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帽邊緣粗糙的羊毛摩擦著額頭,濃烈的羊膻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直沖鼻腔。璟言低著頭,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著門口那名騎兵的反應。他含糊的應答和拖拽的聲響似乎暫時蒙蔽了對方,但那道停留在自己背上的目光,依舊帶著審視與不耐。
不能再拖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狂跳的心臟,模仿著剛才那死去金兵走路的姿態,微微佝僂著,腳步略顯“沉重”地挪出了磚窯昏暗的入口,仿佛真的拖拽著什么。
守在門口的金兵看到他出來,身上皮襖沾著些新鮮的血跡和塵土,手里卻空空如也,眉頭一皺,用女真語問道:“巴魯?那宋狗呢?解決了?東西呢?”
璟言不敢抬頭,只是伸手指了指窯洞深處,用從老兵那里零星聽來、現學現賣的幾個女真語詞匯,混雜著含糊的漢話,急促地說道:“里面……有……好東西……很多……埋著……要……孛堇……來看……”
他故意將語句說得破碎不清,重點突出了“好東西”、“很多”、“埋著”以及“孛堇”這幾個關鍵詞,同時身體側讓,做出請對方進去查看的姿態。
那騎兵愣了一下,顯然被“很多埋著的好東西”吸引了注意力。貪婪瞬間壓過了些許疑慮。他看了一眼遠處還在馬背上觀望的孛堇等人,又看了看黑黢黢的窯洞,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能抵抗住“橫財”的誘惑。
“真的?你小子可別騙我!”他嘟囔了一句,將馬韁繩隨手拴在旁邊一根半塌的木樁上,迫不及待地邁步就往窯洞里鉆,想搶先一步看個究竟。
就在他半個身子探入窯內陰影,注意力完全被想象中的“寶藏”吸引的瞬間——
璟言動了!
他一直在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對方心神被奪,門戶大開!
原本佝僂的身形瞬間挺直,如同蓄勢已久的毒蛇!一直藏在皮襖下的右手閃電般探出,手中握著的,并非腰間的彎刀,而是那把之前完成任務獎勵的——多功能戰術工兵鏟!
工兵鏟的鏟面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幽光,一側是極其鋒利的開刃!他沒有任何猶豫,將全身的力量灌注于手臂,用工兵鏟那銳利如戰斧般的邊緣,自下而上,帶著一股決絕的狠厲,狠狠劃向那名騎兵毫無防護的脖頸!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利刃切割皮肉的悶響!
那騎兵臉上的貪婪和期待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驚駭與痛苦!他想要呼喊,卻只能發出“咯咯”的、氣管被割斷的漏氣聲!溫熱的鮮血如同噴泉般飆射而出,濺了璟言滿頭滿臉!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工兵鏟切開肌肉、擦過頸椎那令人心悸的觸感!
第二名金兵,斃命!
整個過程比擊殺第一人時更加干脆利落,也更加血腥!工兵鏟的威力遠超瑞士軍刀,幾乎將對方的脖子斬斷大半!
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璟言強忍著胃部的翻涌和首次近距離造成如此慘烈殺傷帶來的生理不適,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外面還有包括孛堇在內的三名騎兵!
他迅速將工兵鏟上的血跡在死去的金兵皮襖上擦了擦,收回折疊狀態(系統獎勵的工兵鏟具備現代快速折疊功能),塞回背后。然后,他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臉上因為濺血而更顯猙獰的表情,故意用一種混合著興奮和焦急的語氣,朝著遠處孛堇的方向,用剛學的生硬女真語夾雜漢語大喊:
“孛堇!快來!大的!金子!很多!”
一邊喊,他一邊用力揮手,示意他們過來,自己則轉身又退入了磚窯入口的陰影處,仿佛里面真有驚人的發現,迫不及待要與人分享,又怕被別人搶先。
這一番表演,果然奏效!
遠處的孛堇和另外兩名騎兵原本見進去兩人遲遲不出來,還有些疑惑,此刻聽到“金子”、“很多”這樣的字眼,又看到“巴魯”(璟言偽裝的金兵)那興奮焦急的模樣,疑慮頓時被打消了大半!
貪婪是共通的語言。
“走!過去看看!”孛堇眼中閃過一絲熱切,一夾馬腹,帶著兩名手下,便朝著磚窯入口小跑過來。
馬蹄聲漸近,如同死神的鼓點,敲在璟言的心頭。他藏在窯洞入口內側的陰影里,背靠著冰冷的磚墻,手中緊緊握著那把沾血的金兵彎刀,另一只手則扣住了袖袋里的防狼噴霧。工兵鏟雖利,但在狹窄入口處,彎刀和噴霧或許更靈活。
他能聽到馬蹄在窯洞外停下的聲音,聽到孛堇粗重的呼吸和皮靴落地的聲響。
“巴魯!東西在哪兒?”孛堇那魁梧的身影,遮擋住了入口處大部分光線,他邁著大步,毫無戒備地走了進來。另外兩名騎兵則習慣性地留在了入口處警戒,目光掃視著外面,并未立刻跟進。
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
就在孛堇踏入陰影,眼睛尚未適應光線的剎那,就在他越過璟言藏身之處,準備往窯洞深處張望的瞬間——
璟言如同潛伏在黑暗中的獵豹,暴起發難!
他沒有選擇背后偷襲,那樣容易被入口處的兩名騎兵瞬間發現。他選擇了一個更加大膽、也更加致命的角度——從側面切入!
身體如同鬼魅般貼近,左手手中的防狼噴霧對準孛堇那因驚愕而張開的嘴巴和眼睛,毫不猶豫地按下!
“嗤——!”
大量刺激性霧氣噴涌而出!
“啊!我的眼睛!什……”孛堇猝不及防,發出一聲痛苦而憤怒的咆哮,雙眼瞬間刺痛難忍,淚水狂流,視線一片模糊!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揉眼睛,中門大開!
就是現在!
璟言右手緊握的金兵彎刀,帶著他全部的力量、積壓的憤怒、以及對生存的渴望,化作一道冰冷的寒光,精準無比地抹過了孛堇那粗壯的、毫無防護的脖頸!
“呃……”
孛堇的咆哮戛然而止,變成了一聲短促而絕望的嗬氣聲。他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雙手徒勞地捂住噴涌鮮血的喉嚨,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滿臉血污、眼神冰冷的“手下”,轟然向后倒去!
直到死,他都不明白,為什么“巴魯”會突然對自己下殺手!
“孛堇!”
“有埋伏!”
入口處的兩名騎兵聽到動靜,回頭一看,正好看到孛堇倒地的一幕,頓時魂飛魄散,驚駭欲絕地大叫起來!
一擊功成,血染征衣。然危機未除,惡戰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