他會下毒,而且還是慢性的,直將先生折磨得瘦骨嶙峋,沒有半分力氣,才會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