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上面!他們鉆到墻上面去了!”
守衛終于喊出了聲,聲音因驚駭而變調,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他指著夾道上方的洞口,以及小蝶那雙還在亂蹬的腳,臉色煞白。
“什么?!”
“快!堵住洞口!”
“拿家伙!”
夾道入口處瞬間炸開了鍋!剩下的守衛和聞聲趕來的其他護院亂作一團,有人試圖往里擠,有人慌忙去找長桿之類的工具,還有人跑去稟報。
千鈞一發!
璟言目眥欲裂,腎上腺素飆升,雙臂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猛地向上一提!小蝶驚呼一聲,整個人如同被拎起的小雞,瞬間被拉入了上方黑暗的洞口!
幾乎在她身體完全進入的同一時間,一根帶著鐵鉤的長桿就“呼”地一下從下方捅了上來,堪堪擦著她的鞋底掠過!好險!
“快走!”璟言來不及后怕,拉起驚魂未定、渾身癱軟的小蝶,也顧不得看清身處何地,沿著腳下似乎是木質結構的、布滿厚重灰塵的狹窄空間,深一腳淺一腳地向深處爬去。
身后傳來護院們氣急敗壞的叫罵聲和捅刺聲,但洞口狹窄,他們一時也無可奈何,只能徒勞地制造噪音。
爬行了不知多久,直到身后的喧嘩聲變得模糊,璟言才敢停下來稍作喘息。他借著從木板縫隙透進來的微弱天光打量四周。這里似乎是后庫屋頂下方的閣樓隔層,空間低矮,堆滿了不知名的雜物和陳年蛛網,空氣渾濁不堪。
小蝶癱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小臉慘白,只剩下喘息的力氣。
暫時安全了。
但璟言的心并未放下。趙鐵柱!王管事他們還在后庫里清點,趙叔掩護自己的事情會不會暴露?他會不會受到牽連?
必須確認趙叔的安危!
他示意小蝶留在原地隱藏好,自己則如同貍貓般,悄無聲息地移動到記憶中被撬開氣窗的大致方位附近,找到一處木板縫隙,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
后庫內,王管事和護院們的清點似乎接近了尾聲,但氣氛卻有些異樣。幾名護院圍在值守房門口,王管事正對著里面厲聲呵斥:
“趙鐵柱!你好大的膽子!說!那傻子是不是你放跑的?!”
璟言心中猛地一沉!果然還是牽連到趙叔了!
他凝神望去,只見趙鐵柱被兩名護院反擰著胳膊押著,跪在值守房冰冷的地面上。老人頭發散亂,嘴角帶著一絲血跡,臉上有幾處明顯的淤青,顯然已經吃了些苦頭。但他卻梗著脖子,嘶聲道:“王管事!你休要血口噴人!老奴一直在此配合清點,連門都沒出過,如何能放跑二公子?你們找不到人,就想拿老奴頂罪嗎?!”
“還敢狡辯!”王管事上前一步,一巴掌狠狠扇在趙鐵柱臉上,“啪”的一聲脆響在空曠的庫房里回蕩,“有人看見那傻子往這邊跑了!不是你搞的鬼,還能有誰?說!你把他藏哪兒了?!”
“老奴不知!”趙鐵柱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眼神渾濁卻帶著一股老兵特有的執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好!好你個老東西!骨頭夠硬!”王管事氣極反笑,眼神陰狠,“給我打!打到他說為止!”
一名護院舉起手中的短棍,就要朝趙鐵柱的背上砸去!
不能再等了!
璟言心急如焚,目光急速掃視,瞬間鎖定下方貨架上一摞堆放不穩的舊陶罐。他來不及多想,從系統背包里摸出一塊之前順來的小石子,看準角度,手腕一抖,石子如同子彈般射出!
“啪!”
石子精準地打在最邊緣一個陶罐的底部!
“嘩啦啦——!”
一摞陶罐應聲而倒,從高高的貨架上摔落下來,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清脆的碎裂聲!碎片四處飛濺!
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將庫房內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正準備行刑的護院也下意識地停住了動作,驚疑不定地望向聲音來源。
“怎么回事?!”
“是那邊貨架!”
“快去看看!是不是那傻子躲在上面?!”
王管事又驚又怒,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指揮著護院們沖向那片貨架區搜查,暫時放過了趙鐵柱。
機會!
