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鳶這一擊,已經有些力竭,只要郭以安愿意,他便能輕松躲開。
他動了,但沒躲!
郭以安不但沒躲,還迎了上來,右手環她的腰,狠狠往懷里一帶。
鳶兒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撞進他的懷中,兩人雙雙倒地,郭以安的手肘懟到地上,一下子蹭得鮮血淋漓。
鳶兒趴在郭以安身上,拄著手想要起來,卻被緊緊箍住,她氣急敗壞道:“你又騙我!”
郭以安毫不介意自己的傷:“不這樣,如何能讓你主動跑到我懷中,我又如何抓得住你?”
郭以安露出一個無賴的笑容,的雙手牢牢環住鳶兒的腰,一副耍賴的樣子。
“放開我……”鳶兒似乎酒醒了些。
“我不放!”郭以安笑著賴皮。
鳶兒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我保證不跑……”
郭以安油鹽不進:“你是屬泥鰍的,我可不信!”
鳶兒用力掙扎,卻掙扎不開:“郭以安!”
郭以安笑吟吟:“我在!”
鳶兒一邊掙扎著一邊喊道:“你放開我!”
郭以安只是微笑,卻還是緊抱不放。
鳶兒情緒有些崩潰,痛哭起來:“郭以安!你混蛋!你耍賴!都是你害的!為什么你還要出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哇哇……”
她仿佛將這七年的委屈全都要發泄出來一般,眼淚鼻涕蹭了郭以安一身。
郭以安一愣,眼眶紅了,喃喃自語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你不愿意再見到我?”
鳶兒哭了許久,終于,她停了下來,開始抽泣,郭以安輕輕環抱著她,一下一下安撫著她。
兩人就這樣靠著巖壁坐著,郭以安有些失神,嘴里念叨著:“鳶兒別哭。要笑,你不想見到我,那我就不煩你……”
郭以安心中酸澀,他的手按住鳶兒的雙肩,低下頭,額頭抵住鳶兒額頭:“你生我的氣了?別氣了,好不好?”
許久,郭以安突然覺得周圍安靜得出奇,便抬頭一看。
“鳶兒?鳶兒?”郭以安輕輕喚了她的名字,面前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竟然已經睡著了。林鳶睡得沉,睫毛微顫,上面還掛著淚珠,不知道在夢中見到了誰。
郭以安眉頭微蹙,輕嘆一口氣:“鳶兒……”
郭以安順勢將鳶兒放下,將鳶兒臉頰上的發絲攏到耳后,他盯著她柔軟的唇看了許久,看得自己耳朵都紅了,連忙移開視線,低下頭,親了親鳶兒的額頭,滿心愧疚。
郭以安用厚毯子將林鳶裹得嚴嚴實實,讓她舒服地躺下,他又看了一眼躺在沙地上的莊景行,本不想理會,但又有些擔心,便不耐煩地丟了一床毯子過去,那毯子丟得很準,一下子就將莊景行整個人罩住了。
“可別凍死了。”郭以安嘟囔了一句。他的心情不太好,腦海里反復回想著鳶兒所說的那兩句話“為什么你還要出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郭以安剛剛就注意到,林鳶的手臂受傷,便從馬車上取來了藥,小心翼翼卷起林鳶的袖子,有一部分布料已經粘到了肉上,扯下來的時候,帶動了傷口,睡夢中的林鳶疼得皺起了眉頭,郭以安放慢了動作,生怕弄疼她。清涼的藥敷上去,林鳶這才舒展開來眉頭。
上完藥,郭以安讓林鳶的腦袋枕在自己腿上。他自己卻坐在那,靠在巖壁上,望著星空發呆,心一點點往下沉,喃喃自語道:“四方的天空嗎?原來,這七年你是這樣過的。”
入夜的沙漠越來越冷,郭以安手里拿著從馬車里尋來的酒,他就這樣一大口一大口地喝著,他以前酒量不好,但這幾年的軍旅生涯,居然也生生練出來了。郭以安想喝醉,可是沒那么容易,他低頭苦笑,黑暗中他睜著眼睛,四周安靜如水,雙腳都有些發僵,心也漸漸涼了下去。
喝不醉,也睡不著。
郭以安本以為,這是烈酒,誰知,灌入嘴里的酒,一股桂花香,這熟悉的味道讓他想起了京城醉月坊的桂花酒,恍惚間他又回到了京城的家,那個有父親、大哥還有鳶兒的家。
他隱約記得,那時,鳶兒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十四五歲的樣子,那時他也不過十七八歲。鳶兒那時沉迷各種武器和武功秘籍,在校場練了一日,散了學總喜歡找自己比試。郭以安耳邊似乎響起了林鳶清甜悅耳的聲音。
“安哥哥,我新學了一招,來比劃比劃啊?”鳶兒一身藍衫,從月門探出身子,蹦跳著走到桂花樹下,揚起小巧的下巴,得意地說。
“我可不跟你比,等會你輸了,又要哭鼻子。”郭以安擦著自己的劍,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撇著嘴搖了搖頭,一臉嫌棄。
鳶兒雙手叉腰,不服氣道:“誰說我會輸!今天師父還夸我隱秘行蹤、查探消息有天賦,天生是做斥候的料!今天還學了峨眉刺。我可不一定輸給你,難道說你怕了?”
郭以安還是慢條斯理地擦著劍,不為所動。
鳶兒氣急,跺著腳:“這次我指定不哭!”
郭以安拗不過,看了鳶兒一眼,擺手投降道:“哎,行了行了,陪你練練,可不許哭啊!”
鳶兒莞爾一笑,瞬間便連出三招:“安哥哥,老規矩,我拿到你的玉佩,就算贏,你抓到我,就算我輸!”
郭以安一開始漫不經心,以為會跟往常一樣,會很容易就贏了,可誰知,就是抓不住她,便也認真起來:“你這是什么功夫?”
鳶兒得意極了,腳下的步伐越發快了:“我這是將太極步和擒拿手結合起來,我自創的,還沒起名呢!”
郭以安像想到什么似得,笑得前仰后合:“這么滑,抓都抓不住像泥鰍。不如就叫泥鰍功!”
鳶兒停了下來,雙手叉腰,面有慍色:“你才泥鰍呢!哼!我不跟你玩了!”
鳶兒說完,雙手抱臂,轉過身去,氣呼呼地不再理會郭以安。
郭以安眼中帶著笑,搖了搖頭:“你這丫頭太好玩了,一逗就急,氣性真大……”雖是這樣說著,但是郭以安還是往鳶兒身邊靠了過去,哄道:“好鳶兒不生氣了,我說錯了還不行嗎?”
誰知鳶兒眼中閃著狡黠,燦爛一笑,一個轉身彎腰,伸手探到郭以安的腰,不等他反應過來,一把把玉佩拽了下來。
“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