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郭以寧也被拉下水,三人酒量都不好,幾杯下肚,已經有些微醺了。
“安哥哥,別動。這沾了個東西?!兵S兒突然看到郭以安的鎖骨處有一個小黑點,便上手去捻。
“哎呀,疼……疼……”郭以安被捏得叫起來,“那是痣呀!”
鳶兒撲哧一笑,不但沒道歉還埋怨上了:“我還以為是沾上的東西,這也不怪我,誰讓你長那么多痣?”
“長痣也是我的錯呀?”郭以安挑了挑眉,“我胸口還有好幾顆,那我就罪孽深重唄?”
鳶兒一下來了興趣,坐直了身子,眼睛一下子亮起來,視線掃過郭以安的胸口:“真的?”
“我騙你干嗎?”郭以安眼珠子一轉,想要逗逗鳶兒,故意道,“要不……給你看看?”
鳶兒臉皮薄,瞬間就紅了臉,雙手叉腰:“好你個郭以安。敢捉弄我!……好呀,看就看。現在就看。這可是你說的!”
鳶兒說著便把手伸了過去,作勢要扒郭以安的衣領,見鳶兒來真的,郭以安有些心虛了,連忙起身往后郭以寧身后躲去。
郭以安雙手扶著郭以寧的肩膀,躲在他身后:“大哥救命!采花大盜來啦!”
兩人就這樣圍著石桌嬉鬧,郭以寧就這樣笑著看著他們玩鬧。郭以安見鳶兒不好糊弄,這才雙手合十,趕緊求饒:“姑奶奶我錯了,不該叫你采花大盜。你就饒了吧,我賠禮道歉?!?/p>
鳶兒見郭以安求饒,這才作罷,得意地揚著頭坐下,像一位打了勝仗的將軍。鳶兒一連喝了好幾杯桂花酒,突然興起,朝郭以安說道:“安哥哥,借你寶劍一用!”
郭以安解下腰間佩劍,扔過去,鳶兒一把接住,抽出長劍,開始舞起來。鳶兒的這套劍法舞得是行云流水、流暢飄逸,清風撫過,落下一陣桂花雨。郭以寧將幾個杯子倒了不同高度的酒,取了一根筷子敲擊杯子,配合著鳶兒的劍舞,打出節奏,發出叮叮脆響,郭以安和著音樂,唱起了歌。
少女花雨中舞劍,少年們意氣風發,這是何等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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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邊緣第一縷陽光升起,林鳶被這刺目的光驚醒的,眼皮剛掀開一條縫,就被強光逼得瞇起眼,身下卻意外地傳來溫熱的觸感。
她猛地一怔,抬頭才發現郭以安的臉離自己那么近,自己竟枕在郭以安的腿上。她瞬間有些慌亂,身體比腦子先動起來,她猛地直起身,額頭卻“咚”一聲撞上郭以安的鼻梁。
“嘶……”郭以安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手忙腳亂地捂住鼻子,指縫間似乎泛出點紅。林鳶更是慌了神,手足無措地僵在原地,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郭以安疼得聲音都發顫,好半天才松開手,鼻尖果然紅了一片,他抬眼看向林鳶:“用不用這么狠哪?疼死我了?!?/p>
林鳶有些尷尬,聲音發緊:“我……我怎么……”
她下意識瞥向他的腿,問不出口,心里覺得更覺窘迫:“昨天……我是不是喝醉了?我做了什么嗎?”
郭以安揉著鼻子,指尖的鈍痛還沒散去,心中一酸,臉上卻扯出抹輕描淡寫的笑:“還能做什么?”
他挑了挑眉看她,語氣隨意得像在說件尋常事:“喝醉酒就罵人咯,跟以前沒兩樣。”
林鳶的心猛地一懸,追問道:“罵……罵誰了?”
“我呀!”郭以安指尖還在鼻尖上輕輕按揉,嬉笑著,一副沒正形的樣子,“除了我,還能有誰?”
聽到這話,林鳶緊繃的肩膀才微微松弛,心里那塊懸著的石頭落了地,臉頰卻更燙了,訥訥道:“我罵你什么了?”
郭以安笑著搖頭,眼底的笑意卻沒抵到深處,心口反倒像被什么東西細細密密地揪著,一陣陣抽痛,嘴上卻打著哈哈:“還能有什么?跟以前差不多?!?/p>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悶哼,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莊景行揉著后脖頸坐起來,一臉痛苦地皺眉:“哎喲……好痛??!渾身怎么像散了架,后脖怎么這么疼?像被打了一樣。我怎么就趴在沙地上睡,我怎么不記得了?”
郭以安有些心虛,顧左右而言他:“這兒都沒有枕頭,估計落枕了吧。是不是,你喝多了?所以不記得了?!?/p>
“沒有。昨天我沒喝酒呀!”莊景行一邊揉著脖子一邊分析,“昨天是林兄喝了酒,然后……”
“落枕就落枕了,有什么好分析的?”郭以安笑嘻嘻,將手搭在莊景行的肩上,“走,我們去看看那馬車,還有什么東西可以用?或者看看馬車還能不能跑。”
莊景行揉了揉酸痛的后脖頸,雖是滿臉疑惑:“真的嗎?”
很快,莊景行也不再糾結,跟著郭以往馬車那邊走去。
陷在沙窩里的馬車車身歪得厲害,左輪幾乎整個沒入松軟的沙粒。郭以安彎腰攥住車幫,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莊景行則在另一側弓起身子,肩膀抵住車廂板,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悶喝一聲發力。
“起!”
車胎陷得太深,任憑兩人青筋暴起,馬車也只晃了晃,反倒陷得更深了些。
“等一等!”林鳶拿著一根粗木棍,快步跑過來,“我來幫你們撬一下!”
她找準車輪下方的空隙,將木桿狠狠插進去,郭以安立刻會意,喊著號子再次發力。車輪終于被撬得抬起寸許,莊景行趁機將幾塊碎石塞進輪下墊住。三人齊心協力,終于將側翻了的馬車扶正,這輛馬車不大,但坐三個人已經足夠了。加上馬車里還有一些物資,走出沙漠,應該還是有希望的。
林鳶的目光掃過馬車,忽然“咦”了一聲,走近前去,蹲在左側的輪子邊。兩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馬車的車輪內側竟凝著暗紅的血漬,這輪子昨夜被埋在沙中,所以他們現在才看清。
林鳶眉頭緊皺,用手指沾了一點,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放在鼻尖下聞了聞,轉頭看著莊景行,篤定道:“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