璟言立刻行動。他迅速找到一處看起來木板相對薄弱、靠近值守房上方區域的位置,再次掏出瑞士軍刀,用木鋸功能開始悄無聲息地切割。這一次,他動作更快,更急。
“沙沙沙……”
木屑紛飛。很快,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被鋸開。他毫不猶豫,直接跳了下去,落地時一個翻滾,卸去力道,恰好落在值守房內的陰影角落里。
外面,護院們還在貨架區翻找,叫嚷聲不絕于耳。
趙鐵柱聽到身后動靜,艱難地回過頭,當看到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現在身后的璟言時,他渾濁的老眼瞬間瞪大,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公……公子?!”他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趙叔,長話短說,跟我走!”璟言上前,想要扶起他。
“不行!”趙鐵柱卻猛地搖頭,壓低聲音,急促道,“公子,您快走!別管老奴!他們找不到您,最多打老奴一頓出氣,不敢真要了老奴的命!您要是被抓住,就全完了!”
看著他臉上的傷痕和嘴角的血跡,聽著他這發自肺腑、寧愿自己受苦也要護他周全的話語,璟言心中劇震,一股熱流涌上眼眶。在這冰冷無情的國公府,這萍水相逢的老兵,竟能為他做到這一步!
“不行!”璟言語氣斬釘截鐵,目光掃過趙鐵柱被反擰后明顯不自然下垂的左臂,以及背上隱隱滲出的血跡,“你已受傷,我不能丟下你!”
他不再多言,強行將趙鐵柱扶起。就在這時,他注意到趙鐵柱左臂衣袖被撕破,露出的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邊緣紅腫發黑,正不斷滲出黃濁的膿液,散發出難聞的腥臭味!顯然是舊傷未愈,又遭毆打,已然嚴重感染!
在這個缺醫少藥的時代,這種程度的感染,足以致命!
趙鐵柱也注意到了璟言的目光,慘然一笑:“前幾日搬運重物不小心被鐵片劃的,不礙事……”
“別動!”璟言臉色凝重,命令道。他迅速卸下背后的帆布包,拉開拉鏈,從里面取出了系統獎勵的【基礎生存物資包】中的急救物品——碘伏、棉簽、紗布、繃帶。
看著璟言拿出那些從未見過的、造型奇特的瓶瓶罐罐和雪白得晃眼的紗布,趙鐵柱再次愣住了。
璟言動作麻利,他用瑞士軍刀小心地割開趙鐵柱傷口周圍的衣袖,露出完整的創面。那猙獰的傷口讓見慣了戰場慘烈的老兵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趙叔,忍著點,會有點疼。”璟言沉聲道,擰開碘伏瓶蓋,用棉簽蘸取那棕紅色的液體。
當碘伏觸碰到潰爛紅腫的傷口時,一陣強烈的、不同于尋常金瘡藥刺激的刺痛感傳來,趙鐵柱悶哼一聲,額頭青筋暴起,但他硬是咬緊牙關,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他死死盯著璟言的動作,看著他用那奇怪的“藥水”仔細地、一遍遍清洗著傷口,將膿血和腐肉都清理干凈,露出了下面鮮紅的嫩肉。
隨后,璟言又將一些白色的藥粉(系統包內的消炎粉)灑在傷口上,然后用雪白的紗布覆蓋,再用繃帶熟練地纏繞、固定。整個動作流暢、精準,帶著一種超越這個時代的、令人信服的從容。
做完這一切,璟言又將一顆系統包里的消炎藥(去除了包裝)遞給趙鐵柱:“趙叔,把這個吃了,對你的傷有好處?!?/p>
趙鐵柱看著手中那顆從未見過的小小白片,又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得干凈利落、疼痛大為減輕的傷口,再抬頭看向璟言那沉靜而專注的臉龐,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不是傻子!
他不僅不傻,還擁有如此神鬼莫測的手段!這些奇特的藥物,這嫻熟的處理方式,簡直聞所未聞!那藥水清洗時的劇痛過后,傷口處傳來的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涼和舒適感,仿佛連那股折磨他多日的灼熱都消散了大半!
這……這難道是老天爺開眼了?先主母在天之靈保佑?讓公子得了神仙傳授?!
巨大的震驚和隨之而來的狂喜,讓趙鐵柱渾身都顫抖起來。他不再猶豫,仰頭將那片藥吞下,然后掙扎著,推開璟言的攙扶,對著璟言,用那只未受傷的右手撐地,重重地、虔誠地磕了一個頭!
“公子!老奴……老奴趙鐵柱,這條命,從今日起,就是公子的了!但有驅使,萬死不辭!”老人的聲音哽咽,卻帶著金石般的堅定,渾濁的眼中迸發出如同年輕時才有的熾熱光芒!
這一刻,他效忠的已不僅僅是先主母的恩情,更是眼前這位脫胎換骨、身懷異術的公子本身!
璟言連忙將他扶起,心中也是激蕩不已。他知道,自己用超越時代的知識和物資,真正收服了這位老兵的心。
“趙叔,快起來,我們之間,不必如此?!彼昧ξ樟宋遮w鐵柱粗糙的大手,“現在,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
外面的搜查聲越來越近,貨架區的翻找顯然一無所獲,王管事的怒罵聲再次響起,目標重新指向了值守房。
新的危機,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