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三姨娘看著郭以安有些震驚,那句“賊人”還未說出口,郭以安亮了亮手里拿著的劍,劍雖在鞘,但隔著這么遠,還能感受到這劍的寒氣。
三姨娘愣是將那后半句話吞了回去。
郭以安狡黠地朝林鳶眨了眨眼,隨即上下仔細打量林鳶,以確保她沒有受傷,他眼中明顯帶著擔憂。
林鳶笑著輕微搖了搖頭。
郭以安明顯松了一口氣,這才笑了。
莊景行抬腳正要往院子里走,卻被兩個啞奴一把攔住。莊景行頓時有些惱火:“你們兩個攔著我做什么?”
“景行,老爺定了規矩,不許其他人進入四姨娘的這個院子。”三姨娘立刻擺出了長輩的架勢,開口道,“他們也不過是按規矩辦事。”
“規矩?定規矩的人都已經躺在棺材里了,還要守什么規矩?”莊景行盯著三姨娘問道,“還有,林兄為什么能進來?我卻不能?”
莊景行不等三姨娘回答,便沖著兩個啞奴道:“滾開,你們若再攔著我,小心我把你們發賣了!”
兩個啞奴看了看三姨娘,見她沒有開口阻止,便也默許了。
莊景行這才放下心來,他環顧四周,顯然對這院落十分陌生。
“當年我爹納了四姨娘,很是歡喜,便造了這院落給四姨娘住,規定,除了兩位啞奴,沒有他的允許,其他人都不可以來此。即使送吃食,也只能送到門廳處,今天,我也是第一次進來,這四姨娘的面我也從未見過。”莊景行見林鳶和郭以安有些疑惑,便開口解釋道。
林鳶看了一眼三姨娘,心中明了,三姨娘本來就掌家,肯定是莊延年過世了,三姨娘便接管了這院落。
不過,這這院落里是藏著什么秘密嗎?
為什么莊延年和三姨娘都這樣諱莫如深。
“四姨娘剛剛說的話,我也聽到了,讓她出來把話說清楚。”莊景行這句話不是懇求而是命令的語氣。
“景行,這人都瘋了,說話不算數的。”三姨娘上前,雖是笑著,卻沒有退讓的意思。
“人是瘋了,但……”莊景行從未這樣嚴肅,即使以前三姨娘不待見他,他也是有禮有節的,如今卻有些咄咄逼人,“此事事關父親的死因,至于兇手是不是四姨娘,我自有判斷,如果三姨娘再阻攔的話,我便要報官了!到時候,丟的可是莊家所有人的臉面!”
三姨娘瞥了一眼兩個啞奴,嘴上雖未言語,但身子卻仍然擋住了眾人的去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既然,三姨娘這般固執,那我只好報官了!”莊景行面若寒霜,看來這里面確實有點門道,他朝林鳶和郭以安拱手道,“勞煩林兄和郭兄在此處守著,莫要讓兇手逃脫。”
林鳶和郭以安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言罷,莊景行轉身出了院門,想帶著小廝去報官。
“慢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莊景行身后響起,莊景行一愣,緩緩回頭。
只見一個身材高挑,長相溫婉的女子扶著大夫人柳氏緩步走來。
“母親……二姨娘……”莊景行看了一眼那二人,連忙行禮。
“報官?報什么官?怎么,你這是翅膀硬了,不把你娘我放眼里了?這又是鬧得哪一出?”柳氏嚴厲地看著莊景行,聲音有些沙啞,看得出來,她很是疲倦。
莊景行移開了視線,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這莊延年到底娶了幾個妻妾啊?我都搞不清楚了。”躲在人群后面的郭以安用手肘懟了懟林鳶,將腦袋湊過去,輕聲道。
林鳶白了郭以安一眼,無奈,只好跟他一一介紹起來:“剛剛在路上,莊景行簡單跟我介紹過,他是大夫人柳氏所出,本來柳家經商,家底豐厚。他父親是入贅的。后來他的外祖母和外祖父陸續過世,他父親便讓他還宗,改姓莊。再后來他父親便陸續娶了三房姨太太,二姨太蘇婉的父親乃瀛洲郡縣醫職,掌一方療愈之事,后因得罪了郡守,全家蒙難,莊延年便使了些銀錢將她救出,納為妾。三姨娘秦麥早年被夫家賣入煙花之地,后被他父親贖了出來。至于四姨娘,莊景行說自己也不熟,只知道是農戶家的女兒,莊延年納了她之后,便一直讓她住在這偏院之中,不讓外人接近,他也沒見過。”
“這家人,真是有趣,家中妾氏跟自家兒子起了沖突,這主母卻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妾氏說話。”郭以安聽完林鳶的話,搖了搖頭,很是不解。
郭以安突然感覺有人在看他,猛得抬頭,便看到一雙清明的眼睛望著他,是二姨娘!二姨娘藏在衣袖里的左手手掌可能是受傷了,纏著一截紗布。
二姨娘抬起左手想要攏發,抬到一半似乎想起手上有傷,又換了右手將鬢邊垂落的發絲攏至耳后,銀簪閃著細弱卻溫潤的光,動作慢而穩,不見尋常女子的慌張。
二姨娘看到郭以安看她,不卑不亢,微微點頭示意,隨即挪開了視線。
看來此人也不簡單啊!
柳氏平靜地望向莊景行:“很多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你確定要問?”
莊景行拱手作揖,態度堅決。
柳氏深深嘆了口氣:“老三,算了,很多事情瞞不住,景行也大了,讓他知道也無妨。”
“夫人!”三姨娘有些急了。
“去吧!”柳氏一開口,便不容拒絕,“把門打開。”
三姨娘朝兩位啞奴招了招手,便朝那個關押四姨娘的房間走去。
柳氏看了一眼門口圍攏的家丁沉聲道:“都退下,這里沒你們的事。”
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眾人面面相覷,終究還是慢慢散了去。
林鳶和郭以安本不該過問莊家的家事,但確實有太多疑點,便厚著臉皮留下來。柳氏看了他們一眼,沒有開口驅趕,算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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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娘將鎖打開,想要去推那扇門,卻怎么也推不開:“夫人,四姨娘用桌椅堵住了房門,打不開!我去叫家丁。”
“不必,我來!”郭以安上前,一腳便踹開了那扇木門,門軸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身后的郭以寧、林鳶等人緊隨其后。
可是,房間里卻空無一人,對著門的窗戶大開著,林鳶快步上前查看,只見窗臺上殘留著幾滴血,那血跡一直蔓延到黑暗之中。
“快看,這里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