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午后,陽光本該是毒辣的,但此刻卻透著一股說不清的沉悶。方語柔抱著一盆剛洗好的衣物,走到陽臺上,嘴里還輕輕哼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
她拿起一個淡藍色的塑料衣架,抖開一件淺黃色的連衣裙,正準備掛上晾衣桿。
突然——
毫無預兆地,天空像是被人用巨大的幕布“唰”地一下蓋住了!明媚的午后瞬間陷入詭異的昏黑,狂風毫無征兆地呼嘯而起,卷起地上的沙塵枯葉,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嗚咽聲。
“啊!”
方語柔驚叫一聲,手里的洗衣盆哐當?shù)粼诘厣希挛锷⒙湟坏亍D顷囷L大得超乎想象,仿佛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攫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救——!”
呼救聲被狂風撕碎,她只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就像一片毫無重量的羽毛,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從陽臺上卷起,拋入了混沌漆黑的空中。天旋地轉(zhuǎn),失重感讓她心臟驟停,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攥住手里那個剛剛拿起來的藍色衣架。
……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微弱的意識緩緩回歸。
冰冷,堅硬,硌得慌。
這是方語柔恢復感知后的第一個念頭。她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瞬間懵了。
不再是自家干凈整潔的陽臺,而是……一片斷壁殘垣。
她似乎躺在一條廢棄的街道中央,身下是破碎的混凝土塊和裸露的、已經(jīng)生銹的鋼筋。兩側(cè)是傾頹的高樓,窗戶大多破碎,黑洞洞的,像是一只只擇人而噬的眼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復合氣味——像是鐵銹、塵土、腐爛物以及某種陌生的腥甜氣息混合在一起,嗆得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天空是灰蒙蒙的,看不到太陽,只有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地壓著,讓人喘不過氣。
“這……這是哪里?”她喃喃自語,聲音帶著剛醒來的沙啞和難以置信的顫抖。
她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右手依然緊緊地握著什么東西。低頭一看,那個淡藍色的塑料衣架,竟然還被她牢牢地抓在手里!
穿越了?還是……在做夢?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嘶——好痛!”清晰的痛感告訴她,這不是夢。
現(xiàn)實的沖擊讓她大腦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廢墟上,看著手中的藍色衣架,又看看周圍如同世界末日后的景象,完全無法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從不遠處傳來。
方語柔一個激靈,下意識地蜷縮起身子,躲到了一塊巨大的水泥板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望去。
只見街道拐角處,一個“人”影正踉踉蹌蹌地走來。之所以打引號,是因為那個“人”的狀態(tài)極其詭異。他(或者它)的衣服破爛不堪,沾滿了深褐色的污跡,裸露在外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不健康的青灰色,眼睛渾濁無神,嘴角歪斜,留著渾濁的涎水,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破風箱般的聲音。
“喪尸?!”一個只在電影和小說里見過的名詞蹦入方語柔的腦海,讓她瞬間汗毛倒豎。
然而,更讓她震驚的事情發(fā)生了。
就在那只喪尸漫無目的地游蕩,靠近一株倚靠在墻邊、看起來有些蔫黃的藤蔓植物時,那株原本靜止不動的植物猛地動了!
幾條原本垂落的藤蔓如同綠色的毒蛇般驟然彈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纏住了喪尸的腳踝、手臂和脖頸!藤蔓上似乎帶著尖銳的刺,輕易地刺入了喪尸青灰色的皮膚。
“嗬!!!”喪尸發(fā)出了尖銳的嘶吼,奮力掙扎。
但藤蔓的力量大得驚人,越收越緊。更可怕的是,那藤蔓仿佛在“吮吸”著什么,喪尸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軟塌塌地倒在地上。而那株藤蔓,原本蔫黃的葉子似乎舒展了一些,甚至頂端冒出了一個細微的、詭異的花苞。
吸食完畢,藤蔓緩緩縮回,恢復了之前那種人畜無害的安靜狀態(tài),仿佛剛才那恐怖的一幕從未發(fā)生。
“嘔……”方語柔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強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臉色慘白如紙。
喪尸……會吸食喪尸的變異植物……
她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碾碎!這里不是她熟悉的那個和平世界,而是一個充滿了致命危險的、真正的末世!
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住她的心臟,幾乎讓她窒息。她該怎么辦?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平時連瓶蓋都擰不開的女生,在這種地方要怎么活下去?
她低頭看向自己手中唯一的“武器”——那個廉價的、淡藍色的塑料衣架。
這簡直荒謬得可笑!
然而,就在她被無邊的恐懼和絕望籠罩之時——
“咔嚓。”
一聲極其輕微,像是小石子被踩動的聲音,從她側(cè)后方的陰影里傳來。
方語柔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她僵硬地、一點一點地扭過頭,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
在那片深邃的、陽光無法照及的廢墟陰影中,她清晰地看到了一雙眼睛。
一雙猩紅的、充滿了暴戾與饑餓光芒的眼睛,正死死地鎖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