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流年上去換了一套衣服,踩著靴子撥弄頭發(fā)一邊噠噠下樓,大衣口袋里還揣著口紅,準(zhǔn)備上車再補,下樓的時候看見他靠著車正在低頭玩手機。
柔順黑發(fā)過長,垂頭時幾乎遮住眼睛,簡單黑色套頭毛衣,黑色長褲,幾乎跟背后的車融為一體。
這么黑,他叫什么來著?
哦,李黯。
嗯,挺形象的。
黑眼圈也很重呢。
許流年看他這狀態(tài)貼心提議:“少爺,要不還是老奴來開吧?我怕您一不小心路上被其他車氣死。”
全員鄂人可不是吹的,許流年每天早上的低血壓只要一上路就被治好了。
李黯每次聽她這句“少爺”都覺得膈應(yīng),總感覺自己不是什么大戶人家有錢少爺,而是商k等待開單的鴨。
“嗯,你開。”他目前精神狀態(tài)確實不適合開車。
少爺去副駕駛了,許流年滿臉小人得志拉開駕駛座車門,小心翼翼坐了進去,被真皮座椅包裹后她整個人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還好還好,天氣冷她穿毛衣了,不至于雞皮疙瘩掉人家車里。
全黑的內(nèi)飾,許流年先嘗試踩剎車……
“你這座椅怎么調(diào)?”她扭頭問少爺。
少爺黑眼圈似乎更黑了,“車門上。”
許流年沒找到。
李黯探身過去,摁那個兩個一橫一豎組成車座椅模樣的按鍵。
許流年的腦子一下子就通了。
“哦哦,明白了。”
他又回到座位。
許流年迅速調(diào)整好座椅。
“……怎么掛擋?”
李黯:“……在這里,下?lián)堋!?/p>
“OK,明白了。”
李黯默默系上了安全帶。
余光瞥到他動作的許流年輕聲嘖了一下,“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李黯不說話。
她想起自己沒涂口紅,熟練扒拉上頭的鏡子……嗯?沒有。
哦,不是自己車,駕駛座沒裝鏡子。
她就對著锃亮的車窗補了個口紅。
李黯:“……”
于是,車啟動了。
國慶假期,大家都出門玩了,路上其實并沒有多少車,但他們要先去市中心把雞湯放少爺冰箱里,所以還是得上三環(huán)線。
江城道路規(guī)劃一直都是個問題,經(jīng)常臨到紅綠燈了突然出現(xiàn)三并二,一旦車流過多,就很容易碰到那種走錯道要趕在實線前變道的,而因為車流多,后車往前擠,就不可能給他機會變道,如此就會出現(xiàn)僵持一幕。
許流年剛開始開車的時候習(xí)慣碰到紅綠燈老早就開始剎車,以至于在她剎車過程中不斷有快車插到她前面去。
現(xiàn)在她也算是個老司機了,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跟前車保持二十厘米曖昧車距的良好習(xí)慣,讓后車插無可插。
平靜的馬路上,就這樣出現(xiàn)了一輛極其“著急”的奔馳AMG GTR,它寸土不讓,它制裁所有試圖插隊選手,它刀片般絲滑打燈變道遙遙領(lǐng)先……終于,被堵在一個出口。
她得匯入主路。
這種情況本來應(yīng)該交替通行的,但許流年的前車是個軟柿子,半天沒匯進去,后邊還一直有車插隊,許流年忍不了,車頭一擺,堵住右側(cè)半個車道,隔絕后方車超車可能,順便狂按喇叭催促前車趕緊匯進去。
這一刻,她就是正義判官。
后邊一輛白色越野被她突然一別,車主暴躁降下車窗,看清是什么車后罵罵咧咧:“媽的開大奔了不起啊!”
許流年降下副駕駛車窗正準(zhǔn)備跟人對罵。
她要讓他看看什么叫做小人得志窮人乍富!
李黯像是預(yù)判到她要干什么,又給車窗升上去了。
車窗就這樣降下來又升上去,白色越野看清副駕駛是個男的后又來了一句:“原來是個小白臉。”
車窗突然降了下來。
許流年:“?”
“罵他。”
許流年扭頭正準(zhǔn)備罵,前車軟柿子突然動了,她一腳油門跟上,終于匯入主路,同時也因為油門踩得過猛甩開了那輛白色越野老登。
“沒事的少爺,下次碰到我?guī)湍R他。”
“閉嘴吧。”
“好的少爺。”
“……再叫一句下個路口換我開。”
“……”
終于給她沉默了。
許流年老老實實開到了他家樓下,阿姨早在路口等著,許流年把雞湯交給了阿姨,又回到車上,看少爺,哦不,李黯臉色蒼白,心里咯噔一下。
“你怎么了?!”許流年一臉驚恐,“你不要死我車上啊!”
“……低血糖,”他懶得跟她計較這到底是誰的車,熟練掏出來一罐可口可樂,“去餐廳。”
“去哪家餐廳啊?”許流年迅速掛擋踩油門,“要不我送你去醫(yī)院吧?餐廳也治不了啊。”
“找家你覺得好吃的。”李黯一口氣干下半罐,“然后閉嘴,開車。”
許流年之前上班不適應(yīng)不吃早飯也低血糖過,看他喝上可樂了心想應(yīng)該能頂一會兒,快速想了個餐廳,導(dǎo)航過去。
她跟唐玨一起吃過不少餐廳,但符合這位氣質(zhì)又好吃的確實沒幾家,這附近最近倒是有一個黑珍珠餐廳,她一直覺得味道不錯,就是有點貴。
在路邊找了個車位側(cè)方停進去,許流年就馬不停蹄到副駕駛,扶著人出來。
李黯其實緩得差不多了,還沒驚訝她停車這么順利,就看見她不知道怎么這么快就站在車門前伸手要扶他。
他真的,并沒有虛弱到這個地步。
但還是沒辜負她的好意,伸手抓著人胳膊撐了一下,原本就想這么撤手,她卻跟蛇似的纏了上來。
許流年扶著他胳膊,“你堅持住,馬上就到餐廳了!”
“……我能走。”
“我不信。”
他明明一副虛得要過去的樣子。
還是讓她給扶進了餐廳,安置在位置上。
服務(wù)生過來上檸檬水。
這種時候了還上什么檸檬水!
許流年:“給他來一杯紅糖水!盡快!”
李黯已經(jīng)不想說話了。
許流年情商突然啟動,解釋:“他低血糖,不是生理期。”
“哦哦。”服務(wù)生連忙去了。
許流年拿出手機調(diào)出攝像頭翻轉(zhuǎn)給他看:“你看看你臉色,白得跟鬼一樣!”
手機拍人臉?biāo)坪鯐@白,而他這個膚色這個狀態(tài),再顯白真的跟一只餓死鬼一樣。
“哦。”
他除了哦還能說什么呢。
通宵沒吃早飯而已,只是今天臨時要出門拿雞湯,他行程出現(xiàn)變化沒及時吃上飯,所以才低血糖。