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嘩然,這二姨娘柔柔弱弱的樣子,居然真的是殺人兇手?
“不必了。是我,全都是我做的。那個畜生喜歡將我吊起來打,秦麥救過我好幾次。所以,她不敢殺,我幫她殺!是我欠她的。”二姨娘已經冷靜下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緩緩打開手上的紗布,露出手上兩條紅彤彤的勒痕,仔細辨認確實能看到麻繩的痕跡,“我原想外出采買時,將趙潑皮撞死。但是,他見過我,我怕事情會敗露,便串通了管家,讓他駕車撞死趙破皮。”
“沒想到趙潑皮賤命一條,命還挺大,撞了一次沒死。我擔心這禍害不死,便扯下了手中的佛珠,讓管家連同一些金銀交給他,假意說,拿這佛珠當信物,去莊家要賠償,如果他沒死,必定是要去莊家的。這趙潑皮很是高興,拿著金銀和佛珠就走了。我知道他的習慣,有點錢不是去賭,就是去喝酒。我還是不放心,就讓管家駕著車跟著他,假裝去金桂坊買酒。果不其然。他去了金桂坊,老天開眼,讓他當街暴斃。就是可憐小春桃,才那么點大,居然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賣到了窯子里,這有天理嗎?她到死的時候,還在問秦麥,她爹什么時候來接她?”
“那管家呢?就是你怕事情敗露,所以殺人滅口?”莊景行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你怎么能把人命當兒戲呢?”
“你以為他是什么好人嗎?”二姨娘冷哼一聲,不屑道,“你以為,你爹那些齷齪事都是誰在幫他干?我從一開始就已經打算好,要替天行道,這世上少一個禍害,不好嗎?他死,是罪有應得!”
二姨娘很干脆的承認,然后開懷大笑。
“為什么?到底為什么?我不明白!”莊景行搖著頭,臉上全是迷茫之色,“這些仇,說起來,都是三姨娘的……你何必……”
“為什么?你應該問問躺在棺材里的那個畜生!”蘇婉眼神一凌,聲音尖銳,完全沒了之前溫婉的氣質。
莊景行憤慨道:“當年蘇家蒙難,我爹不顧自身安危,將你從牢房里救出來,你不知感恩,居然還要下殺手!”
二姨娘噗嗤一笑,笑靨如花,很是動人,眼神里卻有些癲狂:“是,是他當年救我于危難。可這危難是由誰引起的呢?我們蘇家世代行醫,行得正坐得端,偏偏被人誣陷。后來我才知道,原來是你爹和郡守勾結,想要瓜分我們家的家產。你爹想要我們手中的藥方還有那些藥鋪。你沒有發現自從我進了莊家之后,莊家多了那么多藥鋪嗎?你真當你爹是經商奇才嗎?”
莊景行被問得啞口無言,卻不知如何辯解,轉頭望向母親柳氏:“母親!這是真的嗎?”
誰知柳氏閉著眼睛,手里轉著佛珠,嘴里念著“阿彌陀佛”,對外在發生的一切全都視而不見,似乎只要這樣,這些事情都與她無關一般。
“你不用問你娘了,她知道也不會說的,她心里,莊家的名聲比什么都重要。你爹救我,不過私欲而已。當年他去牢房,想要趁火打劫逼我爹交出祖傳藥方,我爹不肯,他便拿我要挾,只要我爹同意,他就會救我出牢房。我爹自然知道,如果將藥方全部給了他,那我不過是出了狼窩卻進了虎穴。所以,我爹將大部分的藥方交給他,唯獨留秘藥的方子留給了我。”二姨娘的聲音很悅耳,緩緩道來,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
“蘇家一百三十五口,上上下下,無一幸存,含冤而死!我的小侄子呀,才一歲多,他都沒能好好看看這個世界!流放途中,衙役嫌他累贅,就把他活埋了,活埋時,他還求這些畜生,將他埋得淺一些,不然他娘親該找不到他了……”二姨娘像中了邪似的哈哈大笑起來,越笑越開心,幾乎癲狂,然后痛哭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面色戚戚。
二姨娘突然拔下頭上的簪子,一把將旁邊的三姨娘拉過來,扼住她的喉嚨,用簪子抵住她的脖子。
“二姨娘你冷靜,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爹罪孽深重,那你沒必要為他搭上自己的一條性命!”莊景行呼吸有些急促,快步上前,勸解道,“你先把弩矢放下來。有話我們好好說。”
二姨娘猶如地獄里的彼岸花,明艷而又恐怖:“別過來!罪我已經認了。我是不會跟你們去衙門的。那些狗官,見到他們我都覺得惡心。這一生,我沒有好好活,你……要好好活!”
二姨娘瞥了一眼三姨娘,她這話明顯是對三姨娘說的,她眼里已經沒有了生的意愿,心如死灰。突然一把三姨娘朝林鳶推去,將簪子高高舉起,猛地往自己脖頸處刺去。
林鳶早有防備,一個側身將三姨娘順勢往莊景行方向推去,另一只手一把抽走莊景行的腰帶。自己則踮起腳尖施展輕功,來到二姨娘身邊,抬腳將簪子踢飛。
她動作利索地將二姨娘的雙手用腰帶綁上。二姨娘被綁住雙手,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二姨娘氣急敗壞,嘴里謾罵著:“你少在這里裝好心,你救我做什么?我用不著你管!”
林鳶雖同情她,但是卻不贊成她的做法,便走蹲下,平視著二姨娘:“我還有事要問你,這毒的解藥在哪里?”
郭以安也中了此毒,毒雖被壓制,可是只要沒有解,誰又能說得準呢!
“哈哈哈哈……”二姨娘笑得很是夸張,“你求我呀!”
“好,算我求你。”林鳶卻沒有被激怒,平靜道。
二姨娘卻是一愣,她沒料到,林鳶會這樣回答,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半晌,才開口道:“林公子放心,我與你們無冤無仇,不過是想讓事情絆住你們,別讓你們耽誤了出殯。你們是好人,如果不是做下了這些事情,回不了頭了,沒準,我們還能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